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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意5 ...

  •   疑点
      黄涣跟着追到了县衙门口,看着守门的把门一关。他这时也不想同任何人有什么交流,更不想发生什么争吵,便从县衙的西墙翻了进去。
      悄无声息地落地,然后悄无声息地站在县衙师爷旁边。
      严府处在玲城的六复县,六复县县老爷去年正月才上任,正值年轻而为官。本已是戌时,却仍然请了仵作前来验尸,看来做官还算负责。
      “你.....你是谁?”师爷眼见死人了,胆子小,反应过来后,往后弹了一步。
      黄涣没有说话,这时从内房走出来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人,如果传言无误,就是六复县县老爷。
      “县令。”师爷走到了那人身旁,低头道。
      县令看了眼尸首,脸上露出一抹悲感。
      “县令,看这些东西晦气,要不您还是先回去歇息,我明日把尸检承给你看。”这位师爷看上去十分担心,却看不出他是阿谀还是真的忧虑。
      “无妨。”县令眼光一闪,望见了一旁沉默的黄涣。“公子,你是.....?”
      黄涣见这县令跟昶州的陶狗官并无半点相像,说话也不由得客气起来。“她是我姨娘。”说黄涣客气,也只是放慢了语调,这时让他多说话也是不可能的。
      “为何门口没有通报?”县令问师爷,但这句话更像是在问黄涣。
      黄涣顿了顿,注意到了二姨娘手里攥着的玉佩。“我是自己翻进来的,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县令也没有面露难色,可能是觉得地上的这位是黄涣生母,生出了孝心深切的同情。
      沉默了许久,黄涣看着仵作把姨娘手里的玉佩取下放在一边,看着仵作挨处检查尸体每一个地方。
      “全身没有一处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仿佛死的很安详。”仵作道,然后顺着袖子,翻出一张邹邹巴巴的符咒。
      当符咒翻出来时,黄涣立即抢过来看,场上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他是死者唯一亲人。符咒上乱中有序,是黄氏一族特有的笔法。
      望着符上熟悉的运笔手法,黄涣心里不由疑问,非刺非毒,如此安详的死法只可能与法术有关,看来这张符咒定有蹊跷。不过黄氏一族早被屠杀,据黄涣所知的人里,留下的也只有黄涣与二姨娘,黄涣并未习过黄氏符咒术,只是认得出来罢了,自己连这张符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让我进去。”正进入深思,就听见程桀的声音在门口□□,县令看了黄涣一眼。
      黄涣点了点头,县令才开口。“放他进来吧。”
      仵作盖上了白布,退下了,把身上翻出了遗物和那张符咒放在桌上的木板上。
      尸体安安稳稳地平躺在地上,县令带着黄涣和程桀步入旁边的另一间房,师爷锁上了门,也跟着进去。
      “怎么称呼?”县令看了黄涣一眼,然后视线落在程桀身上。
      “鄙人姓黄,名字不足挂齿,他姓程。”听见黄涣的姓氏,县令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黄氏大族被灭的消息全城皆知,更别说出于城中的六复县了。虽然龚氏的身份鲜有人知道,但县衙的人也都是一清二楚的,就这样,黄涣的身份倒也不难猜。
      “黄公子,此事我们......”
