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女骑士》霍比特屯

5、5

　　在先寇布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安妮罗洁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人选就是那个黑发黑眼、最多最多只能算普通英俊的提督。

　　但是对自己的上司出手不太好吧。她想。

　　于是接着把自己认识的人的形象在脑海中过了一圈，容貌上能与她媲美的，不好意思，一个也没有。

　　能让她心生好感，愿意与之共度新年夜的——不好意思，还是没有。

　　但是今晚依然要自己度过吗？安妮罗洁能够如此认真地考虑先寇布的建议，当然是因为，她本来就想改变这孤独的现状，只不过也不愿意因为孤独而屈就罢了。

　　所以犹豫了几秒种后，她还是打算去找杨威利，上司不上司的问题，可以等以后再说，最少今晚，她能如愿以偿。

　　正好之前看到他和养子尤里安一起消失在人群中了，比起有意隐藏自己行踪、以免被部下恶作剧的提督，当然是尤里安这样的美少年更显眼一点。

　　她向先寇布打听：“您见到尤里安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先寇布的笑容僵住了，杨威利曾经声称自家的少年是整个银河里的第二美少年——除了罗严克拉姆公爵就是他了——即使去掉这位提督八百米厚的滤镜，尤里安也确实是个百合花一样的美少年，但问题是——

　　他表情十分复杂、乃至于语重心长地提醒这位初次出手的部下：“……尤里安还未成年呢。”

　　安妮罗洁刚想解释一下，先寇布就又改了说法：“不过这种经历倒也不坏。”

　　安妮罗洁默默闭嘴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说明真正的目标是美少年的监护人，恐怕反而不能如愿。

　　要塞防御指挥官先生即使在和美人调情的时候也心系司令官安危，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会儿正好可以给安妮罗洁指明方向。

　　安妮罗洁是在十几名各色美人组成的包围圈里找到杨威利的。

　　她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斜斜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战场魔术师、杨威利提督陷在美女们中间，屡次试图拨开人群自救而不可得，没一会儿功夫就被蹂躏到衣衫凌乱的地步了。

　　好不容易躲过了香槟喷泉、又躲过了各种派投掷大战的杨威利，才只是和尤里安分开了一小会儿，就被居心不良的女士们围住了。

　　女士们之中既有军人也有普通市民，据她们所说，这是新年舞会的余兴节目，要这些平日里高大威猛的高级军官们穿上女装娱乐一下大家，好帮助市民们放松心情。

　　在他之前，波布兰、高尼夫等人都没有反抗乖乖就范，而且很快开始互相比较谁的女装更美，能够以一当十的林兹因为秉持着不能对女士动手的准则也已经沦陷，害羞的布鲁姆哈尔特在被合围之前抱头遁走，却没能带上顶头上司。

　　难得穿一次便服的杨威利外套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只能保持着一手按住腰带一手抓着衬衫扣子的造型，但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很久了。

　　正在此时，他一抬头发现了门口看笑话的安妮罗洁，连忙求救似的喊了一声：“缪杰尔上校！”

　　抓住杨威利的女兵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安妮罗洁，顿时眼前一亮，指挥道：“去把缪杰尔上校也抓过来！”

　　安妮罗洁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直接跑掉，三四个年轻可爱的姑娘就已经围到了跟前。

　　好像不是士兵是市民。她一边想着，一边推拒着姑娘们的魔手：“我就算了吧，光头穿裙子很奇怪的。”

　　杨威利在人群里快要吐血，什么叫她就算了吧，那我呢？我呢？！

　　“没关系，”绕到安妮罗洁背后的小姑娘推着她往前走，“我们准备好了假发，这些男人不戴假发没法看呀。”

　　安妮罗洁几乎没反抗地被剥下了后摆长长的燕尾服外套，露出了绑出细细腰肢的深红色腰封。

　　一个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摸她：“您的腰好细啊。”

　　“……不，我只是用了胸衣。”安妮罗洁说，其实她以前腰是真的很细的，不过当兵后因为长期的大负荷体能训练，由原来的白细风格变成了肌肉线条明晰的体格，要想抡得起战斧，那风催杨柳一般的腰肢自然就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了。

