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女装真好看》芷音

3、第 3 章

　　虽然薛莺从小在薛书真的律所长大，但是她是真的不大喜欢这个地方。想想看，如果在还没有脑子和大人斗智斗勇的孩提时代，被一群靠嘴皮子骗钱——哦不，挣钱的蔫儿坏蔫儿坏的大人吓唬，要把你拐卖到山里当童养媳，这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回忆？
　　不过幸好早年总爱吓唬薛莺的坏叔叔们大多都出去自立门户、独霸一方了。
　　无聊的公司历史，薛莺倒着都能背下来。算起来薛莺也算这个律所的“元老级人物”了，律所两度搬迁、三度更名薛莺都在，可是无论大学期间从同学们口中无数次听到自己亲爸爸的产业的新名字，薛莺的感觉都不是那么真实。被收走了手机的薛莺无聊地发着呆，手里薄薄的员工手册都是薛莺帮着改过错别字的版本，甚至前几年夏天的新员工培训，都是薛莺陪着前台小姐姐看的大门、送的水。这几年里，前台小姐姐换了一批又一批，真的是铁打的薛莺，流水的前台。
　　“实习”是薛莺从上大学开始就已经习惯的事情了，薛莺以为会像以前放假时来实习一样，被薛知秋扣在自己办公室随便派点什么活儿，让她跟着学（划水），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薛知秋给了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下午的培训一结束，薛知秋就准时准点地出现在被用作培训教室的多功能厅外面。薛莺有点惊讶，毕竟她哥哥一个小时的咨询费真的不低，实实在在的印证了那句“时间就是金钱”。
　　薛知秋带着她下了楼，七拐八拐找到一间办公室，随意敲了敲门：“张橙，我。”
　　抱着一摞新发的培训教材的薛莺在一边在线石化：大哥你认真的么？
　　在张橙的引导下，薛莺跟在薛知秋身后小心地踏入了张橙纤尘不染的办公室，小心地挤出一个礼貌友好的微笑：“大师兄好。”
　　薛知秋把薛莺从身后拽出来往前一推：“人给你放这了，我自己家的丫头，她看见我就烦，总是不愿意听我的，不过这丫头除了没什么脑子，干活还是挺利索的。我就一个要求：给我看好她，别让她瞎跑。”
　　薛莺暗地里瞪了薛知秋一眼，低着头噘着嘴站在一边。
　　薛知秋忽然回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瞪我。行了，你以后跟着张律师学，人家也是有真本事的，好好听他的话。我一会就要出差，你自己管好自己。”
　　“行了行了，你有够啰嗦的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走吧。”薛莺低着头推薛知秋出门。
　　张橙在屋里看了看表，把刚收拾好的公文包放回了小柜子上，打开柜子翻出一包纸杯，还在伸着胳膊往里不知道在够什么，薛莺回来赶紧拦住他：“师兄我不喝茶，不用麻烦。”张橙回头“啊”了一声，手里带出一听可乐。
　　张橙站起来打开了一个抽屉，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抽屉杂物，薛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嗯，这是她毕生难以企及的高度整洁。张橙略过了纸抽，从一包湿巾里抽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擦过易拉罐的上表面，“咔”的一声打开了拉环，慢慢倒进杯子里，推到薛莺面前：“没有凉的，你先喝这个吧。”
　　薛莺哭笑不得地接过可乐，小心地喝了一口，生怕气泡破裂崩出一星半点弄脏了这间办公室。薛莺对面，张橙慢慢坐回了椅子里，薛莺安静地打量了张橙几眼，张橙说高不高，说矮，张橙其实不是矮，是太瘦了，所以显得没有他实际的身高那么高，因为太瘦了，坐在那里都显得比别人干净几分。
　　张橙是薛莺本科导师带的第一届硕士，大一那年，薛莺还帮他跑过几次腿，学校里的弯弯绕绕，包括但不限于学（kao）习（shi）技巧、怎么评奖评优争保研名额等等都是张橙掏心掏肺地教的薛莺。两个人说熟吧，也没那么熟，说不熟吧，也比薛莺本科大多数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同班同学还要熟上一些。算算看，从张橙毕业，他们也有六年没见面了，薛莺甚至有些记不清张橙当年的样子了，不过重度洁癖这一点，真的是一点都没退化。
　　薛莺正发着呆，张橙一指对面的花架子：“明天我叫几个人把那边收拾了给你放个电脑用。要是薛老师早几天和我说，我就提前找人收拾了。”
　　薛莺连忙放下杯子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和其他人一起坐外面就好了。”
　　张橙笑了：“大小姐是想体验一下民间生活么。”
　　薛莺叹了口气：“我总是不想这样特殊。”
　　“不想特殊你还回来，你说这话我都不信。不过说回来，你怎么不考个公？有薛老板的门路，比谁不强？”
　　“当年的事不提也罢。”薛莺也不好耽误张橙下班，赶紧找个借口跑了，事实上，她也不想在那间干净到令人发指的办公室里多待。其实薛莺还是有点好奇张橙这些年的经历的，薛莺站在电梯里端着手机努力回忆着，张橙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薛莺上楼晃了一圈，薛书真有个饭局出门了；薛知秋真去出差了，电脑都背走了；嫂子艾舒早早跑路去接孩子放学了。薛莺一路上和几个相熟的前辈尴尬地打了招呼，发现一起参加培训的新人们要么一下班就跑了，要么被师傅扣着一起加班。最后，薛莺逛到前台，发现前台唯一认识的小姐姐也下班和男朋友约会去了。薛莺好孤单，悻悻地打卡出了门准备回家。

