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祭》樨青月

5、月凝三更灯花色 雨奏窗扉荷叶合

　　混沌的意识伴着虚无的梦境消散。眼睑轻颤，他睡好了。

　　我爱罗不知道人在深夜里的想法是清醒还是荒谬，他只知道自己总是为夜里的行为言语和想法而感到后悔。

　　他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怎样见到赤砂之蝎的，更忘不了自己内心对他作何评价——现在想来，一切都如此荒唐可笑。对上那双夜月般晶莹的双眼，自己浑身的无力和满心的哀怨都是毫无理由……

　　眼睛眨了几眨，我爱罗终于完全脱出了昨夜的梦境。他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卧室，什么都没有变。对面床的鸣人已经不在，只留下一床棉被无奈地半搭在地上等人来叠。而门外——依旧是让自己感觉很心安的嘈杂之声。我爱罗长舒一口气，他很严肃地暗示自己：赤砂之蝎不可能大半夜从天而降，还用鹿丸的声音说话……简直是——

　　他的心理活动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一张模样非常不详的黑斗篷。

　　简直是……太……荒唐了……

　　我爱罗没赖床的习惯。他本想速速起身，而现在却被一张斗篷拦住了所有行动。

　　这么说，昨夜的遭遇是真的……？我爱罗努力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当时的记忆相较于梦境的确真实了很多……于是眼前，再度重播了当时惊悚的画面。自己是如何不可思议的被他扮演的鹿丸所蒙骗，又在他回眸的一瞬出现了如何诡异的心理活动，然后如何失态地倒在他面前……至于自己是如何又回到卧室的，我爱罗不敢去猜也不愿去猜。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巨大斗篷，我爱罗很惊讶自己为什么不敢动蝎的东西……嗯，他想跟赤砂之蝎保持越淡薄越好的关系，否则在他的压迫下自己早晚变成一疯子。他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在那个人的记忆里印下任何痕迹……甚至……连改变他衣服的形状也不愿意……么……

　　……真实可笑的想法。

　　我爱罗身亡国亡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赤砂之蝎暗地里思量他不成？太可笑了……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于是我爱罗很正常地抓起斗篷放至他处，让自己从床上脱身出来。他看看鸣人的床铺，于是决心自己的被子也不叠了。直接打开门出去——

　　孰料门外又是一场浩劫——自己身在门内所听到的嘈杂之声，居然是人们排山倒海一般吼着那个人的名字……什么“大叔辛苦”，什么“蝎叔强悍”……居然都没人陪自己惊讶一下么？还是自己注定被赤砂之蝎大人缠身不放……

　　我爱罗在门口不远处的墙角发现了屋内唯一安静的鹿丸，顿时心生欣慰。他蹲过去跟鹿丸一凑，便问起了昨夜事情的来龙去脉。

　　“啊，就是……昨天我去加班，发现那家伙已经到位了……还说由他来就可以……死白痴居然冒充我……”姐夫以惯有的平稳语调讲述着事情，我爱罗听着便一皱眉。

　　“你们都那么相信他……确定他不会耍手段么？”他尽量用一个类似“随便问着玩”的语气说话，眼睛随意瞄向别处，接着感受到了鹿丸向自己看过来的目光。

　　“你知道今天大家为什么都这么捧他么？”鹿丸问话出来。声音里多了少有的力度。“因为——

　　因为前天夜里，风之国被派到山上暗杀你的四名上忍——被他一手所杀！”

　　闻言，我爱罗碧眸迅速瞠起……而鹿丸没有等，他继续说

　　“与他搭档的迪达拉，带领宿之国的一路骑兵击退了攻入川州要塞的风之国大军。还有，手鞠刚刚收到了情报，风之国六度派暗部成员行刺赤砂之蝎——我爱罗，你明白状况吧？”

　　他确实明白。风之国元老会的目的，其实不是吃饱撑着玩亡国，而是灭亡砂忍村——格杀风影，消灭忍者，完全由元老会当权。并且他们还有另一个野心：吞并西方宿之国，以得其占星之能和跨海地利，代替忍者保护自己。他们的计划是己方人暗中打探而来，为元老会战斗的忍者们本身并不知情。

　　而赤砂之蝎保护风影，迪达拉力挽狂澜，皆是自己的助力……只是他没想到那天晚上，赤砂之蝎不止是帮他拍死了一只蚊子，更保全了自己的性命；迪达拉也没有毙命，而是随着他口中的旦那一起站到了自己身边……
　　“你放心好了~”鹿丸的语气变回了先前的轻松调侃，“他要真的是我们这边的奸细，元老们就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战斗力来演戏——更何况，那家伙跟我们并肩作战……也已经好多年了……”

　　好多年了……吗……

　　我爱罗抬首环视狭小的客厅：他已亲眼看到，平日里环绕在自己周围，给自己无限抚慰和动力的同伴们，如今也是如何围在那个人身边，与他说笑，一如挚友般的无忧无虑，目光澄澈而充满信任……似乎，记忆里那个身着黑底红云袍子的傀儡师本就不曾存在……思忖至此，我爱罗不知心中之感是喜是悲。因为他忘不了之前的他。那个在晓的基地……周旋在自己身边的赤砂之蝎。更加忘不了他命断之时，自己的心好比与之相连一般，睁开双目之后竟是一瞬钻心剜骨之痛！……

