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纳兰洛夏

13、十三.仗剑江湖武求巅

　　“啊——伙房进贼啦！”
　　待两人被这声吵醒，已是辰时。
　　丫头看着大白的天，欲哭无泪，只好撒气：“都怪你！谁让你睡了？”
　　少年无奈：“吃早膳吗？”
　　“我要小馄饨。”
　　“好。”
　　收拾行李，用过早点，少年寻驿站借了驮马，两人双骑便再度上路。
　　淮东离上京不远，沿路或是阡陌纵横，或是松柏成列。行至近午，官道上往来渐多，有富商显贵驷马金车，也有走贩脚夫埋头苦行，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跨马校尉领着几队兵勇，树枪立旗匆匆而过。
　　道上还有许多百姓席地坐摊，莲子茭白、糖块糕饼，虽不如城里精致干净，却也添了许多生气。丫头从路边小贩担里挑了支半开莲苞，夹在指间把玩。一时花香阵阵，马蹄哒哒，两人勒缰缓行，四顾风景。
　　走了约莫二、三十里，正有些乏了，路前一片樱桃花里隐隐透出一方茶铺。丫头眼睛一亮，两人便上前歇了马，叫些茶果休憩。
　　“今日这比武开场，一定热闹。咱们哥儿几个再辛苦一下，多卖几只竹编，回去好给家里婆娘带些花膏。”酒肆茶馆自古不缺闲谈。见两桌坐得近，丫头便出声询问：“这位大哥，敢问这比武是……”
　　汉子转过身来，见是一娇俏姑娘，顿时心喜，竹筒倒豆：“闺女外乡人吧，难怪不知。近日这上京出了个大盗，作案多起。城里那些权贵偷怕了，打开门来弄了个‘比武抓贼’，想寻些江湖中人来防盗追赃。这不，今日便是开场，哥几个也想着去凑个热闹。”
　　“这倒有趣，抓贼不寻衙门，反倒来找江湖人。”
　　“咦——”大汉一脸不屑，小声言语，“衙门顶什么用，都是些酒囊饭袋。我听说啊，前几日白云县城也失窃了，这些官府中人自己都护不住，哪还有功夫管别人？”
　　听到这里，少年却也坐不住了，连忙递了碟盐花生过去：“还请这位大哥说明白些。”
　　大汉也是豪爽，捞了一把便不再多要,边嚼边说：“我也是昨夜喝酒时听见同乡说的，说是有一伙毛贼啊，不知怎地从牢房里逃脱出来，不声不响敲晕了两个值更的，还半夜把县衙翻了个底朝天。等次日发现赶忙检点一番，嘿！你猜怎么着，这真金白银分文不少，却丢了历代的县志公文。你说这玄乎不玄乎。”
　　少年谢过，与丫头对视一眼，觉得奇怪。
　　“是蛮蹊跷的，要不等到了上京寻了住处，给爹爹写封信问问吧。”
　　“也好。”
　　到了上京，果然热闹非凡。因是前朝皇都，上京破城之后便拆了城墙，只在穿城而过的洛河首尾各留了一处水门。两人此时驻马西边，见护城河里外各植了一排杨柳。时值春末，芽穗渐茂，随风而动，枝叶重重。且没了砖墙阻挡，城内的朱漆黄瓦、飞檐斗角透过树梢影影绰绰，美不胜收。
　　赞叹了几句，便随波而行。许是往来太密，道口兵甲应接不暇，随意查看了一番，两人即入了城。
　　城中盛景相比淮东更甚，丫头却毫无心思。拉过少年问了路，便直奔东头武场而去。待挤进人群，果然一片喧嚣。场内青石铺地，纵横百来丈，四方各起高台，台上武者捉对交手，拳脚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扫视全场，发现东侧高台上一席青衫煞是眼熟，俨然是之前画舫上见过的老者。环顾四周，果然在人群里寻见了数人围裹的玉冠锦袍。
　　顾南青却目不斜视，一脸凝重盯着台上。少年顺着看去，只见老者对手是一壮年汉子，马裤短衫，筋肉喷张，一招一式直来直往，大开大合，拳脚间如咆啸山林，虎虎生风。老者却似内家高手，抱球画圆，推拉跘靠，均是太极手法。一个打法凶猛，一个柔中带刚，两人见招拆招，有来有往，一时僵持不下。
　　少年看了几合，眉头渐起。突然间，汉子许是心急，一记长拳直奔面门，却被云手拽过，立即重心不稳，马步偏斜。老者见势欺身而上，划弧翻拳，一招“搬拦捶”势大力狠，定了胜局。台下顿时呼声四起。
　　汉子躺了半息，打挺而起，抱过了拳便翻身下台，一声不吭。
　　老者这时瞥见了少年，侧过身来遥遥颔首，算是见过。顾南青看到老者眼神，顺势望来，见是两人，面露欣喜，越过人群快步走来，躬身抱拳。
　　“未曾想，江湖再见，却是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