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归尘又一春》燕澜

10、男人的奋斗与情爱无关

　　女人对男人的看法，很大程度取决于另外一个女人……
　　赵尘刚提前出了院。一回到公司，张晓亮就在办公室唧唧歪歪：“要不是我，你还在那闷死人的地方呆着。”
　　“嗯，要不是你，超市方也不会动不动就以‘不付款’为要挟。”
　　“赵哥，喝茶。”模样不错的客户助理连忙从茶水间倒出一杯热茶，张晓亮伺机提高嗓门，“嘿！你怎么能让赵总喝茶？他胃不好，这刚出院你就让他喝茶，难道还想让他胃出血？去去去，赶紧换一杯凉白开去。”
　　人忽然明白过来，脸一红哆哆哆地跑开。
　　张晓亮忽然又叫住她，倒挑了眉毛，一副指手画脚使唤奴才的狗主子样：“等等！我看也别凉白开了，楼下超市买牛奶去，回来拿微波炉热了，你给我守着赵总喝，一口一口的喝！”
　　赵尘刚没力气顾及人的自作主张，仅靠在椅子上，“张晓亮，你既然有这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公关超市那批祸害。”
　　“不是我不想啊，你也知道我把那王科长给得罪了，哎，我看着他们就觉得恶心啊。”
　　“教你个方法。”赵尘刚站起来，从西装口袋里翻出香烟后走回办公桌，“你别把他们当人，你当他是人民币，美元，要不欧元，当他们是上面的头像，随你喜欢。”
　　“人民币？你不说还好，一说就想起那龌龊的一幕，公开要人民币，垃圾！赵尘刚，这种人是怎么能混到那种位置上的？要不，咱们举报他要回扣？”
　　“楼下出门右拐就是派出所，不用你跑到他们公司去。你下楼之前把咱们俩的包袱给打好了，顺便把火车票给订了，另外打电话给你爸妈我和爸妈，就说我们要回去吃父母，靠山吃山，靠老吃老。”
　　“得了得了！别明嘲暗讽。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想想，以前你校委时多正直？人家女生想使美人计，一个香吻眼看就要上脸，你愣把人推了出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让人家女孩子面子往哪儿搁？这才几年啊，你就烟酒上身五毒俱全了。”
　　“时世造英雄。”
　　“还时世呢，我看你收不回来款，明天就狗熊！光知道安排我，货运公司那刘大头说了，什么时候付款，什么时候开运，否则，你就等那些菜烂在路上吧。”
　　想了想，又觉得差了点什么，好半天后，指着赵尘刚：“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平日不是跟什么似的，今天怎么低调了？”
　　“头痛。”赵尘刚仰起头，看不清楚表情。
　　张晓亮不跟身体染恙的人一般见识：“赵总，您赶紧吩咐，是拆伙还是拿铁锹上超市，您一句话！”
　　“呵呵，张晓亮，你还有多少存款？”
　　“存款？”
　　赵尘刚点点头。
　　“没了！赵尘刚你别起打猫心思，真的没了！”
　　“没了？”
　　“赵总，那些钱可是我留着娶媳妇儿的！”
　　“媳妇儿？张晓亮，你媳妇在哪儿？”
　　“在……”张晓亮刚想断了赵尘刚的念头，忽然想起今天探病的一幕，不由眉眼一拢挤出嬉笑，“赵总，我看您的那些老本还是得留着，好好留着！不然今天那个美女可要生气的啊，你想啊，现在女的都要求高，要奔驰没奔驰要别墅没别墅，谁还跟你啊？对了，赵尘刚，你小子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搭上的线，不错啊你！”
　　赵尘刚瞥了他一眼。
　　“我说，你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桃色新闻了吧？”
　　“滚！”
　　赵尘刚弹了弹烟灰，差点弹到某人脸上。
　　“好绝情啊！我跟你怎么也是从小一张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还一口馒头一口咸菜的到了今天，怎么，你今儿有了新人，就要抛弃我这旧人了？”
　　赵尘刚被疯子折磨得哭笑不出：“滚，神精病！”
　　客户助理正好撞见两男人动手动脚。
　　半秒之后，她斩钉截铁地蹦出一句杀死赵尘刚和张晓亮的话：“赵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话落，人哧溜没入茶水间。
　　赵尘刚顿时收了笑，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中。
　　张晓亮见状赶紧绷住脸，拉上门。

