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名》三伏川

32、第 32 章

　　这几天不时有其他地方的私户来订布匹，见冯家母女的活计做的不，陆母就让她们逐渐上手了新的织机。
　　新建织房也事在必行，村里划给魏怿的这块地皮正好能用上。按照他的想法是先打坯建两大一小三间屋，大间的用来放织机每间两台，小间的就留给户主魏怿住。

　　“冯家娘子可是又要去陆家上工了？”
　　有村妇正弯着腰往田里插秧苗，抬头见冯氏母女正要出门就问了一句。

　　在陆家学织机的人中午都是要回家吃饭，虽说村里人都是每日早晚两顿饭食，但陆家是一天三顿的。
　　陆家中午吃饭也不好让其她几人在织房做工，前几次都是邀了几人一起出来吃些，像冯氏母女和梁家小娘子又哪好意思学人家手艺还吃人家饭食的，几天后她们也跟着陆家改了吃饭的时间，早起家里的这顿不吃了直接挪到晌午在回家吃。

　　“是啊，刚吃了饭食这就去上工。”冯氏应她道。

　　插秧的妇人先是欲言又止，不过想想还是从田里出来了，跟她说：“村里人可有传言说你们在陆家做工是有工钱拿的，”她似乎又怕别冯氏误会了去，紧着道，“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若是没有的事我在见了她们就叫她们闭嘴可不能胡说了去，省的没有的事被她们想成美事在让别人给误会了去！”

　　二人是邻里平日里两家也断不了有些帮衬，冯氏笑了笑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跟她讲：“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有这么回事，陆娘子是个善的，我才上织机的头月陆娘子就给我发过工钱，前些时候陆娘子还跟我说了，等以后我娘俩每织完一匹布，她都会按照织工和布匹难易程度给我们发四百到七百文的做工钱。”

　　冯氏的女儿喏声回道：“我阿娘说的是真的，陆娘子也是当着我说的，我也是能拿到工钱的。”

　　老妇人高兴的巴掌一拍：“信，都听你们说了我还能不信？我昨个在村里的晒谷场上同她们聊闲话，那梁兰不是也去了陆家学织机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梁兰她阿娘是个爱显摆的，一直在叨叨她家女儿在陆家拿到了工钱，我听了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哪有这般好的事，不过听你这么说才知道还真有这么好的事！”

　　“是好事，但想要拿多些的工钱也不是一开始去就有的，也得有了织工能织出布匹才行。”
　　冯娘子紧着又强调一遍，也是怕她会错意以为只要去做工了就有那般多的银钱可以挣的。

　　“我知，我知，看我这话多的，不能在这耽搁你们了，你们快些去吧，别晚了在耽误了活计。”这妇人说完话连秧苗也顾不得插了，转身回去找他们家那口子去说这事了。

　　陆泊宴正要去山，找找看哪里能开块荒田，路上碰到了梁术，问他：“今日没去县里做工？”

　　梁术扛着锄头正要下地去，“等田里的活干完了就去，你这是去作甚？”

　　“上山上转转，看看哪有合适的坡地想在开几块旱田出来。”

　　“咱们这一弯少有开旱地的，种稻谷年景好的能收两季，麦子伤地一年也就能收一回，你可得想好了。”

　　“知道，家里的粮是够吃的，种稻谷家里人也实在是忙的接济不过来，种麦子也就图个省心省事让家里也能多一样吃食。”

　　放眼整个西河村，像陆家这么不着急田地产出的也是少见。

　　梁术没着急下地，站在田埂上问他：“你打算刨多少亩地出来？”

　　“也不要太多，有个五六亩的就行。”

　　梁术指着西边跟他说：“西面河沟上原有快水田，后来山上的水道改了流向水田吃不上水就慌了，你要是种麦子应是能用，那边碎石比较多，想要开出来可是会费一把子力气的。

　　陆泊宴笑了这不正合他意：“没事，我这就去看看，村里不是派给我几个壮劳力吗，他们可都是劲头足的，不费力气的活又哪轮得到他们做的。”

　　刚要走他又想起了家里盖房的事，问梁术：“我想在坡上在起三间屋，你能不能给我找几个人手来？”

　　前几天村正划地皮也都给每家每户通知到了的，梁术也知道：“这好说，是在新给地皮上建？”

　　“就是那片。”

　　“人好找，我叫上几个弟兄过去就行，在家门口做活可比去往远的地做活计强，什么时候动工？”

　　“不急，等你们忙完家里的活计吧，工钱就按你们平日的给。”

　　“行，这活七个人八九天就能做完，做土坯的方模子我家里有你也不用找了，我回去了就去算人头去。”

　　除了留给织房和后山用的，余下的白蜡还多出两筐，他是盘算着想文火慢炖，计划着拉长存货天数往后改成五支一捆的出。
　　自从萧璟买走了一回白蜡，他干脆就拿出了几支放到了堂屋的方桌上摆着。有熟人来订布匹的看上了想买他也就卖了，就县里布绸坊的许掌柜见了也来买过两回，说是做礼送人挺好。还有俞藴结交的一些文人学子也不时来买过几次。剩余的这些白蜡恐怕很难坚持到下一次收蜡花的时候。

　　春雨贵如油，老百姓们盼了半个月的雨水终是下了起来，窸窸窣窣的细雨绵绵不断，连下了几天的雨，根脚这几天也就没在出过门。

　　哞...哞...

