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书深情》清语浅之

8、可乐（1）

　　今早一进教室，所有人都在嘀咕着什么。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同桌周星海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一脸的愤世嫉俗。看到她来，一秒破功。“咦惹，气色不错啊，恢复好了？诶诶诶诶，书檀，你知道吗，从下周开始，我们高一的就要军训了，啊啊啊，我还以为开学没提军训的事，今年就取消了呢，结果还是要军训。”

　　李书檀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周不军训？”

　　“说是学校请来的军官们临时有事，这周末回来，所以下周开始。”

　　“哦。”

　　“我告诉你这么一个感天动地的大消息，你就这么淡定地回应我？！”

　　李书檀被他一脸的大公无私煞有介事逗笑了，“那我应该说什么？你转头看看，大家不是比我更早知道了吗？”

　　“no,no,no,此言差矣。你以为他们只是在议论军训？别忘了昨天你和唐大神的话题，仍稳居热搜不下。”

　　就一件小事，怎么过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翻篇。

　　李书檀有些内疚了，唐谦然这样的男生，是不应该和我扯到一起的，要扯，也是要黎新蓓那样的，高颜值，家世好，学习也棒的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嘛。

　　“咦，不对啊，昨天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啊？”

　　“昨天下午上完体育课回去晚了点，连着两节陈老太的课，陈老太气成那样，谁敢造次，想抄《师说》想疯了吧！”

　　“并且，书檀，你的气场太强大了，淡定到让人家都不想八卦了。这不是你还没来，大家八卦会感觉。真的，你周围五里，风吹的都好轻柔。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诶，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对，老僧入定。真的，你就是这样的气场，你也很少出去晃悠，下课了还是坐着看书做题的。真是个勤奋的乖宝宝”，说着，周星海用手做出波浪状，没有规律地挥舞着，“我妈说我最近有点奇怪，比以前老实好多，突然间不那么逗比了，怪瘆人的。”

　　李书檀被他逗笑了，也一拱手，“谢谢夸奖，承让承让。”

　　“那个，我是你同桌，我就八卦一下下哈，绝对不会到处说的，只是单纯的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呃，你和唐大神…？”

　　“只是单纯的认识，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再说了，这才刚开学几天啊？就算想有什么，也不能这么快吧。”李书檀苦笑了一下。

　　“逻辑真严密，啧啧啧，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算了吧。”李书檀笑着说。

　　周五过完，周末。

　　写作业写到心力交瘁。李书檀在初中虽然学习不错，但上了高中，课程进度太快，有点吃力。她慢热，接受新知识慢，但肯下功夫。

　　好容易写完了语数理化的作业，妈妈让她早点休息。剩下英语和历史政治地理生物，周天再写。

　　写完作业，又背了会书，结束时，已是中午12点多了。吃完饭，妈妈给她切好了水果。她早就告诉了母亲，下周一军训。“檀檀，吃点水果，小睡一会，两点还要上学。”“好，知道了，妈。”

　　她坐着公交，去上学。晚上九点半，她爸爸去接她。

　　周一早上。李书檀抹了好几层防晒霜，又在脖子上喷了几下防晒喷雾，这才出了门。已经不瘦了，不能再黑了。

　　到了操场一看，什么扮相都有。有的披着一张大纱巾，胳膊到脸全覆盖，在眼睛那里，剪了两个洞。还有的在头顶戴了一个小风扇。更多的是戴着帽子。趁着教官还没到，珍惜着最后的不晒模式。李书檀放好书包，走到阴凉处站定。几个女生正头挤在一起说着什么，见她来了，迅速散开。李书檀没有介意。

　　她们班教官是个脸庞黑红的青年人，高、健壮、挺拔，十足的军人气概。声音很威武雄壮，像是在空气中一振一振的，带有点口音。军训，从站军姿开始。

　　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流进眼角，刺激得皮肤有些火辣辣的。高中的军训比初中的正式些，也严格很多。教官走来走去巡视着，动作不规范就会让调整。李书檀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松懈，在体育方面，她向来如此，先天不足，后天就得努力。有几个女生坚持不了去旁边阴凉地休息了。李书檀也站得有点难受。她不是那种很瘦弱的女生看起来很健康，但身体不好，不时胃疼，贫血导致有时会发晕。“好，稍息！军体，过来，整整队，带全队到旁边休息，十五分钟后，听我哨声集合。”