　　玩笑归玩笑。
　　赵尘刚和张晓亮玩笑过后，依然要面对公司的窘困境况，思来想去，张晓亮只好把一张卡丢在赵尘刚的面前：“没有了，这下子什么也没有了。”
　　赵尘刚站起来，拍拍张晓亮的肩膀：“有希望，有行动，就什么都有。”
　　“切！前些年你还不是这些话，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得！你看以前那些同事，还有那些捧着铁饭碗的同学，哪个比咱们现在差？”
　　“人各有命。”
　　“命？你也信命？你不是说要自己打拼自己创造？”
　　“咳……咳咳……你下手轻点！我的意思是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哪怕是错？”
　　“错？还没结果呢，你怎么知道是错？”
　　“现在混得这么糟糕，难道不是错？”
　　“张晓亮，没有一帆风顺的创业道路！你我都不是二世祖，睁开眼睛看看，不付出，焉得结果？”说完，赵尘刚抓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嘿，去哪儿嘿？”
　　“去拚搏，去跟超市拚搏！”人要出去忽然又折身回来，拉住张晓亮低语了几句。一声叹息摇着头的张晓亮待人走后，边掏烟边走到客户助理桌旁，问人：“你说，赵总真能成功？”
　　暗慕“赵总”的客户助理自然会给张晓亮想要的答案。
　　“能！张哥，你和赵哥一定能成功！”
　　果然，张晓亮听到了毫不意外的回答，看到了意乱情迷的两只眼睛。没办法，也只能顺着话头，帮人完成某项艰巨的任务。
　　“你又知道了。”
　　“张哥，只要有希望，有勇气，有切实的行动，咱们就不会失败！再加一点点人脉，一点点运气，咱们就会成功！”
　　“谁告诉你这些的，赵尘刚？”
　　女人比赵尘刚本人还坚定。
　　只要有希望，有勇气，有切实的行动，再加一点点人脉，一点点运气……这是赵尘刚创业当年对蹢躅不前的张晓亮说得话。其实，他也是在对放弃铁饭碗、投奔入茫茫商海的自己说起这番话。
　　事到如今，在外奔驰的赵尘刚不知道内里的一颗心还有没有当年那种纯粹的希望与坚守。
　　走过多少年推杯换盏、酒桌子上谈客户、桌子上搞关系、从憎恶那些人满嘴回扣变成了自动自发地送红包，哪怕人对他横眉冷眼，他也只能装出真心实意的笑……
　　也非全然是负面的。
　　张晓亮在帮人解决某种“任务”，和对暗慕赵尘刚的女同事说，“我看你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看人长得人模人样就动心，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当年，赵尘刚拿钱出来成立公司之前就下定了死心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你知道吗？他在食品城蹲守了足足两个月，借帮人搬货的机会跟人混熟摸底。这破公司以最快的速度成立，那注册资金一小半是他和我的存款，另一大半是想办法找了一笔钱存在开户银行，过了三个月的账面后就自动出去了。别说这个，连办公地点都是自己的居家窝……”
　　“那……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目标坚定，过程……”
　　“过程怎么？”张晓亮装出一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过程可以昧着良心，采用不法手段？你知不知道，皮包公司的皮包赵老板刚开始的时候，从不去谈什么独家代理，也不去找补充市场空隙的新兴产品，而是首先快奔疾逐地寻客户源。”
　　“只要不犯法，有时候手段可以……”
　　张晓亮又打断人：“可以多种多样是吧？”
　　被狗血迷惑了清醒的客户助理咬唇，再次坚定点头。张晓亮在心底愕然，看来非得下猛药才能把这不正确的迷恋给拔草除根了。
　　“创业是不好创，那种日子的确很辛苦，可我们从未生出过放弃的念头，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们找到了生钱的办法！我去印刷产品根本不存在的资料，赵尘刚则去小县城购买来别家无证小贩生产的食品偷换了包装，偷成了自己的食物样品。我们就拿这些东西去蒙骗客户，蒙骗了三四个月，累得脚都在抽筋！的确蒙下了不少小食品店，可单子零星也因手上的货品是真真实实的三无产品，做了不到一年，赵尘刚就另想出新的产品名字，照用此方法来圈钱。”
　　客户助理有些“消化不良”的表情。
　　趁热打铁的张晓亮又道：“这公司起步的两三年就是打一枪换一炮的做法，我跟赵尘刚也不是真正的什么总啊副总的，说得好听我们是掮客！说得他妈的实在点，我们就是惟持口舌腰脚的投机倒把贩子！”