　　可是当薛莺走到路边，看到街上堵的死死的车，薛莺崩溃了。薛莺望着不远处的高楼林立，要是还像小时候一样住在附近该有多好，可惜从前的房子早就拆得毛都没有了。薛莺想了想这里附近一到上下班高峰期挤都挤不上的公交车和地铁，不由得有些后悔没在公司点个外卖吃了再走。
　　忽然薛莺福至心灵，掏出手机给詹景霖打电话：“你们今晚吃的什么啊？”
　　詹景霖正吃着：“就和以前一样，盖饭啊。”
　　“有多的么？”
　　“啊？”詹景霖冲远处喊了喊，“还有点儿。你过来吃么？得快点啊一会儿没了。”
　　“啊好好好马上到。”薛莺赶紧拉进书包带往两条街外的和光园走去。
　　詹景霖一下子从凳子上跳起来，走过去拿了个盘子把剩下的饭和菜都盛出来盖好端走，旁边端着盘子的梁启峰目瞪口呆：“少爷，咱为口吃的不至于啊。”
　　詹景霖抬头和梁启峰说：“一会儿咱家小姑奶奶要来，你说至于不至于。你也是的，晚上还上台呢，吃那么多干什么。”
　　小饭厅里仅有的几个小姑娘纷纷竖起了耳朵。
　　梁启峰看了看空空的菜盆叹了口气：“行，你牛。”把餐盘放回推车里转身走了。
　　詹景霖抬头看了一眼表，转头看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小姑娘：“你们几个谁一会儿闲着？”小姑娘们是戏校送过来学习的，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儿，十五六岁的年纪，有的还没长开，看着还像小孩子一样。几个小姑娘互相看了看：“小詹老师，我们就跟着搭搭手，也没谁缺了就不行的。”
　　“那这样，你们留一个人在这看着这盘儿饭，一会有个姐姐过来，二十多岁戴个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的，给她留的。”
　　“行。”几个姑娘犹豫着点头。
　　“你们可看好了，其他人谁来也不给吃。”詹景霖叮嘱了小姑娘们，送了自己的盘子往化妆室跑。
　　薛莺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和光园。在门口抹了抹鼻尖上的汗，幸好太阳已经落山了，要不然没有空调，她得热死在路上。在饭堂门口薛莺看到个小姑娘跟门神似的站的笔直，面色凝重，薛莺看着小姑娘眼生的很，年纪又小，应当是来学习的学生。难道是犯了什么错误被罚站，还不许吃晚饭？又不是旧社会了，不至于这么过分吧！
　　就在薛莺为自己的脑补惊异又气愤的时候，之间门口的小姑娘一看到她就脚步轻轻地小跑过来，在她面前停住脚，小声问她：“您是薛莺师姐么？”
　　薛莺忽然有点穿越感，奇怪自己都八百年没来过和光园了，怎么还会有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认识自己。就听小姑娘趴在她耳朵边严肃地说：“小詹老师特意给你留了晚饭。”
　　“是啊，我让他帮我留的。”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难道这两年和光园改规矩了，给别人留一碗饭都要偷偷摸摸？薛莺忽然谨慎了些，也小声问小姑娘：“是这边现在不让外人蹭饭了么？”
　　“不是不是。”小姑娘忽然有些着急，“小詹老师给你留的饭，让我帮忙看着。”
　　“嗯，谢谢你啊。”
　　然后小姑娘说了一句话，炸裂在薛莺耳边：“然后刚刚詹老师来了，把它吃掉了。”
　　薛莺久久不能平静。
　　“咕——”薛莺的肚子叫了一声，唤回了她的意识。薛莺低头看了看一脸歉疚的小姑娘，比她还想哭。“妹妹你先回去吧，我和詹老师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