　　李书檀原本跟着那些女生挤在树阴里，后来因为脑袋里嗡嗡的有些晕乎，索性避开那些欢声笑语吐槽诉苦，一个人到跑出操场，到主席台旁边休息。主席台比她高，刚好能遮住一些阳光，不过没有树荫下凉快。我又要不合群了，她笑。很安静，一直绷紧的神经稍稍地放松了些。头还是有点晕，她倚着冰冰凉凉的大理石壁，一下一下，缓缓地，揉着太阳穴。妈妈给她带的风油精和糖水在书包里，太远了，太麻烦，不去拿了，一会就集合了，就这么倚一会就好。

　　“不是，你这着急忙慌的去哪呀？老黑前脚刚走，你这就要出去？”许越拉住一脸焦急准备冲出后门的唐谦然。“高一今天开始军训，你松手，快点，我去看一眼。”“咦惹，找小学妹吧？你才不是个热心看热闹的人呢。唉，等等，我也去!”许越走之前不忘从桌洞里抽瓶可乐。

　　唐谦然从侧门出去，走到拐角，准备借主席台高的地势看看，却发现了独自倚着主席台侧面的李书檀，又是她一个人，低着头，形单影只的，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她原来真的挺孤单的。他走到李书檀面前。

　　李书檀只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球鞋，从发呆中回来。抬起头，是他!他怎么会来？唐谦然微微低下头，看到小丫头脸上从惊讶到一点点的懵圈，最后是满满的惊喜。他咧开嘴角笑了笑。小丫头也笑了笑，憨憨的像个小傻瓜。一时，无话。小丫头脸色不太好，额头上还有汗，嘴唇毫无血色的，怎么了？

　　“哎呦，你在这呢，跑这么快中午也没见你带我抢个饭啥的。小妹妹，还记得我吧，你好啊。”许越来了。李书檀朝他一笑，“学长好。”小丫头应该不是病了，累的？唐谦然别过脸去，飞快地瞅了许越一眼。许越选择性忽略，还是盯着李书檀。李书檀被他拷问灵魂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两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这是要收拾收拾准备集合了。

　　李书檀急匆匆地道别要走，许越只觉得手内一空，？，不好，大事不妙，等他反应过来，唐谦然已经飞速拧开瓶盖拉着人家小姑娘不让走，非得让人家喝几口。空的不仅是手，他觉得自己心也空了。我的可乐呀！唐谦然你个不仗义的破玩意！！！他的心里万马奔腾。

　　李书檀急了，末了只好喝了一口，抹抹嘴，自己喝过的总得拿着吧，拿着可乐去集合？唐谦然看出小姑娘不知如何处理可乐，“你快去集合吧，可乐放我这。”李书檀实在是很着急又没办法，本来不想麻烦他的。道了声谢谢就冲进了操场。

　　没晚。大家也还是乱哄哄的。李书檀快速归队。

　　一遍又一遍的齐步走，各种转走，还有正步走，跑步走等等，每一种都要严格地练。教官的口令听起来怪怪的，到喊121的时候，尤为显著。她们班男生多，本就不太严肃，几遍下来，大家都有了笑意，东摇西晃地偷笑。李书檀知道这是一个该认真对待的场合，但也觉得很想笑，她看起来淡漠，其实很容易就会被逗笑。队伍开始有些散乱了。戴着遮阳帽的陈老师从旁边过来，“怎么了，谁不想练了啊！不想练的，出来！！”队伍齐整了些。“一个个的。谁现在不想练，出来，中午留这，我陪你练！”几个男生不敢嘚瑟了。教官清了清嗓子，像是想缓和缓和气氛:“谁誒，想去脆所，阔以过来请假的说。”男生堆里又是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几个男生蜂拥而上，学着教官的语音语调：“老丝，我想去脆所的说”个个学得到位得很，还加了更强烈的感情和动作。李书檀噗嗤一笑。脆所脆所此起彼伏，旁边班往这里好奇地张望。连老陈脸上也浮着几丝笑意。“去撒去撒。”教官手一挥。

　　有了刚才的铺垫，教官干脆也不费劲说普通话了，方言发挥了十成十。“报素！”教官充满气势地下了口令。可能卷舌音加方言太严重，陈老师摇了摇头走了。“这个教官是个人才啊！”“老陈都听不下去了，哈哈。”李书檀听到后面几个男生嘀咕。她想起自己小时候说话也不清楚，把吃饭说成“吃晃”，把四说成“是”都是常有的事，未觉得有什么。男生们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泥们撒，介过扭（4声）（6）报的有问题咯，太弱了的说，要大声！”“四!”全班不约而同地说。“军体，来，领着练!”教官一直到午饭时间也没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