　　这创业历史说得可真够现实的。
　　实际上，也的确现实。
　　当年，市场被人啃食得已差不多，赵尘刚一没大手笔的资金二无明朗的关系，为了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创业之路，他拿出做了手脚的的食品推荐书和样货，一家一家小食品店地跑，跑得那三四个月晒褪了一张皮晒成了黑炭，嘴巴还磨出活生生的水泡。
　　谈商超等大卖场是早就预备好的计划，却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和无数手段，好的坏的等等去谈进场。
　　那种日子真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
　　还好辛苦没算白费，在商超肯定了他后，赵尘刚这才到市郊租房、买二手机器、请便宜人工开始做自己的产品……如此种种的创业过程无香车宝马，衣冠笔挺，更操满口英法日语、天天飞的到全世界谈一挥手盖个章一签字就是上亿的单子。
　　只能是枯燥地赘述。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就像赵尘刚自己说得那样，都非爹妈不一般，没有一出生就能享有的高起点，只好后天性的变态及变“性”！
　　别往歪处哆嗦，是性格的“性”。
　　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为商成奸的一天的赵尘刚，如今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虽然也没有成奸，但创业的过程少得了那种表现？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从考上大学来到城市再到研究生毕业经推荐进了事业单位，他俨然是导师苏老太太眼里别人口中的精英分子。虽然还没有豪车豪宅，用别人戏谑的话说却是一支潜力股，可他没有守着这份精英岗位，自动自发地降了身份和地位，去当了一个掮客一般的小人物，直到经济风云陡起的今天。
　　幸好赵尘刚后来改做与传统米面油属性相同之类的产品。民以食为天，经济再怎么风云幻变，饭还是得吃，以前那些零食类的可能会减少，这些却不会。
　　坑坑洼洼的创业之路还算勉强走得过去。

　　“男人若不创自己的业，只有末路一条。”赵尘刚如是对当年被女朋友戴了绿帽子的自己说。
　　现在，却偶生怎么也调转不过来的无奈。
　　得到的、失去的究竟那样才是人生真正需要的？付出的、获取的究竟是不是今生今命的注定？论事业，高不成低不就，离真正的成业者尚存一大截的革命之路；论钱财，钱财都鸡生蛋、蛋预备孵小鸡或已经在孵而所剩无几；论人脉……
　　想到这里，赵尘刚想笑。
　　今天又当孙子似地给人陪笑，按理他是收款方，对方是欠款的一方，但生意往来已然逃脱不了注定的甲乙地位之别。
　　这款，收得那叫一个窝囊！
　　如果陪笑能够让对方签字或者追查财物进度，直至收款成功倒还没什么；关键是客气话磨了半天，磨得口干舌燥对方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副甲方态度。能走得程序都走了，能够打通的环节也都去“关照”了，款压了这么久，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赵尘刚一边开车，一边弹着烟灰。
　　他想今天上午在医院是否应该保持平和，就像一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俗语，跟苏老太太的孙女把关系搞好，趁机让她在她父亲或者姐夫面前说几句好话，是不是这些麻烦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不止一个人比他接受现实，告诉他说关系顺溜了，自然路途广阔，钱财源源滚滚。
　　问题的关键——
　　他赵尘刚固守着内心深处一份老牛般的追求。固守着父亲耕种土地的一种精神，一种所谓男人自当头顶苍天脚踏实地，两手成业的垦荒与开拓精神！
　　这就是他创业路上的矛与盾，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牵绊他的脚步。
　　比如曾经，他放弃了和某个身处要位的人的往来，理由是摊子太小，请不起大神，实际上是涉及到借用公司的名义过某种款项……世人眼中，攀权附贵是想都不用想只要有途径就赶紧上，没途径也要创造途径的天大好事，问题是轮到自己，这思想斗争或多或少地搅了一圈又一圈的心波。
　　他不想走那条彻底沦落为大人物脚底下棋子的途径。
　　眼色观察得好头脑转换得快，会有他赵尘刚荣华富贵的机会，但与此同时所承担的代价是，一不能抛头露面，尤其是让媒体捕到风捉了影；二是家大业大随你怎么大，但只要有事，所有一切都必须他一个人扛下来，台前的台后的，合法的不合法的都要承受！
　　完全不像以前费心费力地投机倒把那样，查到了最多是关厂吊销营业执照……
　　如果答应这种“合作”，大人物身边只要有风吹草动，那些玩儿社会体制漏洞，凌压社会之上获取来的惊世东西的代价就将彻底地玩儿死他！
　　应该不止是他，还有他头朝天脚踩黄土的父母。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赵尘刚自认胆子不小，但在某些方面，依然谨慎，依然传统。
　　商与权，赵尘刚暂时不敢高攀着跨越。
　　虽然，他创业的这几年，已然有一些不光明的思想行为。
　　但这原则尺度不会跨越。所谓原则其实也狠狠挣扎过，挣扎自己是否要妥协于现实面前，放弃尊严，放弃男人的本性，放弃父亲拍着肩膀的嘱托……他想，如果不是这该死嘱托，这该死的固执，他早就翻云覆雨改头换面。
　　想着……
　　此时此刻，赵尘刚似乎又陷入一种“进”还是“退”的两难境遇中。
　　也许这次要跨越的并非如当时那次一面是修罗炼狱一面是金迷天堂，所以，今天很是心浮气躁的赵尘刚直接绕行尺度，跟平时行为做事一样，果断地拿起电话打给了向南。
　　人在电话那头模棱两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这句话说得好像是一夜白头的结果。
　　“没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大家谈得来，自然进一步交往。”赵尘刚灭了火，眼神倏然变暗。
　　“老太太那儿怎么交待？”
　　“有什么交待的，没戏，这你是知道的。”
　　“老太太很看重你，看样子，你需要花时间向她交代清楚。”向南在那头的声音也不甚明朗清晰，“赵尘刚，这个机会看你自己了，那天我和欧雅见面，她还问起了你的消息。你知道，欧雅的父亲可以帮你朝成功跨前一大步。”
　　成功？
　　何谓他要的成功？
　　赵尘刚挂断电话后，烟瞬间就燃烧出一大截。