      黄涣看出了县令的为难,术士谋害是官府根本查不出来的。“不必再查了吧,病死。”
      听见黄涣回答,县令也不惊。但心里却开始怀疑黄涣,看装扮与出生,县令知道黄涣是懂奇门之术,为何黄涣一回来龚氏就死,这确实是疑问。
      不仅县令疑问,黄涣也疑问,莫不是与上午见过二姨娘有关。还是有人怕明日二姨娘把十几年前黄氏灭门之案的隐情告诉自己,所以杀她灭口?这让黄涣在内心抓耳挠腮好一阵子,都没有注意到程桀并指在他的太阳穴。
      “笨!”程桀当着县令面打了黄涣脑袋一下,道。“要杀她灭口早杀了,还由得你来陪她吃顿饭,而且你也看到了,符咒上是黄氏笔法,说明很可能黄氏留下来的人不止你们,或许,当年有内鬼。”
      县令看着程桀的惊人举动,有些诧异,有生之年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读心之术,若是用于办案,该多方便。而后听见了他的话,便明白,对黄涣的怀疑是错的。既然县衙无力,家属也不究,或许他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县令决定不追此案了。
      “咳咳。”县令咳嗽了一声,道。“那就按黄公子说的做吧。”见这多事的县老爷决定不掺和,师爷也放下了紧张的眉毛。
      “今夜,就叨扰了县令了。”程桀颔首,抓着沉默的黄涣。
      黄涣猛地抬起头,道“我明日来取姨娘尸首下葬,麻烦了。”
      县老爷微笑道“不叨扰,不麻烦。”
      “那就告辞了。”话毕,程桀就牵着黄涣离开了县衙。
      门口守门的衙差恶狠狠地看了程桀一眼,程桀也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衙差不爽之余忘记纳闷怎么还多了一个人出来。
      路上借着微微的月光,程桀发现黄涣哭了,奈何程桀从来不是能安慰人的人,也只好不语。等到了严府门口才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我捡回来的那个病秧子。”
      黄涣甩了甩袖子,便自己拽回了严府。大小伙子都成人了还哭,竟然还好意思拽,切。程桀不屑地望了望黄涣背影,一个人走向客栈。
      “程公子,你回来了?”店小二本身就擅长记脸,加上程桀与众不凡的相貌,便一眼就认出他来。
      “嗯,我屋里的人出来过没有?”程桀只是随口一问,却看见店小二暧昧眼光。
      “原来公子屋里还有人啊。”
      额,看来是没有出来过,程桀天生对这种脸色不敏感,只觉得这店小二是吃错药了,便到了声多谢就上楼进屋了。
      店小二偷笑,看来程公子是等不及了。
      景先成坐在床上,睁着眼,唇色也愈发白了。还没有完全走进屋,程桀见他已醒,便出门去问店小二要一碗粥。粥是老板娘准备给店里伙计们晚上填肚子的,程桀要一碗,所以等都不用等,粥就端到了程桀手中。
      再次推门进入,景先成仍然坐在原位。
      “尽阳疾?”程桀坐在了床边,把粥递给景先成,然后问道。
      “嗯。”对方也没有隐瞒,也没有对程桀的了解诧异,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你是不是得罪地府什么人了?”程桀急切地问道,虽然大哥没有多说什么,但任是怕给师兄弟们添麻烦。
      “放心,没有。”景先成一勺一勺地吃着粥,没有抬头的意思,也没有多说话的意思。程桀是一个急性子,这样憋得他十分难受。
      “那你到底是谁?”程桀更加急切的望着他。
      景先成终于放下碗,笑着道。“我说了啊,我是考官。”
      “噗”程桀没憋住,笑了出来。“考官大人,我现在可没和你开玩笑。”
      “我是命格疏漏者,地府办事不力现在才发现,怪我这命格藏得太深,一辈子平平坦坦,所以不容易让当差的人发现。”景先成看了一眼程桀的反应,道“那天赶路,在城隍庙歇息才被发现,阴差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吃惊,但是想想一生无所作为,要死也没关系,所以就接受了。”
      听是来好像很真,但还是不排除他是在撒谎,程桀半信半疑。毕竟是个成人,读心术探他也肯定没有结果,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和黄涣一样对自己没有防备。
      “你......”程桀觉得自己想问什么,就抬头看景先成。没想到一看见他的眸子,就困意翻涌。这双眼,怎会有些熟悉。
      身子一软,便倒下了。
      一开始觉得身子酸痛,正想睁眼就感觉到被人抱起来放平了,酸痛逐渐消失,梦境浅浅的袭来。

      这好像不是梦,是回忆,程桀在睡眠里感觉到了。
      六岁的程桀一个人到城边的小河边,脸上是被人打的红肿,他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在河边把娘给的小方巾帕子拿出来润湿,然后轻轻地擦了把脸和伤口。听娘说,这条河是城的生命,河里的水养活了这方人,所以这河水是好东西。想起这些,程桀就觉得,脸上的红肿也不那么疼了。
      拿着那条小方巾帕子荡呀荡呀,程桀觉得水顺着方巾流的感觉非常有趣。一个不小心,手一松,方巾帕子就顺水流走了,小程桀心里一个着急啊,就顺着河水跑,跑了很久,终于发现方巾卡在石头上没有继续流了。
      程桀赶紧捡起帕子,失而复得的感觉真让人感到高兴。高兴之余,余光瞟到了旁边的石子上有一团蓝色的小火焰,程桀疑问,这里只有石子,没有柴火,哪里来的火焰。好奇地靠近看,发现里面有一只黑色的长条状动物在挣扎。
      “啊。”程桀十分不忍,把沾满水的湿帕子往下一扑,火灭了。
      拿起小帕子看了看,正对火焰的中心被熏黄了,心里有些不快。算了,起码能用,就转身对自己救的动物道“小蚯蚓,我救了你,接下来你就生死由命吧!”
