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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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头仰起，他整晚都没睡。两眼肿得像核桃。
那晚当他瞪大眼睛看着紫，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会离婚的……”夜月拉住紫的手腕时，她轻轻地但强硬地把夜月的手拉开。转身走进房间的脚步也没有停下，“明天，我去S国。希望回来后能得到你的回复。”
“不会的，我不会答应的。”夜月几乎以要扯掉了紫的衣袖的力量拉住紫，“对我不满意，我可以改……可是，我们还有夜伶啊，你怎么能忍心让夜伶失去正常的家庭……”
紫动容地转过身。夜月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激动地握住紫的肩膀，“如果你反感我在舞台上那样，我会收敛的，我会……”
紫忍不住打断了夜月的话，“不是的，不是因为这些才离婚的。”紫拉开了夜月的手，“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紫温婉的脸上第一次看到怨恨，“夜音对你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吗？……夜月，你总是这样，不想要碰触的事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可是，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也没有？我不能，我不能当作什么也没有。”紫两眼隐隐有泪光，“夜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既想要拥有夜音的爱，又想要得到家庭的爱……你难道我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我以为，夜音离开这里和夜伶的出生会把一切引向正常的轨道，可是呢？什么也没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啊，你和夜音的感情不是我能代替的……”紫神情恍惚地看着夜月，“夜月，你知道吗？我当时有多高兴，当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想我是最幸福的新娘，我和我梦寐以求的人结婚了……结婚前两年，我一心一意爱你，一心一意对夜音。身为女人，在知道自己怀有爱人的骨肉时，那种幸福的感受你能明白吗？呵呵，你当然不会明白，每天都和夜音到深夜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不安？你知道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人有多么脆弱？夜音有多依恋你，难道我会不知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了。但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们是一路相扶相持走过来的，可是这样毫不掩饰的感情又能让我自欺欺人多久？自从生下夜伶之后，我全心全意爱着夜伶，努力地维持着这个家……”紫迷蒙的双眼突然坚定地望着夜月，“八年的婚姻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想了很久，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为了这个家，拜托你……”夜月剩下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因为他绝望地看到紫没有丝毫动摇的表情。慢慢地松开了手，垂下来放在身侧，颓然地跌进沙发里。
八年的婚姻一场梦。
门轻轻转动，但在清晨异常清晰。夜月猛然睁大眼睛，正坐起来。
紫推着箱子走出房间。夜月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拉住了紫的拖箱长柄。“紫……求求你。”
紫悠悠地叹了口气，“月，我也并不想八年婚姻最后一场空。请留给我们一段自由思考的空间……我等你的回复。”紫望进了夜月的眼睛里，但夜月望不进紫的眼睛里。紫推开门的时候，突然转身，“其实……”然后又突然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轻轻叹气，转身离开。
夜月站在门口，望着紫消失在自动升降机的身影，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紫的离开的背影。八年来，紫总是在门口望着自己离开，自己从来没有在门口望着紫离开。突然眼睛酸疼得厉害。
“爸爸，爸爸……”稚嫩的童声从旁边传来，夜月还来不及抬手擦去脸上留下的泪水，一个肉肉的身体就撞上了夜月的腿上。两只小手抱住了夜月的大腿，嘴里叫着“爸爸”。夜月弯身把夜伶抱起在胸前。
夜伶的两只小肥手忙乱地摸着夜月的脸，“爸爸，爸爸，妈妈呢？”夜伶越问夜月的眼泪越不能控制，只要抿着嘴巴，抑制哭声流出。“爸爸，爸爸，为什么哭呢？”夜伶死命地抹着夜月的脸，“爸爸，不要哭……”夜月狠狠地抱住夜伶，“没事的，小伶，还有爸爸，还有爸爸……”
夜音从森的公寓出来已经是大白天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一辆的士突然停到了他的面前。夜音从来没想到紫会一个人来见他。
街角拐过去的一个小型花园。夜音也不知道紫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心里突突的，堵得慌。
“我要去S国了。”紫望着一脸错愕的夜音，“但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弃过夜月吗？”
“……”夜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以前就隐隐约约知道紫清楚自己对夜月的感情，但从来没想到紫会这么平静地说出来。
“夜月和你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夜音突然想笑，虽然哭可能会更好。“为什么你现在要离开？如果幸福的话就不……”
“也许夜月和我在一起并不幸福，但夜月和你在一起会更不幸福。”紫毫不留情地说着，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走的时候跟我说这么？”夜音痛苦地往紫的离去的背影吼。
