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尘又一春》燕澜

8、相亲进行时

　　尴尬状态很快被打破，又有人来到苏老太太家。
　　这回，打开大门的琴姨一点也没露出意外，但心里“糟糕”了一声，“哎哟，是赵尘刚啊，先前老太太还骂向南赶着饭点来，我看你才是卡着吃饭时间！”
　　“公司临时出了点事，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本来都说不来了，没想老太太亲自打了电话。”赵尘刚一看就是赶着时间来的，额头浸满了细密的汗珠子不说，身上也透着一股混了烟草的汗味。
　　几步走入屋内正欲给老太太请安的赵尘刚突地紧了心，他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还都是老太太的家里人。
　　不动声色地朝屋内快扫了一圈，无意间，竟瞄到一个似有印象的人，还没想出是谁，老太太发话了：“赵尘刚，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三请四请的也不来看我就算了，今天这日子还迟到，早知道，我就不让琴姨给你电话了，我也不打电话催你，免得耽误你发财！”
　　“遇上点急事，一办完事我就朝您这儿飞奔。老太太，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行了行了，人家早毕业了，还把人当学生似的训话。”琴姨一边招呼他一边让众人入席。

　　这时候的众人在伸长脖子中看见：
　　老太太用拐棍指指叶锦，对着赵尘刚：“我小孙女，叶锦。”
　　众人比叶锦先反应，嘴巴微张，似“哦”了一声。
　　老太太又拿拐棍指了指赵尘刚，朝叶锦说：“赵尘刚，赵云的赵，尘土的尘，利刀刚，我最后带得那批学生中最得意的一个。”
　　众人一下子恍然，原来这才是今天吃饭的真正目的！
　　是说怎么会平白无故让人回来吃饭，还兴师动众的全给喊了，搞半天是这么回事！

　　两个人的这次相见，很是和谐。
　　叶锦站起来，伸出手，蜻蜓点水地滑过赵尘刚的手：“你好。”
　　赵尘刚看不出局促还是尴尬，脸上仅是客气的笑：“你好。”
　　众人下巴落地，左右互瞧，眼神集体迸射出一股含义：握手？在家里握什么手？
　　老太太又把手上的拐杖跺出的声音。
　　这下，人全部入席，开始认真、用心的对付起一桌子菜来。唯有叶锦，她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筷子也动得三心二意，刚才还说想死了老太太家里的菜……琴姨恍惚间看到了一张记忆中的脸。

　　那是早上六点左右的模样。
　　老太太风雨雷电地要去堵叶锦，她不放心也早起，天上飞着毛毛细雨，被堵在宿舍门口的叶锦站在路灯下，一张脸上也像今天一样看不出表情。
　　琴姨知道老太太最疼得就是这个小孙女，尤其这叶锦还到了重中之重的适婚年龄。但琴姨知道老太太为叶锦不仅仅是铺好路搭好桥，更想用一些方法改善改善叶锦的心性。出发点是好，关键是叶锦袭了她爸、更承袭了老太太身上的一股子死倔，越是逼其妥协，反抗气焰就越嚣张。
　　叶锦的确正上了火焰。
　　人人都把她当小儿科的宠物，巴不得她按照一条长辈们都集体点过头的道路行走下去。怎么走？人生是她自己的，走得痛快还是走得痛苦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可为什么三番四次地不考虑考虑她真正的想法？
　　她讨厌婚姻，不是一般的憎恶。
　　爱情也不相信，顶多是到了互有感觉的时候就在一起，但只要涉及结婚，她就立马转身。从第一任男友那儿转身根本上就是这个原因。现在因为在家，不能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随意发脾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也知道相亲并不代表什么，又不是没相过，但她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有多硬，她又从来没有忤逆过老太太……
　　叶锦烦躁起来。

　　赵尘刚感觉到了这种气氛的微妙。
　　开头，他还在为自己感叹，地球太小，一个转身就遇上她。一个前一秒被当成骗子下手得利落凶狠，而后一秒，他和她握手言和，虽然心思各具。
　　这种遭遇还真是新鲜。

