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ile with tears》残云

5、第四章

　　“我做了一个梦。”
　　明亮的日子。巽刚见到稍微平复情绪的麻斗后就听见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如果出自其他人口中，他不会有一丝波动，但是麻斗……
　　“怎么可能？你是……”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得梦的内容。”麻斗轻描淡写地描述着，“有一个女孩子想要我的命。”
　　“结果呢？”
　　“不知道。但是我想见她。”
　　巽转头看向同样不明所以的密，“我去申请麻斗的外出许可证，希望你能在他外出期间保护他。”
　　“是！”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巽例行公事地询问着，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预知梦。他甚至不知道不应该有梦的麻斗怎么会出现如此反常的态度。
　　“鸠鞠子。”
　　“是她？”巽止住前行的脚步，“我不同意你外出。”
　　“中尉？”密好奇巽态度的转变，他的记忆中巽中尉总是无条件地答应麻斗的一切要求。
　　“我不允许你去见她！”
　　“你知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巽。”
　　“你……”巽知道一旦麻斗决定的事，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我去申请你的外出许可。密，你跟我出来一下。”
　　走廊上空无一人，有着刻意营造的静寂。密也习惯了这种不被人打扰的环境——事实上，他对此欣喜不已。与麻斗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渐渐开始体会到麻斗的孤独和悲哀。他能够从椿姬哪次事件中恢复都是麻斗的鼓励，所以他想为麻斗做点什么。
　　“这次你的任务很危险，密。记住不要勉强，一切以保护麻斗的安全为前提。”
　　“那个叫做鸠鞠子的女孩到底是谁？值得您要这么认真对待吗？”
　　“她是‘小羊’。”巽叹了一口气，“5年前‘DNA重组计划’的实验品。危险性不亚于PT-185军用机器人。”
　　“那为什么麻斗想要见她？”密因巽的描述而暗吃一惊，他知道政府曾经派遣15万军用机器人只为了要消灭5个“DNA重组计划”的实验失败品。
　　“我以前从没有听说麻斗会做梦，甚至主动想要见某个人。你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所以我想拜托你全力保护麻斗。”
　　“但是为什么你不陪着他呢？我知道麻斗其实很希望你能在他身边。“
　　“我不能。你应该知道是我主动申请离开他的。”巽苦笑着，“我无法看他强颜欢笑的表情，无法在他最想哭泣却没有眼泪的时候安慰他，无法承受跟他在一起的压力。”
　　“但是我……”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任性，但是只有你能做到。”巽受伤的表情让密有些手足无措，“请你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安慰他。”
　　“我……我只能说我尽力。”
　　巽欣慰地笑了笑，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样麻斗就可以不用再露出欲哭无泪的笑容，不用一次次将自己逼入自责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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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嬉闹的人群，穿梭于冷漠的街市。密始终还是无法释怀上次遇见椿姬的伤痛，在他身边的麻斗只是体贴地绕过他们上次所经过的所有街道，避免密不愉快的回忆。
　　“麻斗，你知道鸠鞠子的住处吗？”密看着麻斗故意绕过以前椿姬的旅馆后问道。
　　“前面的学生宿舍里。”
　　“学生宿舍？”
　　日下许多人都采用记忆移植的方法接受新知识，大多数的学校和学生宿舍已经废弃，甚至拆迁了。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鸠鞠子会选择居住在那么返复古的建筑中。当然这也意味着前方增添了许多未知的危险。
　　“还是用生命探测仪检测一下里面是否有人吧。”
　　“不用了，那个仪器无法确认他们的存在。否则所有实验品早就被回收了。”麻斗无奈地笑了笑，“密，巽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罗嗦，知道还问什么？”
　　“果然，我就在奇怪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密故作老练地回答着，“如果你有危险，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麻斗愣了一下，呵呵地笑起来。他原本担心密始终还是无法摆脱上次遇见椿姬来的阴影，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这样也好，他可以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知道这次自己会做这样的梦实在怪异，甚至他可以说这是邑辉设下的圈套，但是自己除了亲自来解开所有的疑问以外没有选择。他始终害怕邑辉的执着，那样疯狂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但是他又是那样清楚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他只有跟邑辉在一起才算是“神”，一个会毁灭所有人类的神——所以只要能说服邑辉，也许他的生活就可以永远恢复平静了。