      回家的路上还想起了春香楼旁边茶馆里说书先生所讲的内容,会不会这个小蚯蚓以后修炼成精来来报答我,像白素贞一样以身相许跟我成亲。哈哈,小程桀心里一乐,跑得更快了。
      突然梦境一黑,听见了两个人议论。
      “他怎么会没死?”这是一个近乎发狂的声音。
      “他是被人救了。”一人答,口气是试探着说的,像是害怕对方生气,可能是刚才那人的下属。
      “谁救的?”声音充满让人害怕的威严。
      “凡人....”声音变得颤抖。
      “胡闹!凡人怎么会扑灭!”怒火已然燃起。
      “那凡人命格极重。”像是破罐子破碎地回答,紧跟来对方的沉默。
      良久,怒火好像已经平歇。“命格极重,那就不妨加以利用......”
      听着那声音,程桀身上已经起满了冷汗,猛地睁开眼,天已大亮。
      坐起来看见景先成坐在桌子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看着窗外的天发呆。感到床上的动静,便转过身。“醒了?”
      “嗯,昨晚,昨晚不好意思哈。”程桀走到柜前,拿出梳子梳头。昨夜怪梦,程桀的头发也跟着异常散乱,一个节打一个节的,梳得让人很是烦躁。
      景先成看他那副狗刨一样的动作,不禁伸手上去帮忙。一番十分温柔的整理,头发到他的手里好像变得异常听话起来,让程桀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头发。
      “谢谢啊,要是我是大老爷,就把你买来天天给我梳头,哈哈哈。”程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镜子面前臭美了一下,觉得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貌。转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甚得我意,甚得我意。”
      也没有注意景先成的表情,甩了一句“哥哥我要出去办大事。”然后离开了,还不忘霸气地带上门。
      “唉”景先成叹气。

      一脚刚到街上,就好巧不巧地看见黄涣风风火火地在街上跑。
      “黄涣!”程桀在他身后喊道,黄涣停下脚步,转身看见程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昨晚住客栈了?”
      程桀一只手搭在黄涣身上跟着他走。
      “对,大哥他们问你没?”程桀今天可不敢像往日一样跟黄涣开玩笑,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问了。”本来黄涣没打算继续往下说,却看到程桀一脸“然后呢”的表情,就接着往下道“我就告诉他们,你去照顾那个病人了。”他尽力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样子像是被别人照顾了吧。”
      看着黄涣扯起的嘴角,程桀知道黄涣是怕他担心,可越是这样,程桀越是难受。
      “你去哪里?”程桀抿了抿嘴,问道。
      “去收拾遗物,天热,得早点葬了。”没敢看黄涣表情,一路沉默地,两人走到了龚氏家门口。
      看黄涣愣都没愣地就进了门,一时间,程桀好像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很多余,直到看见黄涣停在了那棵干枯的桂树旁。
      “行了,什么都别想,进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你姨娘想告诉你的答案。”程桀知道,黄涣来这里不只是因为遗物那么简单,而是想来找点线索。
      “程桀。”黄涣叫住了他,他不禁手一顿。
      “我想试试今晚招魂。”招谁的魂,不言便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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