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初到小镇 ...
-
石璜抬头仰望着自己师姐的身影，如同羚羊一般矫健，在山石间交错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
真美啊，石珏的轻功极佳，身材又玲珑有致，远远望去，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可是石璜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惶恐，自己的师姐好像就要这样一去不回了，他有些后悔强求对方出谷，即使永远是师姐弟也没关系，只要能留下她。
只要能留下她，石璜恍惚着伸出了双手，仿佛要把那个高处的身影紧紧握在手心里，再也不放开。
“师弟……弟……你还……等什么……”从山崖上上方传来石珏的声音，因为瀑布的关系，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石璜恢复了神智，他仰头看向师姐，石珏没有远离，她正蹲在山顶上，不停地向自己招手。
果然师姐是永远会等着他的，石璜的内心脆弱极了，只剩下一个支柱，还好那个支柱永远不会改变，可惜那个支柱永远不会改变。
如果师姐也能爱上自己多好，可惜她对自己只有同门之情，或许还有些舐犊之情，可那都不是石璜想要的。
石璜悄悄用过很多手段，可是师姐不为所动，唯一搞清楚的就是，如果他直接告白或者来硬的，只会让对方永远离开自己。
“你……还……走……不……走……”石珏在山崖上面等了半天，自家师弟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想什么呢。
“我来了！”石璜气沉丹田一声长啸，双脚在凸起的岩块上左右横跳着，时不时还要抓住横生的树丛保持平衡。
他的轻功还是比不上石珏，没有那份优雅，不像是天人降世，而是猞猁在山间跳跃，多了一些野性。
“走吧，师姐。”石璜曾经跟着石玲珑出过谷，还记得周遭有一个小镇，他打算先去那里买些马匹，“跟好我。”
“还跟着我吧，先去山下牵骡子。”石珏觉得自己要好好照顾没怎么出谷的师弟。
她拉着石璜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走到了山脚下，那里有一个草棚，棚子下面栓着一有骡子，食槽已经吃空了，还在拼命咬着棚顶垂下来的枯草。
“师姐，为什么你知道这里有驴子？”
“我养的啊，而且这是骡子。”石珏指了指草棚后面紧挨着的石壁，上面有一道不明显的缝隙，“这里进去就是谷里的瀑布。”
石璜心中一紧，他刚刚才知道师姐会出谷玩耍，但他没想过对方会走那么远，只有附近的镇上才有牲口卖，他害怕师姐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别人有了情愫。
“以前还有羊呢，你小时候的奶就是这么来的，不过你长大了就没用了，所以宰了吃掉了。”
石璜想起了每年冬天的羊肉汤，原来是这么来的，他还以为是谷里的野山羊呢。
石珏也想起了照顾婴儿师弟和母羊的过去，那真是累死人了，师父太不负责了，还吃奶的孩子扔给她一个不到十岁孩子，还没有准备合适婴儿的食物，她可是很辛苦才把师弟拉扯大的。
师父来要走师弟后，石珏真的觉得送了一口气，不用每天带孩子真爽，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真爽。
石珏之所以会不愿意接受师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当年的心理阴影。
“师姐骑着就好，我步行跟着。”石璜看着师姐如同青葱一般的腰肢，不愿意让对方劳累。
“一起骑好了，骡子能负重。”石珏还拉着师弟的手，石璜的手有些发烫，不过石珏并不讨厌。
“好～”石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能光明正大地抱住对方，把那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能名正言顺地贴着对方，对那光泽的秀发偷偷一嗅。
那是何等的美妙，甚至也许还能有更多的，这些足够让血气方刚的石璜联想起伏了。
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石璜坐在前面，被师姐环在怀里，就像大人带小孩一样。
“师姐，我在后面会不会好一点。”石璜还不得不低下头，不然会挡住石珏的视线。
“你又不认识路，也不会控制骡子，抱着行李低头坐好就行。”石珏不认为师弟可以代替自己的位置，赶骡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实也不错，石璜心中默想，师姐很少这么主动贴近自己的，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背后对方身体的曲线。