　　“你渴望的平静是什么含义？人类造就所有的罪孽，你这样不过是放纵他们破坏罢了。”陌生的声音让麻斗和密都措手不及，“都筑麻斗，是你害我变成现在这样居不定所的境地的。你这个灾星！”
　　麻斗感觉自己的神经好象被人用力撞击了一下，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指控，虽然他知道人类始终不接受他的存在，但是他还是拼命想要努力和他们共存下去——但是鸠鞠子的话，断绝了他的希望……
　　“麻斗，不是你的错。”密看着麻拼命支持不倒下的表情，心里好象被人敲击着一般刺痛。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麻斗是多么珍惜现在的生活，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只要他想，人类早就不存在了。所以所有的错误都是他优柔寡断造成的！”
　　“又是你？！”密瞪视着屡屡前来干扰麻斗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让‘神’明白他自己的职责是我的任务，BOY。”邑辉依旧是一身白色军装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表情圣洁如天使。
　　“麻斗自愿过现在的生活，我不允许你干涉他的决定！”
　　“如果你有能力就来阻止吧。”邑辉不在乎地俯视着眼前的少年，“没有人可以改变命运的，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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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其实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当时的麻斗还不能明白，事实上他也不想去理解。如果他真的是邑辉口中毁灭人类而无所不能的神，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如果不是，那自己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麻斗你快点离开这里！”密将麻斗拦在身后，“快回基地，叫少尉来帮忙！”
　　“想走？”鸠鞠子转眼间挡在他们身前，抓住了密的手腕。
　　密咬紧牙，倔强地不让自己呻吟出声。他猜自己的手骨大概已经裂了一道缝，但他宁愿废掉自己的手也不能有违少尉的嘱托。密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枪朝鸠鞠子射击。
　　“没用的，密。”
　　麻斗的阻止始终还是慢了一步，枪膛中的合金网突然向相反的方向张开，将密罩在里面，动弹不得。
　　“跟我回去，麻斗。”邑辉向麻斗伸出手，“否则我不能保证你那个小朋友的安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纠缠我？”麻斗觉得自己快要被邑辉逼得崩溃了，“我说过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
　　“你是。我们的命运是相连的，麻斗。”邑辉用一种不曾有的温柔眼神看着他，“只有你……”
　　“邑辉一贵，你离麻斗远一点！”密挣扎着却没办法挣脱出那张合金网，他第一次觉得现代武器不用做得如此精良牢固。
　　“碍眼的小虫。”邑辉扬手间甩出数十条银线，缠绕在密的身上，脖子上……鲜红的血顺着丝线滴落在地面上，充斥着麻斗的眼，以及心。他狼狈地坐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发抖。
　　“怎么？你害怕看见鲜血吗？”邑辉的笑容透着残酷的寒意，“很快的，我会纠正你的错误。”
　　“恐怕我不会让你如愿。”突然出现的巽用手枪对准了邑辉的太阳穴。
　　“少尉来的速度还真是快，这么担心你的保护品？”
　　“毕竟他周围的危险人物实在太多了，”巽柔和的笑容中带着三分杀气，“鸠鞠子已经被我们制服了，你现在孤立无援，乖乖跟我们回去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吧。”
　　“你真幼稚得可笑，”邑辉说话间便失去了踪影，空气中只留下他清冷的声音，“都筑麻斗暂时就寄放在你们那里，我会回来带他离开的。”
　　巽无动于衷地收起枪，一如他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不停在颤抖的麻斗，明明就站在他身侧，却不知要做什么才能安慰他。
　　“你这样太难看了吧？”密在随巽而来的士兵帮助下从合金网中挣脱出来，表情依旧是一脸的不爽，“你不是还要去见鸠鞠子吗？”
　　麻斗站起身，虚弱地笑了笑，“这一次，我想把握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