　　晴朗天，金灿灿。
　　“叶小姐，这边请。”
　　叶锦抬起头，拿好包，跟随人力资源部的人进入会议室，关上门后，朝正对自己的三个人示以微笑。
　　人力资源部的人很快介绍：“这位是公关部的欧经理。”
　　“请坐。”
　　正中位置的女性微卷的发，长眉，浓淡适度的嘴唇颜色，一双聪慧的眼睛掩映在满脸的女人味道底下。
　　如果说业叶锦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是主观意识还是客观作祟那你就错了，老叶家的小二丫头疯是疯，疯的表象底下，也是一双善于察颜观色的眼。
　　因为某些经历的关系，叶锦真实的一面甚少在人前、也几乎不在人后外露。
　　准备进这家公司的叶锦今天是二面。
　　按照常规，她要和除HR部门外的公关部的部门管理人，也就是微卷发的欧经理面对面交谈。这位欧姓女人也许早就看过简历，始终没有将眼睛直接转移到面前的资质材料和简历上就问起叶锦：
　　“叶小姐的履历上显示，你有四年的时间都是在国外做无国界志愿者，你认为你的职业经历符合我们的职位要求？”
　　问题再简单明了不过，却一针直中关键。

　　叶锦一直微笑：“我隶属香港慈善互助会欧美代表处，一年半的项目统筹义工助理生涯后申请调往撒哈拉以南的黑非洲地区。在CAHK的四年志愿生涯中，主要是参与无国界人道主义救助行动的安排和统筹，担任项目统筹助理工作，后为刚果金地区的助理项目统筹主管。黑非很多国家存在的民族主义、教派和部族冲突不断引发流血事件，甚至武装攻击，造成了平民死亡和流离失所，为了实现CAHK的存在价值，更为了传播人道主义力量及和平的重要性，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不分种族、政治、宗教和其他因素实施救助。这和PR部门的职责相似，但我们的行动关乎人的生命，危难发生，时间是第一准则，无可替代的准则，所以遭遇的突发事件较多。前方传来需救助信息后，就需要我和其余四个人非常迅速地将情况了解并分析清楚；安排和落实行动日期、地点、救助人员……这些都需要和当地政府机构如外交部、外事办，还有各类机构，及部族领袖、包括其他慈善组织等打交道。磋商行动细节，拿授权命令，获得进入行动地点的许可和武装力量的支持，避免外交上的麻烦等。所有关乎行动的细节都必须考虑完善，还要随机反应，随时待命处理突发情况。这些就是四年志愿生涯的主要内容，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和发挥出的个人能力，我认为，在职责职能上符合贵公司招聘人员的要求，并能够为企业在政府□□业公关中贡献自己的力量，传播拓展贵公司的企业形象建设。”