石珏的手臂环过了石璜握住了缰绳，因为颠簸，青色的衣袖一点点滑下，露出了洁白如藕的小臂，白晃晃的闪在石璜眼里，印进他的心里。
那胳膊细腻光滑，如同上好的美玉，偶尔会从石璜手臂上划过，那触感让人心动，又想舔上一口，又想遮盖起来。
还好坐在前面，不然师姐大概会讨厌我吧，石璜用包裹遮掩着身体的变化，这不能怪他，正是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又是心上人在侧，即使柳下惠也忍不住。
实际上石珏真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感慨一下孩子长大了，或许还会带些避火图给他，别的就没了。
从小带大的孩子，连他拉屎的样子都看过，还帮他擦过屁股，石珏很难对师弟产生男女之情。
骡子走得很慢很稳，石璜很满意这样慢悠悠的速度，甚至希望可以再慢一点，再晃一点。
然而路程却是始终无法改变的，小镇还是很快就到了。
小镇其实相当热闹，因为有商队经过，所以镇上的设施一应俱全，周围村庄里的人也经常带着山货沿街叫卖。
最好的货色都被镇长挑走了，倒不是贪污。镇长和客商打交道久了，眼力好过普通人，而且给钱爽快，一次付清从不拖欠。
本地人也喜欢镇长，镇子就是他建的，商队也是他搭的头，而且镇长每次交易的大头没有藏私，都拿来建设镇子和改善居民生活了。
“冰糖葫芦哎～”小镇上的贩子高声叫卖着，草垛上的糖葫芦裹着一层厚厚的糖浆，被阳光照得有些滴了下来，还微微反射着黄色的光。
一群小孩子围了上去，你一个钱我一个钱地凑着，合买了两串糖葫芦。
小贩捡了半天，拿了最大的两串给了他们，小家伙们满意了，开开心心地分着吃了，又跑跑跳跳地走了。
“师姐，你看。”石璜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他也希望能和师姐分一串糖葫芦，你一口我一口，多好。
“老李头，又在骗小孩子了～”石珏认识那个小贩，而且熟得很，“你个老头子，坏的很呐。”
“谁骗了，老夫三代做糖葫芦，全是货真价实！”小贩吹胡子瞪眼，“倔丫头别瞎说！”
“谁都知道，糖葫芦贵的是外面的糖浆，你刚刚给的都是果子大糖浆稀的，不是骗孩子是什么。”
“去去～看破不说破。”老李不高兴地赶着瘟神，完全无视了石珏的美貌。
那个倔丫头坏的很，从来都是挑糖最多的那个，还从不上当。还好她不太爱吃酸甜口的东西，买了几次就失去了兴趣，不然他得亏死。
“收口费。”石珏下了骡子，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换走了草垛上最值钱的那个冰糖葫芦。
老李无奈地接受了交易，表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倒是挺开心，倔丫头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小花样的人，也没当众戳穿过，没坏过自己生意，这样聪明伶俐的小丫头挺招人喜欢的。
“师弟，坐着吃吧。”石珏直接把糖葫芦递给了还骑着骡子的石璜，她已经过了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的年纪了。
石璜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这石珏的手，直接咬了一颗果子，又酸又甜，新鲜的山里红裹着铜锅熬制的糖浆，很是可口。
石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小孩子嘴馋等不及了，直接从大人手上抢也很正常。
“师弟别急，一串都是你的。”石珏抓过石璜的手，把糖葫芦塞进他手心里，又拍了拍他后背，“慢慢吃，没人和你抢的。”
石璜哭笑不得地接过糖葫芦，他馋的不是这点吃食，而是拿着吃食的人，若是能把师姐尝一尝，哪怕只是含在嘴里，那他也无怨无悔了。
“倔丫头，又跑出来玩啦。”卖牲口的老婆婆笑着招呼着石珏，小丫头的羊啊骡子啊都是她这里买的。
“没玩，做正经事呢。”石珏也笑着回答，比起红衣赤足时少了几分艳色，多了一些淳朴。
“哟，是要嫁人呐。”婆婆看见了身后的石璜，脸上的笑意去了几分，“倔丫头，嫁人不能看脸的，要会疼人才行。”
老婆婆不喜欢石璜，哪有相公坐着吃糖葫芦，反要娘子牵骡子的，一看就是不会心疼人的，这样的汉子长得再好也没用。
“啊？什么嫁人呐？”石珏很茫然，她不明白婆婆再说什么，“我带我弟弟出门啊。”
“哦，这就是你弟弟啊。”老婆婆倒是能理解了，可她还是不想给石璜好脸色看。