　　然而眼前此人——见他洗去前尘过往，忘却悲伤和仇恨，恬然走到自己跟前……又是一层欣慰……

　　好多年了……鹿丸说，他来到自己身边已经好多年了……从自己13岁起。

　　算起来，已经六年了么？六年来，唯有自己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其他人，想必已经跟他相交很密切……他知道自己是如何被软化，如何从绝望的少年变成现在这般的成熟懂事。人的蜕变是怎样的，他再清楚不过……所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怀疑同伴们的信任？

　　我爱罗很容易在人群中寻到了那个身影。火红的短发迎接着清晨的日光，人正靠在一边应付着川州公主连绵不绝的问题。

　　赤砂之蝎那种力量，无语之间便摄人心魄，气势万千。对敌之举更是注重速战速决，逼杀残狠不留情……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结果四名上忍吧……我爱罗突然不忍再忌惮那股力量，而是想……想依靠……？好吧，换个自己更喜欢的词——想得到。

　　“手姬~ 喂——饭到底好没好啊饿死了——”我爱罗吓了一跳，那是鸣人官方的钢喉在抱怨。

　　饭？莫非……午…中午了……？自己睡了那么久么……

　　“你给我闭上嘴等着啊，再叫‘手姬’我就把你扔海里去！这箱子这么难开ORZ——”手鞠最后无奈地放下箱子，站起来有模有样地抽出三星扇——“镰鼬之术！”

　　箱子很轻松地被砍开了，里面满满地放着罐头米饭和矿泉水。大家很惊讶地看到自己在近距离接触镰鼬之术的情况下还完好无损，然后并未多想，直接扑去享受食物了。

　　“手，手猪（鞠），你跟内谁都数（是）女猴（孩）子，应该学会做饭才吼（好）”勘九郎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大胆提出建议——然后换来了两个“女猴子”的两顿胖扁。

　　“什么‘内谁’，我有名字的！以后喊我止念，明白了？”
　　“姐姐学不学做饭还轮不到你来管！”

　　“那我——”鹿丸立刻明白自己不该出声，马上闭了嘴，狠狠扒饭以躲避女王殿下杀人的目光。

　　“诶？鹿丸——”鸣人不知为何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看，我们这里两位公主，两位王子，一位少主，一位国师——说起来，还是身为外交忍者的你更适合做饭啊~”

　　大家猛烈地一阵赞同之声让饭桌上的聒噪覆盖了我爱罗浅浅的疑惑。他还不知道那谁居然是国师……他悄悄向赤砂之蝎看了一眼，结果马上跟那双死鱼眼对上了……我爱罗一阵尴尬，不过没做过多掩饰，直接又低下了头。

　　蝎在一边暗暗笑了一下，似是顺应我爱罗的疑惑，他开口便是“那么本国师来阐述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

　　饭桌肃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部望向赤砂之蝎。

　　“——强调下现在的状况，风之国元老意图乃是杀掉风影，篡夺政权，同时吞并宿之国。我们几个的任务就是阻止悲剧发生——

　　——据探查，风之国元老现在并没有外援，而他们手下有六千余名忍者组成的军团——其中三分之一是手鞠麾下的人，也是我们暗中的助力。”

　　蝎停顿数秒，人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的忍者军团暂时有各位和迪达拉，加上手鞠那边的两千多人。”蝎继续说，“止念有占星之能，也是很有用的能力，值得信任。而宿之国上万的骑兵人数也会跟我们共同作战。我们先分一下组——砂隐的三位一组，木叶的两位一组，我和止念一组，迪达拉和宿之国大名一组。”

　　这是意料之中的安排。因为本就是长期搭档的人，组在一队里更能发挥默契。可是止念的表情却与众人有所不同，惊诧之中又有一点兴奋激动……她抬头看看旁边的蝎——

　　“……我还以为你会跟迪达拉一组呢。”她说，“为什么没那样安排？”
　　“因为这些人里我最强你最弱，力量可以互补。”蝎面无表情地回答，也没看止念一眼，那女生看起来有点失望了。

　　“暂时这样分，”蝎接着讲，“鹿丸和鸣人负责守边境，也就是说你们打前锋，砂隐的三位在后，我和迪达拉的队伍会在暗中支援你们。到时候我们组之间的分拆还有手下兵力的分配看具体情况而定。还有——”

　　蝎看了看我爱罗

　　“如果风影有危险，我们不论牺牲什么都要护其性命——即使计划打破——”
　　“……什么……？！”
　　“因为你不止是我爱罗，也是风影。”蝎淡淡的回答，“你若是没命了，那就意味着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没有你，风之国的元老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们就算把他们歼灭，风之国的结果也只是灭亡。”

　　我爱罗不再言语，心里酸酸的滋味非常不好受。他并不希望做一个最重要的人物，被一团团保护起来……当初他明明是立志保护风之国的啊……而如今风之国破败至此，果真是自己的无能所导致么……我爱罗叹口气。不过令他感到放松的是，赤砂之蝎并没像想象中那样难缠——相反地，他在努力躲避自己。

　　赤砂之蝎，你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吗？
　　你也对我有一种难言的畏惧么……

　　还是——你知道我不愿过多的交涉……

　　可是蝎的刻意回避也未能让我爱罗感到完全的欣慰，他不知道自己期盼的到底是什么……

　　突然间，一声巨响将我爱罗猛地拉出纠缠的思绪。抬起头，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愕——望向船舱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