　　“政府公关是公司的重中之重，你倒是有这方面的基础，但是国内的形势和国外千差万别。”
　　叶锦点头：“我后两年基本在刚果金，这是一个法语系国家。我的外语强项是英语，花了两个半月的晚上时间集训法语，白天跟随主力人员做实习，记笔录。这是快速进入角色的技巧方式。在国外，我们与政府沟通更多讲究实效性，在国内和相关部门打交道，除了掌握实效进度，更需要的是技巧。而且因为救援项目的越来越复杂和弹性，要求组织人员必须具备创新性，以随时应对突发事件。我有适应新挑战的准备。”
　　“你认为掌握技巧和创新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这两种是手段，好比是矛和盾，人本身的经验积累和工作上的能力才是关键。而且，在刚果金也和国内外事机构打过交道，应该说，有基本的了解。”
　　“举个例子。”
　　“在两年刚果金的服务生涯里，东部的图西族反政府武装力量恩孔达和卢旺达解放民主力量不断给刚果金政府制造麻烦，造成了极大的人道主义危机。当时我们授命安排一次部族的救援，因为形势紧张，在前往北基伍的途中遭到一小撮不明真相的武装力量地阻挠，后来行动小组的两名成员被劫持。这两名医护成员是中国籍，情况发生后，迅速统筹安排新闻发布会，会前与当地政府不断接触，并向我国大使馆申请求助。虽然和他们的交集不算深，但是在那段时间几乎是驻扎在使馆内。说实话，我很喜欢国内的气氛和国人的做事方法，可以学到很多实用的东西，当然，国外那套也实用，只不过太直接，目的太明确，一是一二是二的，而国人更讲究方法也更钻研方法，在不同环境和不同的人交道，方法不尽相同。”
　　叶锦说到这里，微带了一种笑。
　　姓欧的经理也笑了笑，随即再次发出一个又一个的尖锐问题。
　　半个时间的面试很快过去。

　　走出现代感极强的玻璃幕墙办公写字楼，叶锦抬腕，正好是中午十二点。面试时间卡得还真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中午回家吃饭肯定是赶不及了，正好约老同学出来聊天。
　　因为打电话，所以步伐极慢。
　　讲电话的过程中，身后传来“笃笃笃”的高跟鞋触及石砖地面的声音。边听电话那头质问她终于肯冒泡的叶锦惯性回头，撞见一双晶亮的瞳孔。
　　双方相视，常规性地□□了点头。
　　然后，叶锦继续讲她的电话，继续站在街角。姓欧的女人也是，只不过眼睛正对车水马龙的大街也似巡视。
　　叶锦朝电话那边讽笑：“真是麻烦！每次给你们打个电话都要受半天的训，到底出不出来？”正故睁圆目加重语气的这时，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停在她的身边。准确地说，是停在她旁边的位置上，正对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很像好莱坞电影中常有的一幕。
　　绅士般的男人下车，脚步徐疾生风但稳重，脸上是笃定且从容的笑，看起来从容不迫：“今天这么准时？”
　　“那是，为了给你面子，我把赶急的工作都推给其他人了。” 出了办公楼，女人的声音相当柔媚。
　　“荣幸之至，中午想吃什么？”

　　叶锦本已经讲完电话却依然保持接电话的动作，因为，这一幕于她而言有些尴尬。其实不是对她来说，应该是对开车的人。
　　想到这里的叶锦嘴角不自觉地地向上，看上去，是为电话里的内容而开心。
　　不纯粹的开心。
　　更多是觉得搞笑而已。
　　那天上午，会面于医院的内科病房，双方就家宴那天，苏老太太想牵线做媒一事进行了友好、和谐的会晤与磋商，并就老人家多事，你我心知肚明，不要“孔雀开屏”达成一致共识。岂料会晤之后不多日，这边厢就已经风生水起，单就眼前这形势来看——
　　关系不比朋友深，但绝对不比朋友浅。
　　该替老太太发笑吗？
　　笑她连赵尘刚的个人情况都没摸清楚，就把人置到了相亲的地步？
　　或者说，这个人本来就抢手？

　　赵尘刚在拉开车门的时候，看见了叶锦。也顺便看到了她眼朝地面，嘴角却挂出的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于是有一秒，在他替身边人打开车门的有一秒间，他右边脸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不过，成年人的最大特点是“成熟”，他在叶锦“不小心”撞来眼神后，朝她客气问候，“叶小姐，你好。”
　　“赵先生，你好。”叶锦仍旧举着电话，继续掩自己的耳，盗他人的铃。
　　“你们认识？”欧姓女人微抿嘴角，朝赵尘刚笑。
　　“导师的孙女，刚从国外回来，见过一面。” 赵尘刚站在女人身边，准备走回驾驶室。
　　“哦，真巧。”女人朝叶锦也客气地一笑，和赵尘刚天表情同属一种内容，“叶小姐，有空喝茶。”
　　寻常的客套话。
　　“好。”叶锦寻常地回以一笑。

　　“啪！”车门关闭。
　　黑色帕萨特从叶锦身边缓缓绕开，紧接着，车轮乍然飞转，离去得疾驰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