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纳兰洛夏

9、九.陌上公子人如砚

　　被救的姑娘本是被人群挤下了河堤，此时归了魂，向丫头道了声谢便偷摸着朝顾南青和洛夏来回猛瞧，看得丫头直咧嘴。
　　“平路助人乃是江湖本分，公子礼重了。”丫头抱拳。
　　顾南青倒是觉得有趣：“非也，若非女侠出手，在下今日怕是要酿出祸事来。来人，送这位姑娘回去。”
　　两个家丁喏了，好不容易把那“望夫石”请下了船。
　　顾南青于是下令解缆，待船身过水，便邀两人上楼一叙。少年本不想答应，见丫头左顾右盼，甚是欢喜，只好应允。
　　刚一落座，顾南青叫了茶后便赶忙问道：“看女侠轻功了得，冒昧一句，不知师承何处？”
　　丫头虽有些奇怪，却也坦荡，看了少年一眼便答：“我等无门无派，权靠父辈传授些皮毛功夫防身罢了。”
　　顾南青听闻虽面有憾色，倒也不再追问，身后老者却眯了眯眼，脸色渐重。
　　少年抿了口茶，上好的淮湖银尖，回甘悠远，唇齿留香。放下茶碗，悠然开口：“在下也冒昧一句，敢问公子与白云方家有何关系？”
　　“方家？”顾南青面露古怪，“那是我娘亲家，如今应是我舅舅在操持，不知二位和我方家有何缘分？”
　　“敢问方民贵乃公子……”
　　“嗯……方老爷子是我舅舅。”
　　少年不禁感叹，江湖真小。丫头听糊涂了，扯着少年衣角抬头问道：“方民贵？谁啊？你认识？”
　　少年不禁再叹，小猫真呆。
　　“客栈那个方少爷。你忘了？”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只呆头鹅！”丫头恍然。
　　少年没什么好感叹了。
　　顾南青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忍俊不禁：“你们说的是我表弟吧，我也见过几面,其人长相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舅舅跟着我顾家行商多年，倒也小有资本，我这表弟因此平日跋扈惯了，不过其本性倒也不坏，如果有什么告罪的地方，还请二位海涵。”
　　“无妨无妨，公子比那厮好看多了。不过这么说来，公子你也是豪门望族了？”丫头举着茶水，双眼冒星。
　　“哈哈哈……”顾南青一时没忍住笑，这小妮子实在有趣，“不敢不敢，我顾家承蒙圣上恩泽，百姓爱戴，这些年来在这洛河上往来行商，做些生意，小有资本罢了。”
　　“不过，”顾南青有些迟疑，“你们，当真不认识我？”
　　“噗——”丫头喷了。
　　少年一边给人拍背顺气一边看着地上的碎叶，有些惋惜这好茶：“我等久居山林，消息闭塞。此次游历便是为了长些学识，还请见谅。不过，在下可知，公子怕是与洛河帮有些关联。”
　　顾南青听罢，显出一丝尴尬，不过倒是放了戒心，身后的老者眼色也松了几分。
　　“既然如此……”顾南青犹豫再三，终是正色开口道：“不知二位能否帮在下一个忙，如能事成，我顾家必有重谢。”
　　少年皱了皱眉：“不知公子所言何事？”
　　“上京大盗。”
　　“上京大盗？有所耳闻。不知与洛河帮又有何牵连？”
　　顾南青一脸凝重：“少侠有所不知，我洛河帮本是群穷苦的渔民船夫，在官船底下捞些吃食。这些年埋头发展，终有些规模。可是近日不知怎的，这洛河上下冒出许多为非作歹之徒，明里暗里多与我洛河帮有所关联。多地频出，难以细查。尤其是近日上京城里来去无踪的大盗，更是被人谣传乃受我顾家指示，我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树大招风，确实难解。可我二人一介布衣，不知公子要我等何用？”
　　顾南青听出了推诿之意，却不死心：“在下深知二位武艺高强，不知二位可否……”
　　丫头突然插话：“武艺高强？非也非也，公子你别看我师弟剑不离身，大侠似的。其实弱不禁风，连我都打不过，十五岁起连爹爹都不再教他功夫了。至于我，也就轻功尚可。其他的，嘻嘻……”
　　少年侧目，有些意外。顾南青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老者按住，摇了摇头，只好叹罢：“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好强求。这便送二位上岸，我等就此别过，若有缘，江湖再见。”
　　少年拉着丫头起身回礼：“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