　　当时，在苏老太太说“这是我小孙女”的时候，赵尘刚看到了她笑容底下的尴尬，她不知道他其实也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该问候下她的手，问候她有没有因为他坚硬的脑袋而反感到手痛？他还从来没有被一女的“打”，如果向南知道他脸上二度缝针的疤来自于他的表妹，会作何感想？如果老太太知道他和她已经错误地见过一面，还是如此稀奇的一面，又会如何？

　　向南当然不知道两个人的过节。
　　他只是看到赵尘刚和叶锦握手时，双方脸上陡然现出一种共同的情绪……看到这一幕，他递给女朋友果汁的手微震了一下。不知情地如现场众人，自认为眼睛雪亮地看到了锦丫头终于跟人“来电”。于是乎，连老太太都比平时贴近群众，以家宴主办者的身份硬把两个人安排在了一起后，底下炸开了锅。

　　怎么样怎么样？
　　我瞅着还行，跟咱们丫头般配！
　　嗯，不错，看起来是个有主见的主，叶锦这丫头，就是差个人来教训！
　　老太太肯定是早知道向南有女朋友的，所以故意这么安排。还是老太太行，真行，你们看见锦丫头刚才那眼神没？生生地把人瞪着，差点都缓不过神来！
　　我也觉得那男人看咱们锦丫头不一样，跟宝哥哥看林妹妹一样似曾相识。
　　哎，终于来电了。
　　你们瞅着向南是不是每对？
　　他怎么会不对，我瞅着他对他女朋友好得不得了！
　　……

　　这时候，向南的女朋友问见过一次的赵尘刚：“赵哥脸上的疤怎么还没拆线？上次在医院碰见都有段时间了吧？”
　　赵尘刚看到旁边人越加低头吃菜。
　　他简单道：“不小心沾了水，有些发炎，医生上了点药，下周拆线。”
　　“哦，那你可要多注意，本来就够惹人注目的了，要是再留个疤，还让不让我们女孩子活啊！”
　　向南女朋友的话一落地，连老太太的脸上都带了抹说不清的笑。
　　有人不识趣，开始拿向南的女朋友说事：“何小姐啊，我发现你挺像一个人。”
　　“啊？谁！”
　　“向南表妹，叶锦啊！”
　　说话的人当即挨了桌子下的一踢。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心里骂自己：真没眼力劲儿，瞎凑合干嘛？
　　“啊，为什么啊？”

　　赵尘刚余光瞄到叶锦的笑。他无意识地看了她一眼，正上撞上她瞄到他，这一撞两个顿生尴尬，赶紧移开。老太太看见正好瞧见，不知道是故意放大两人“有缘分”还是故意转移刚才那句引起“骚乱”的话，问起这场家宴的男主角，“赵尘刚，我怎么觉得你跟我们锦丫头好象认识，刚刚见面就眉来眼去？”
　　正吞着果汁的叶锦立马被“血迷了眼”的一幕呛了喉。
　　一声咳引得众人注视帜热。老太太更不放过制造机会：“赵尘刚，连我也瞒？”
　　“有过一面之缘。”赵尘刚放下空杯，直面应对。
　　“哦？你们真见过？”老太太看了眼叶锦，故意加重语气，“怎么没听你说过？”
　　向南突然说话：“奶奶，叶锦脸上又没写着‘是你孙女’几个字，你叫赵尘刚怎么说？对了姨父，赵尘刚也在做食品贸易，他早就想来拜访您。”
　　一向温和持重的向南突然的转移话题让大家有些诧异，连赵尘刚也略略深邃了眼神。他其实很挺抵触这种特殊场合下的推介方式，但已经被人推在台前，他也只好站起，朝叶锦的父亲举杯：“伯父，早就听过您的创业事迹，应该早点来拜访。”
　　叶锦父亲抬手示意让人坐下，问：“小赵公司创办有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