　　在廊下择角豆的陆小郎看了它一眼，问它：“干嘛，憋不住想出去了？”

　　哞......

　　廖家养的几头母猪这两天要下崽，他怕根脚没个轻重的过去捣乱就把它在家拘了几天。这家伙脾气可见长了，在家安生的呆两天都不行，一见到陆小郎就伸着脖子叫唤着想要出去放风去。
　　西边沟上的一片荒地他之前也去看过，土基稍高地形空广还算平坦。荒过的田除了疯长的杂草还有山上滑坡滚下来的不少大小石块，清理起来是比较麻烦，他估摸着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归整不完。

　　翌日他就去刘家找刘五叫他去地里干活，刘家人这些天可算是鹌鹑了，他们家可是欠了大债的！
　　进了刘家门刘家老大正在院里修犁，见是陆家人来了他木着脸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不言不语的去屋里拿了个墩子出来给他坐。就刘家老娘的性子，陆泊宴原本都做好了进刘家门挨他全家眼刀子的准备。

　　刘家老大算是一个老实的农家汉子，他站在一边搓着一双长满茧子的手满是苦涩道：“刘五下地去了，田里的农活他啥都不会，我爹就让他跟着去学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田里叫他去。”
　　刘老大没替刘五说情陆泊宴还挺意外，即是说出去做活了他也就不等了，能有他爹手把手的教也是再好不过，省得跟他去了地里又是个什么都不会的。

　　“不用，别跑这一趟了，我在西边沟里圈了片荒，明个我就不过来了，等他回来了你告诉他让他明天直接过去整地就行，我就不留了。”他留下话后转身走。
　　他没怀疑刚才刘老大的话是为了搪塞他，方茕临走的时候可当着村正的面说把人交给他使唤的，若是刘家敢出尔反尔，他可不介意叫魏怿再次出手让刘五长久的挂在家里！

　　后山上墨先生正在跟魏怿商榷四月初七的兵器大会。魏怿手上的刀是县里打铁铺子临时锻造出的一把普通兵刃，这回墨先生建议他去也是为了让他寻一把趁手的兵器。

　　“今年的兵器大会头首是名剑“翎叱，你要有意就去看看。”墨先生同他说道。

　　魏怿拿起了手上这把较轻的朴刀，是不是名刀他也无所谓，去比武场上与其他江湖中人切磋一番倒是合他心意，师傅也说过，若一个人只故步自封是很难在功法上有进益的。

　　魏怿将砚台里磨好的墨汁放到先生的书案上，“还来得及，等家里的房子修好了我在走。”

　　“你打算一个人去？”先生展开一卷素纸画轴又问：“不带陆小子了？”

　　“还没问他，不知他去是不去。”

　　“带他一起走吧，也好叫他见见什么才是世道。”

　　墨先生收了狼毫笔将一副画放置桌上晾干又道：“此乃穰县易徵阁里的一副印章图，等陆小子来了你在拿给他看，到时你们去易徵阁走一趟替我把印章取回来，这件事不易招摇也别对外人提起。”

　　魏怿上前看了看画纸上的图章，如果他没看错，先生左手上戴的扳指与此图案有不近相似之处。

　　山谷悠悠绿意沁染，魏怿独步沿着山道下山不消片刻便淹没在层层翻腾云雾里。家里的房子今日开工，陆泊宴可是再三叮嘱过让他早些过去的。

　　廖三郎他爹廖曾带了一个陌生面孔来了陆家。
　　陆泊宴从牛棚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子看是廖曾笑道：“廖二郎刚还在我这念叨廖叔去县里不带他去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廖曾呼了一把络腮胡大笑，“这小子是想吃县里的胡饼子了，我去县里是去找养猪户了哪有功夫带他闲逛的。”

　　廖曾让开身后的人说道：“这人是县里房县尉托我带来的，说是要来你家买什么物什。”

　　这人头戴包巾衣着素朴，他朝陆泊宴拱手道：“我名吴篓，乃是临县小吴庄人，今日来是想在府上买些白蜡。”
　　凡是经熟人搭线后来买蜡的这种买卖陆泊宴就做了，请人坐到门口的草棚子看廖曾要走他还把人留了留：“廖叔先别走，我进屋去拿点东西出来，叔先留步。”

　　陆家织房经常有女眷出入，总是带着买白蜡的人往中堂进出也是不妥，他叫了魏怿一起忙活了一天修了个草棚子在家门口，棚子底下还放了张矮木桌和家里原先淘汰下来的几把竹椅，凑了个全乎一并摆到了大门口，往后上门来的人就能在院门口/交易也不用总进院子了。
　　他进屋拿着一捆白蜡出来给了吴篓，吴篓显然是早见过此物的，他从袖兜里掏出两百枚铜钱给了少年人后就此告辞。

　　等人走了陆泊宴才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显然是用过的白蜡点燃放到了竹桌上，廖曾早有猜测倒没有太过讶异，“这些天来往你陆家的人都是为了来买此物的？”

　　他倒了一碗糙茶推给廖曾道：“也不全是，还有的是来找我阿娘订布匹纹样的。”

　　廖曾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去年在山上剥的蜡花制成的吧，当时村里可还有不少人等着看你包山林胡闹腾呢！”

　　廖曾忍不住感慨道：“在咱西河村也不知住了多少辈的人了，可要说魄力也就你陆家郎君能有这等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