倔丫头十岁不到就要照顾弟弟，黑黑瘦瘦的一个小丫头，背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每天跑十几里山路来买奶喝。小丫头倒是不缺钱，可营养还是都到了弟弟身上，就是镇里最刻薄的人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老婆婆看不下去，卖了几只母羊给她，还搭送了不少草料，省得那小丫头每天跑来跑去的，都瘦成柴火杆了。
后来，倔丫头还是时不时会来镇上玩，就是不见她弟弟了，问她就说是长大了去学本事了。
老婆婆本来还挺高兴，觉得倔丫头熬出来了，将来这弟弟学会本事了，准会回来照顾姐姐，现在一看，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不成事的。
“可不是，带他出趟远门，所以来找您老儿买匹好马。”
“倔丫头，回来。”老婆婆拉过了石珏，要和她说说悄悄话，她算是看着对方长大的，可不愿这小丫头把后半生又搭在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上。
石璜感觉到了老婆婆的不善，但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位婆婆看向师姐的眼神满是长辈对小辈的心疼，就这点让他无法对婆婆动气。
石珏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婆婆和她说的话每个字都明白，可连一起就搞不懂了。
“丫头，女人要为自己活，别光想着家人，婆婆也是过来人，吃过苦头的。别犯傻赔上自己的人生，没人会记着你的好的。”
“你长得那么好看，找个好相公不难，记着要找个愿意给你花钱的，成亲了就和相公是一家了，娘家的事少管。”
“还有你那个弟弟，要让他吃点苦头，年轻人不吃苦不行的，将来娶不到好媳妇。”
石珏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明白只是想买匹马，为什么要说到嫁人，而且她可是要继承圣莲教圣女之位的人，怎么可以嫁人呢。
不过老婆婆一脸严肃，目光又那么认真，石珏不得不点头称是。
老婆婆说到口干才放下心来，她带着石珏走进了马棚，打算给她挑一匹合适的马。
“倔丫头，你是要走长路啊还是短途啊，赶不赶时间，山路多不多？”
“您老儿给我找匹给商队的马就行。”石珏倒是门儿清，知道选什么。
“成，我这儿还有配套的马车，一起？”
“不用，我骑骡子就行，马是给弟弟买的。”石珏不喜欢马车，颠得难受，“他没骑过马，要脾气温顺的。”
“不行！”老婆婆暴脾气上来了，“怎么能怎么宠弟弟呢，就马车了，让他赶你坐着。”
“可骡子—”石珏舍不得那匹骡子，养得那么久了，多少有点感情。
“放婆婆这里，婆婆先给你留着。”老婆婆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呀，刚刚都是在敷衍我，压根儿没好好听！”
石璜的内功很好，他远远就听见了两人的交谈，急忙走了过来，他拿出整个的银元宝，直接拿给了婆婆。
“请给我最好的马车，要最稳最舒服的，钱不够还有。”石璜转头看向师姐，眼中满是柔情，“我只想让你路上少受点罪。”
“……弟……”石珏留下了泪水，不是感动的，而是心疼的，那么大一个元宝啊，师弟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老婆婆接过了元宝，掂了掂分量，又转交给了石珏。
“还是你做主吧。”婆婆对石璜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现在也不会觉得他是心疼姐姐，只觉得是打肿脸充胖子，乱花钱不像话。
“没事，按他说的做吧。”石珏虽然心疼银子，可也不愿意辜负了师弟的一片好心。
“你啊，唉。”婆婆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伤得狠了就知道痛了，她也是过来人，知道现在怎么说也没用。
无辜的石璜还是得到了老婆婆的狠狠一瞪，他多少有些明白了，可又无从解释，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老婆婆找的马车是商队退下来的，据说是商队老大嫁女儿时送亲用过的，那姑娘嫁到了高门大户，以后出门都是坐轿子，再也不用马车了，所以用了那一次就没用了。
马车几乎是全新的，上面的红绸子已经去掉了，其他的都是全的，里面还有一个暗格，放些瓜果点心什么的。
马也是好马，是正宗的滇马，别看长得矮小，可是耐力好还走得动山路，比高头大马走得久，喂食也不必太费心，万一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自己还能找野草吃。
临走时老婆婆拉住了石珏，偷偷把多余的银子给了她。