“因为，”紫回过头，“让你绝望地更快些。现实就是无论我是否离开，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你总是在做着夜月的梦，梦只不过是梦，是不会成为现实的。”
夜音最后还是敌不过担心夜月的心，扣起了夜月家的门。
紫离开X国已经有一个星期了。那一个星期里，夜音每晚都把自己灌醉，努力克制自己不想找夜月的心。紫说的话何尝不是实话？其实自己是最清楚的，自己是不可能和夜月在一起的，可是如果人的心能这么好控制的话，就不会再有为情所困的人了。越是想要忘记，记忆越是深刻。越是想要漠视，爱的心越是浓重。
夜音已经掉进了一个名叫夜月的毒中，不可自拔。
夜月没想到门外是夜音，开了门后，就僵在了门口，也没有让夜音进屋的意思。
夜音眼里的夜月已经憔悴到面黄肌瘦的地步了，心里丝丝地绞痛着，有点锥心。于是忍不住跨了一步，超越平时正常的距离贴近夜月。
夜月愣了一会，忙回过神稍带狠地推开夜音。“有事？”
胸口还微微疼痛着，夜月的力量并不大，但在夜音的心里这种疼痛已经被无限放大了。夜音悄悄地在心里舔舐伤口，然后平静地说：“紫来找过我了。”
夜月马上抬头，焦急的神情马上布满在他的脸上。夜音心里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地溃烂，“她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夜月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夜音想要伸手上去安慰的时候，夜月突然大力地推开夜音，死命地把夜音推到门外。原本就只有半个脚站在门内的夜音就这么被推了出去。
“不是已经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吗？为什么要回来？”夜月大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夜月整个人滑落在地上，头埋进了臂弯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都是你，都是你……”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夜音内心绞痛地握住夜月的肩膀，轻轻地拥入怀里。
“放开我爸爸。”夜伶小腿拼命地奔跑，小手拍打着夜音的手臂，“不准欺负爸爸！坏人，坏人，走开！”夜伶张手护着坐在地上的夜月，两眼瞪圆对上夜音。夜音放开了夜月，一恍惚仿佛看到了六岁的自己。
“夜伶……”夜音低声地唤了一声，回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此后每天夜音都会来夜月家门口扣门，虽然每次都没有人来开门，但夜音从来没有放弃过。夜音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在夜月家门口度过。等待的时间越长久，内里的焦虑和担心越多。
那天，夜音和往常一样坐在夜月家门外等待，直到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容不得他继续呆在这里，他才起身不舍地往电梯口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关门声，夜音急忙回头。夜伶小小的身体从房内冲了出来。
“夜伶？……”
“快点，”夜伶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完，却能牢牢地拉住夜音的衣袖，“求求你，快点，爸爸……爸爸，他……”夜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夜音冲进了屋内。
内心的恐惧瞬间布满夜音整个胸腔。连鞋也没有脱就跑进了房内，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夜音焦急地左右寻找。
突然一个颤抖的咳嗽声从夜音身侧不远处传来，夜音转身，望向身侧的厨房。夜月蹲在水池边，整个身体蜷成了一团。
“小月！”脱口而出的一声让夜月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夜音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慌忙中叫了一声7年未再叫过的名字。
夜音抱住夜月，想要低声询问，才发现夜月在不停地咳嗽，白色的湿布，隐隐有血色。夜音颤抖地拉开夜月的捂住湿布的手，整个湿布有三分之一都浸满了血。夜月想要推开夜音，但是刚想举起手，眼前就一黑，整个人倒向了夜音。
“小月——”
A城国立医院血验室。
“喂，你说刚才那个帅哥是不是LOVERS的月啊？”两个穿着白袍的女医师凑在一起小声地八卦着。
“嗯嗯，我也觉得好像，不过刚才那个好憔悴哦，如果是月的话，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呢？”虽然一边在说着别人憔悴的话，不过女人的脸上一点也没有心疼的神色，相反脸上是满满的兴奋。
“对呢，刚才来这里交血验单的那个戴墨镜的帅哥好像SAE的音呢！”
“啊啊啊，不会吧，真的是音吗？”
“不知道，感觉好像，应该错不了。”
“丽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是音的FAN诶，早知道刚才就多看几眼了。”
“嘿，我看你刚才是整个愣了，我还以为你也认出来了呢。”
“我……不是拉，难得看到个帅哥的嘛，所以我……”
“咳咳。”一声突然的咳嗽声插入了两个已经陷入春色无边的美梦里的女人中。两个女人赶紧回身，一看是血验室爰主任，立马分开做事去了。
爰巧叹了口气，走向窗口，“我看你们是想嫁人想疯了，在工作的时候分心想这些有的没的。这里一股味道，也不知道开一下窗户透一下气。”边说的时候手已经摸到了窗户的关卡，推开，一阵清风拂面，顿时清爽了许多，但就在爰巧转身的瞬间，突然吹进了一股大风，把桌上整齐叠放的验血清单一并扫落在地。
“啊，我还没编号。”丽子一声惊呼。
“不是有时间的吗？照着时间重新整理好。”爰主任皱着眉头，连摇头。“你们几个姑娘怎么做事的？编号是一拿来就要弄的……”
丽子和纯香蹲在地上收拾吹落的清单，两个人头靠头，小声说着：“难怪老妖婆没人要，啰嗦死了。”“嘿嘿。”
重新按照时间顺序排好放在桌上的验血单整齐地被夹子夹住，但谁也没有发现桌下还有一张验血清单安静地躺在不起眼的桌脚阴影处。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