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妖异录》蔌離離

5、5

　　“这是这次考试的题目。”金世轩把一叠厚厚的试卷抛进卿翊怀里。
　　卿翊没有半分感激之意，她轻蔑地看金世轩一眼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知道那种程度的威胁得不到这个。”她扬扬手中的试卷。
　　金世轩意外地皱皱眉，见卿翊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说：“我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和陈警官说了什么。”
　　“你跟踪我？”卿翊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厌恶地盯着金世轩，不过金世轩并不被这眼神左右，依然期待地望着卿翊。
　　“没说什么，就是闲聊。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卿翊感觉自己像吃了蟑螂一样心里不舒服，她转身要走，却被金世轩猛地拉住，然后被用力搂在了怀里。还没来得及慌张，就听见金世轩在耳边低语。
　　“卿翊，我帮你完全是自愿，至此你应该清楚我的心意了吧。别愁眉苦脸的，笑一个，你笑起来很美！”
　　卿翊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没有料到金世轩会有此行为，她完全来不及思考就做出了本能的反抗。
　　“放开！”卿翊猛地推开金世轩逃跑了，跑了很远回想起刚才的话还觉得倒胃难受。虽然金世轩花心是全校皆知的事，只是她没料到一个人的道德沦丧可以达到如此的地步！柳小枝失踪不过一个星期，他就已经开始对小枝最好的朋友下手了，这样的男人，如果小枝还能回来的话，卿翊一定要劝她甩掉他！
　　卿翊被金世轩的薄情寡义气得七窍生烟，胡思乱想着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一心想着生气而忽略了一个从心底偷偷露出端倪的想法，那是绝对能够让她自我憎恨的想法——她确实有些被金世轩的优秀皮囊迷住了。
　　被拒绝的金世轩倒不在意卿翊的过激反映，他仿佛很有自信，卿翊最终还会来找他的。

　　卿翊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当然是说不出来的。
　　自从柳小枝失踪以来，卿翊就发觉自己精神恍惚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多了。有时候，她很清楚自己担心着小枝，可有的时候她又感觉小枝的失踪是她一手造成的，还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卿翊瞬间失去了温习功课的热情。
　　她来到穿衣镜前，细心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房间没有开灯，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里溜进来，窗外还有明亮的路灯，这一切都让卿翊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苍白瘦弱的面容。纤弱的身体在素色的长筒睡袍里空荡荡的立着，有点自然卷曲的黑发，蓬乱地搭在肩头。
　　“真像个鬼。”卿翊喃喃着伸手触上镜面，浑身一颤，飞快地缩回来。
　　是幻觉吗？镜子怎么是软的？
　　卿翊几乎竖起了全身的汗毛，拧着心，谨慎地再次伸出手。
　　镜子像所有关于镜子的鬼片情节一样，漾开了涟漪。
　　此时的卿翊瞠目结舌，却不害怕。她震惊地缩回手慢慢倒退着，亦像电影中女主角做作的表演，只是这个表演没能顺利完成。镜子仿佛有了传染力，连地板都开始漾出了涟漪，卿翊从来没有如此的感觉，那是一种打从心底不安的恐惧，五脏六腑都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当她发现自己在迅速坠落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起来。
　　又是梦吗？
　　落地时的痛感告诉了卿翊答案，这次不是梦！
　　这是哪里？卿翊看着四周阴森恐怖的场景，心慌了。她努力想要寻找带自己来这里的人，却看不见任何活的生物。她想，也许不是人干的，也许是遇鬼了！
　　“这是哪里！谁把我带来的！”卿翊恐慌地大声叫喊，声音飞散开撞到墙壁又弹回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人，都重复着卿翊的话，卿翊害怕地抱紧了身子。
　　“这里是狐狸洞，有人把你出卖给我了。”声音尖锐而又苍老，潮水般袭来，防不胜防，无形的恐惧迅速包裹住了卿翊的全身。
　　“你是九尾狐？谁？谁出卖了我？你想怎样？”卿翊仍旧努力寻找声音的主人，她全神贯注得倒没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
　　“我要你的身体！”
　　声音在右方！卿翊笃定地转身，就见迎面扑来一团白色的东西。
　　“哎呀！”
　　卿翊知道自己昏厥了，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抬起她昏沉沉的脑袋。她双手支撑好自己的上身，坐在冰冷的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发生了什么事？记忆碎片的最后是那团白色的绒毛扑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呢？
　　卿翊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颤悠悠的心，爬了起来，她浑身无力地摸索到镜边，镜中的自己亦如刚才，无仍何变化。
　　等等！卿翊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个自己绝对不会有的东西！
　　她看见自己身后，隐约躲着一丝白色的绒毛！她不敢再转身，生怕自己转过来，就会看到背上趴了一个骇人地鬼怪！
　　可是身体仿佛自己有了主见，不管卿翊如何哀求，她还是转过身来了。卿翊终于绝望地看清那个鬼怪，是一条雪白柔软的狐尾，牢牢地吸附在卿翊的尾脊上，仿佛生来就有。
　　“不！”
　　卿翊像是掉进了油锅似的跳了起来。她用力地想甩掉那条尾巴，无论她是拉扯还是碰撞或者剪切，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可那条尾巴依旧生龙活虎地晃悠着朝她炫耀。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卿翊急得快哭了，她催眠般地告诉自己，如此荒唐的事绝对不是真的！是梦，一定是梦！她爬上床，安抚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只要睡一觉就会没事，这是梦！
　　她躺下了，没多久又坐了起来，而且更加烦躁。
　　“它还在！还在！”卿翊终于哭了，因为她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她真的长出了一条狐狸的尾巴，她成了妖怪！
　　难道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所做的坏事？我不该用卑鄙的方法来获得名誉？可是我甚至根本就不打算看那套答案！我是为了打探金世轩啊，他那无情的面孔绝对是迫害小枝的最大嫌疑人！一定是他！可是为什么我会遭到惩罚？如果真的是金世轩杀了小枝，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我？这不是上天干的！是谁？是什么妖怪？狐狸洞••••••天啊！是九尾狐！
　　“天啊！原来是他！”卿翊霎那间安静了。她突然看透了这一切后，安静了。
　　她静静地坐在床上，两眼出神地注视前方。想着什么，或者什么也不想。
　　很久过后，不知是谁家的公鸡开始打鸣，天快亮了。
　　窗外，一双狭长的眼睛目睹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