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书深情》清语浅之

7、她不是别人

　　开学的第二天，李书檀逐渐摸清了学校吃饭的规律。这一个周，高一与高三先吃。下一个周，则是高一与高二先吃。听说，直到这个学期末都这样。毕竟高一是新来的，年纪最小。到了下学期，高三就会一直第一批吃饭，高一高二轮流，要高考了。

　　李书檀觉得下周在食堂能遇见唐谦然就不错了。只是看看。也只能看看。

　　她们一周三节体育课。周一，周四，周五。体育老师很温和，不太批评学生。一节课下来，倒也不累。高中的课程进度太快，偶尔上节体育课休息休息脑子，不错。

　　周五下午，体委张松手忙脚乱地整好了混乱的队，带到了操场上。先跑两圈热身。一进操场，又是撒了欢地闹腾。张松是个老实人，“你们小点声，小心一会招来老徐。”都没有让他们闭嘴，看清了局势，李书檀默默地想。

　　唐谦然这节课也是体育。“看样子，像是高一的小孩。”许越指着操场上放羊似的队伍。“的确。”只有高一的新生，才有这样的活力。日复一日高密度的学习，最能磨人心性。

　　“快走吧。”唐谦然先他一步，三下两下迈下石阶。许越还在磨蹭，“着什么急啊？这节课要保存体力，下节课考数学。唉，天天都是大考小考，这个日子不好过！”“干什么？不能老抱怨，你是怨妇吗？你看看你这个皱纹，啧啧啧。”“啊？！哪？明显吗？很深吗？我的盛世美颜怎么办怎么办。”“快点，走了，我不嫌弃你。”

　　李书檀跟着队伍跑着。转过弯道，她看到后面有一个班在跑，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整体很安静严肃，步伐整齐。应该不是高三的吧？高三恨不得不睡觉不吃饭，一天学24个小时。应该也不是高一的吧？新生，总有点玩心。是高二吗？李书檀仍没抱希望能遇见他。高二人更多。

　　这节课，体育老师教他们篮球，低手投篮。老师先示范了一遍动作，讲解了要领，然后男女生分开练习。

　　唐谦然跟着队伍，也进了篮球场。他个子高，玩篮球，有优势。他在学校的篮球社，十月有比赛，所以和班上几个兄弟先去旁边模拟比赛。他们高二七班，是全年级篮球打得最好的一个班，篮球社的主力，大部分都在这里。一些男生，倒是很有比赛的气氛，有模有样。眼看球就要过界，王达业助跑，跳跃，发狠一拍，所有的怨恨都涌上心头，不只是对唐谦然的，用尽全身气力，他凭什么样样不如唐谦然。他本来是想给唐谦然一个教训的，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爆发，刚才没掌握好方向，力度又大得厉害，球飞出了边线!

　　李书檀离队伍远了些，不知不觉靠近了唐谦然的场地边，背对着他们，正苦恼着投篮，总投不进，幸好体育老师去看着男生练习了，太丢人了，是角度不对吗？高度也不够，下次还要更用力。“嘭!”那个篮球撞到了她的背，胸腔里嗡的一声，她疼得眼泪汪汪，没有尖叫，闷哼了一声，坐到了地上。后背生疼，她坐着缓缓，不远处一些男生跑了过来。

　　看清了人，是小姑娘！唐谦然突然就着了急，比王达业还先到了一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被砸伤了没有啊？还疼不疼了？”后面几个队员陆续到了。“哎呦！小妹妹，没事吧？你这，是不是……”许越瞅了瞅唐谦然在意那个样子，立即了然了。“我说，还真是有缘自会相见的哈，也不枉老唐魂牵梦萦那么多天，哈哈哈哈。”唐谦然着急了，一个眼神扎过去，许越讪讪地闭上了嘴。李书檀红了脸，看了一眼他关切的眼神，觉得更委屈了，只觉得鼻子微酸，头深深地低着，好容易憋回去的眼泪，溢满眼眶，打着转儿。

　　小丫头疼的快要哭出来，努力不让泪珠掉下来，尽量使自己平静，声音有些颤抖:“我没事没事。球只是碰了我一下，一点也不疼。”看得他心酸。

　　王达礼再如何想争，也不想误伤了人，但看唐谦然那副样子，这小学妹明显和他认识，冷冷道了声:“对不起。”

　　“哦没关系没关系。”小姑娘很温柔。

　　唐谦然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人，那个球飞过来的时候都带了一阵风，她的校服后背那里被篮球撞了很大一块脏污，怎么可能不疼！！！“王达业，人家小姑娘善良，不和你计较，但不巧的是，我护犊子，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完了？敢情被砸的不是你，你不知道疼是不是。”小丫头，像个受了伤的小兽，低着头，不哭不闹，懂事得让他心疼。又是似曾相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难受，一种怜惜。

　　看着王达业那个态度，他一下子动了怒。

　　王达业一言不发，和他对峙着，“那你想我怎么样，人家都说没事了，你急什么！”

　　“你刚才那个球砸得多重自己心里清楚，万一她有事，这个责，你他妈担不起！”唐谦然这样完美的人，平时对一切都是云淡风轻，谦逊有礼，竟然为了一个姑娘震怒，还爆了粗口。那清朗而阳刚的声音，此刻却带了几分戾气。

　　他发起火来，真好看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虽只比他小一岁，可他就像兄长，总能保护她。

　　说完，他低下身子，柔声问她:“好点了吗？”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像牛奶的味道，厚实，温和，暖意融融，让她安心。

　　下一秒，“然哥哥，谢谢你哦。”小女孩带着鼻音的声音悄悄穿过耳际，在他心尖上漫开几圈涟漪。像有微弱的电流通过。然哥哥？他眼角眉梢漾开了浅浅淡淡的笑意。他很欢喜。

　　人渐渐都围了过来。眼见的骚乱越来越大。体育老师匆匆赶了回来:“怎么回事啊？我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你们这群熊孩子就想整事还是怎么的？不就是被篮球砸了一下吗？都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来几个女生，扶着这小姑娘去校医那好好看看。”

　　“老师，那个球力度很大，我担心……”“校医会处理好的，人家小姑娘还什么都没说呢。”老师都发话了，并且比他有经验，应该是没事的。

　　他心神不宁地继续这节不开心的体育课。许越凑过来：“王达业虽然烦人，但毕竟是一个班的，都知道他一直不服你，意思意思，别太僵了。为了别人，干嘛找这么多不痛快。差不多行了啊。”“她不是别人。”冷静下来，他依旧是那个洒脱温和的唐谦然。

　　“呵呵。”许越暗戳戳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