　　杨威利已经看到有人拿来了大号的礼服，看那个长度肯定是给他的不是给安妮罗洁的！

　　“救、救命啊……”他忍不住发出了最后的求救声。

　　安妮罗洁终于再次看向他，而且想起来了自己本来是打算来干什么的。

　　她轻咳了一声，跟姑娘们商量：“既然长官这样下令了，恐怕我得让你们失望了。”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安妮罗洁猛地矮身向前窜了一步，一把抓住杨威利的手臂拽着他拨开人群夺路而逃。

　　两人跑出了大概几百米，这时候背后已经没有追着那些因为好不容易捉住了要塞司令官和要塞第一美人而兴奋的人们了。

　　“停、停一下……”杨威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后面没……人了……”

　　安妮罗洁顺势把他推到一个小巷子里，探头张望了一下，这才安心地停下来，望着扶着墙壁喘得快要断气的杨威利：“……同盟军校毕业的标准还真是宽松啊。”

　　嘲讽司令官脖子以下无能也算是伊谢尔伦的老梗了，杨威利不以为意——或者说是反抗无效后习惯了躺平任嘲，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才说：“虽然低空飞过，但我当时的体能和射击测试也都是及格了的。”

　　安妮罗洁礼貌性地假装相信了一下，然后说：“需要我送你回寓所吗？”

　　“不必了，我还是先找到尤里安跟他会和吧。”杨威利说，“多谢您的相救，缪杰尔上校。”

　　安妮罗洁微笑：“不用谢，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杨威利站直了：“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吗？”

　　“……要说商量，好像也对。”

　　安妮罗洁有些为难，该从哪里开始啊，她来到同盟后仅有的几次露水情缘都是，只要对看中的人笑一笑，然后后面就都不用管了。

　　但这位司令官先生，她对他笑得也不算少——谁也不会对令人尊敬的上司整天板着脸吧。

　　有效果吗？没有。

　　杨威利没有对她表露过任何超出上下级关系之外的情绪，当然，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还能一如既往地信任她、重视她，让她能够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才能，这本身就十分超出常理。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并不能当作对她另眼相看的证据——如果能够的话，那他另眼相看的人也未免太多了点，整个伊谢尔伦里都是些问题儿童。

　　因为为人正直而不为美色所动吗？安妮罗洁想，他倒确实是个过分正直的人，但是根据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经验，即使是最正直的人，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那些故意目不斜视的人，反而常常心怀不轨。

　　杨威利看她皱着一双金色的细眉半天不说话，问道：“是什么为难的事吗？”

　　“……并不是为难。”安妮罗洁说，她很快下定决心，伸手抓住上司的衬衫领口迫使他低头贴近自己。

　　杨威利呆了一下，眼见得那张世所罕见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他忽然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想要挣脱控制抬起头来，反抗未果。又伸手去推安妮罗洁的肩膀试图跟她保持距离，依然未果，而且只隔了薄薄一层衬衣的手感让他不敢用力——虽然再怎么用力也没用就是了。

　　最后只能浑身僵硬地弯腰低头、与安妮罗洁保持在一个气息纠缠呼吸可闻的距离上。

　　安妮罗洁眨了眨眼睛，杨威利只觉得那过长的金色眼睫仿佛刷在了自己心上。

　　他的脸瞬间变红了。

　　安妮罗洁笑了，她终于松开了一直钳制着上司的双手。

　　杨威利立刻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他觉得自己连上军校站军姿的时候都没站这么直过，可是即使站得再直，也不能掩盖他此时的慌乱。

　　安妮罗洁退后了半步，让出了让这位上司得以顺畅呼吸的空间，当然，跑是跑不掉的，让他十米他都跑不掉的。

　　在两人间保持了大约三分钟的沉默后，杨威利看起来终于冷静下来了。

　　“……你在做什么啊。”他无奈又无力地问。

　　“真是抱歉。”安妮罗洁诚恳地说，“其实我是想提出邀约，但是又对你的性取向和自己的魅力存疑，再说我也没有主动的经验，所以冒昧地试探了一下——虽然看起来非常像是最令我不齿的性骚扰，但我假设，结果还不错？”

　　杨威利只是用那双黑眼睛看着她，神情十分柔和，但没有出声。

　　安妮罗洁不得不再次追问：“你觉得呢？”

　　杨威利习惯性伸手去抓头上的扁帽，没有摸到既定目标才想起来此时穿的是便装，当然也没有军帽能让他遮脸，只好挠了挠头发又把手放下，点头道：“是啊，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