“都是二手货了，婆婆我就少收点，出门在外的要多点钱防身，别告诉你弟弟。”
“要是不好意思，就当婆婆给你的买办钱，回来的时候给婆婆带点合适特产就行。”
石珏美滋滋地收下了，她已经开始想带些什么东西了，芝麻糊还是藕粉，汤婆子还是竹夫人，老白干还是炮打灯。
这些问题直到她坐上马车也没考虑清楚，总之到时候看着办吧。
“她不是我姐姐，是我童养媳。”石璜临走前偷偷在婆婆耳边诉说着，“我已经在学着一点点努力照顾她了，我非她不可。”
老婆婆一脸愕然，但又很快恢复了原有的表情，满是皱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些许笑意，倔丫头的命也不算太坏。
那小子虽然现在还不像样子，可那眼神语气都是认真的，也许自己该给他一个笑脸，不过不是现在，还是等他们成亲那天吧，婆婆心里慢悠悠地盘算着。
“师姐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事。”石璜赶着马车前进着，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多亏了老婆婆的教导，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倒是有模有样的。
“孤儿，被师父收养，练武，没了。”石珏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平常，没什么跌宕起伏，远没有说书的精彩。
“我想知道你在镇里的事。”石璜真的很好奇，那是他所不知道的师姐，他想要知道对方的全部，“你好像对那里很熟悉。”
“还不是因为你。”石珏拉开了马车帘，坐到了石璜身边，“都是为了给你找奶吃。”
“哎？”石璜不能理解，他以为石玲珑应该会留下食物，师姐只要喂就行了。
“师父扔下你就跑了，我能怎么办，她倒是有留吃的，可婴儿吃不了啊，没办法只好出去找了。”
石珏不太想回忆那段往事，她的轻功就是那时候被逼出来的，无心谷离小镇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尤其是对十岁不到的孩子，她每天往返真是累死了。
“抱歉，我不知道。“石璜终于明白老婆婆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了，他的存在就给师姐带来了那么多劳累。
“都是师父不好啦。”石珏现在已经不在意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所以感情问题不好好处理，会伤人伤己。”
“你会恨我吗？”石璜内心忐忑不安，如果这就是师姐不会接受自己的原因，那自己会有多痛苦，又会有多疯狂。
“都说了是师父的错了，你一个小婴儿能做什么。不过那个时候我也很不成熟啦，有讨厌过你的，不过现在不会了。”
石珏并不喜欢说谎，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她的确厌恶过石璜，甚至想把对方掐死，每天睡不好吃不好，时间长了都会厌烦的。
可她也知道石璜是没有过错的，所以只是想想，从没有真的动过手。
“对不起。”石璜的心疼得厉害，他知道是师姐照顾自己长大的，可从来没想过照顾孩子是那么辛苦的事，或者说是从来没往那个方面想过。
“怎么了？突然这样。”石珏有些慌张，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本人都已经不在乎了，可是石璜却一直在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石璜转身抱住了师姐，嘴里不断念叨着。
他真是太恶心了，从小就让师姐吃了那么多苦，可他却又无法放手，不顾师姐的意愿想留下对方，真是太卑鄙混账了。
石璜唾弃着自己，可师姐已经是他的执念，他停止不了自己的龌龊手段的。
“师弟啊，都过去了嘛，要不以后对我好点？”石珏拉过了缰绳控制住了马，“还有赶马车的时候别突然松手，多危险啊。”
“对不起。”石璜暗恨自己的不成熟，没能照顾师姐，反而还要对方照顾。
“你坐边上好好学学，我来教你赶车。”石珏并没有把缰绳还给石璜，反而自己赶起了马车。
她的姿势比石璜熟练得多，不过也多亏了马儿温顺，不欺压新手，不然刚才就已经出事了。
石珏的技术也是听老婆婆以前说的，从没实际上手过，不过名师出高徒，倒也像个车把式。
石璜觉得自己更没用了，师姐那么好自己是配不上的，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马上就被他掐死了。
自己会努力到配得上师姐的，师姐一定是他的，他绝不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