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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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巧，在大雪节气这一天，城里下起了很大的雪。律所派给张橙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张橙开车带着薛莺小心翼翼地走在积雪的路面上，薛莺坐在副驾驶位抓着车窗上的把手瑟瑟发抖：“张老师，咱们非得今天去么？”
“都开到这儿了，回去也一样。感觉那家人不太正常，去看看吧。”
街上的车都像乌龟一样在地面上爬，张橙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雪并没有下得这样大，过来这一路上路过了无数个红绿灯，好不容易走了一半的路程，要是这就回去，一上午的时间就真浪费了。
当张橙和薛莺到达委托人家楼下的时候，忽然看到楼下聚集了许多人，还有警车和救护车，张橙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赶紧找地方停了车，带着薛莺站在人群边上。单元门门口的社区工作人员正在协助疏散围观群众，张橙示意薛莺拨打委托人的电话询问情况，自己在人群中寻找那家看起来不太正常的人。
忽然，从楼道里抬出了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后面跟着那些他们刚刚有熟悉的人。薛莺忽然觉得天上放晴了，那片白布和地上新积的白雪一样，反射着刺目的光芒。忽然间，起了一阵邪风，吹起了那片白，只是一个刹那，那片白又落回了原处。只留下薛莺举着手机，怔愣在原地，听筒里还传来几声嚎啕。
张橙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忽然觉得今天出门大约是没看黄历，硬着头皮带着薛莺上前询问了情况。张橙有点想把薛莺留下帮忙处理一下后事，又担心薛莺第一次接触这种情况不太好办，只好带着薛莺一起帮忙跑前跑后忙了半天。处理这种琐碎的程序，薛莺好像早已习惯了，按着要求跟着张橙跑前跑后，很有条理地帮忙处理了许多事情。
下午两个人回到律所的时候，张橙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一脸平静地和他讨论后续工作的薛莺，说：“今天辛苦了，晚上按时下班吧，明天把资料整理好发给我。”
接着，张橙看到薛莺难得顶着一张严肃脸坐在他对面认真地查资料、写材料，总觉得不放心，临下班的时候忍不住问薛莺：“用不用给家里打个电话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溜达回去就行了。”薛莺挥一挥衣袖，风一般地从张橙面前消失了。
李卉前两天跟着师傅去项目上出差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薛莺不是很想回到空荡荡的公寓，更不想回家让家里人担心，在楼下的雪地里转了两圈之后往和光园走去。下午又下了半天雪，环卫工人还没来得及清扫。薛莺穿着小皮靴走在积雪的路面上，鞋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薛莺才走到了和光园的门前。
和光园外头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捧着热饮赏雪，薛莺像往常一样直接往里进，忽然被工作人员拦住了：“不好意思美女，现在不能进，一会儿七点钟检票。”
薛莺抬头看了看眼前脸生的少年，问：“赵大爷呢？”
少年有些惊讶：“您是老观众了吧？赵大爷前阵子回家养老去了。”
薛莺不太想说话，也不太想看手机，站在和光园门口，看到节目单上有詹晏白的名字，想去售票处买张票就这么进去看了，然而票房售空下班了，薛莺看着“今日门票售罄”的牌子，脑子里一万个问号奔腾而过。薛莺又“嘎吱、嘎吱”地踩着雪溜达到后门，看到后门上的密码锁，薛莺的心情忽然像从冰水中湿透了捞上来一样。
还是詹景霖的助理高兴提着热饮过来的时候，看到裹成粽子的女人站在雪地里对着密码锁发呆，以为是寻常的粉丝，想要上前劝离，才发现是薛莺。詹景霖的助理是詹和同一个朋友的孙子，年纪稍小，小时候也在詹景霖家住过一阵子，和薛莺还算相熟，按开了密码锁引着薛莺进了门。
高兴带着薛莺到休息室稍坐，看着薛莺面色不是很好，问：“莺莺姐来玩儿么？在外面站久了挺冷的吧，这个您拿着喝，暖和暖和。”
“你去忙吧，我坐一会儿。”
高兴有点不太放心：“莺莺姐约了谁么？用不用我去找找？”
薛莺用热饮暖了暖手，用温热的手捂了一下冰冷的脸颊，对高兴说：“没事，我给他打电话。”
薛莺到后台的时候，晚场的戏已经开演了，休息室的空调给的很足，薛莺在外面冻了有一个多小时，冻得有些僵，咋一进屋，就像一块冰块儿扔进了一杯热水里一样。后台有认识薛莺的小师妹给薛莺另倒了热水，拿了吃的，也回去忙活了。薛莺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屋里，听着台上传来的不那么真切的唱词，心里有些恶心。
薛莺忽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跟着看看京剧的那种仿佛是喜欢的心情就像在含裹了豆油的冰块一样，总是为了贪恋冰块的那一丝清凉而忍受着豆油的腥气。她喜欢这样詹景霖一家人都在坚持传承的曲艺形式，喜欢它的故事和韵律，却不喜欢它偶尔弥漫出的古老腐朽的气息。薛莺也说不上来她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好戏散场，一群演员衣袂翩跹回到后台，薛莺又看到了詹景霖。今日还是演《梅妃》，不过是整段的故事，詹景霖穿着那件流光溢彩的戏服回到后台看到薛莺坐在那发呆，在镜子前坐下调侃她：“这位姑娘是来给我捧场的么？怎么不坐台下看？”
薛莺淡淡地笑了：“票卖光了，没买到。”
詹景霖听到薛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太开心的样子。回头看到薛莺两颊微红，侧身伸手去摸薛莺的额头：“身体不舒服么？怎么不早点回去歇着？”
薛莺看着詹景霖发间闪亮的珠翠、腮边桃红色的颊彩，觉得脑袋晕晕的：“詹景霖，请我吃晚饭啊？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想吃什么？我马上卸妆换衣服带你去，之前说请你吃饭还没请过。”詹景霖对着镜子卸钗环，不时用担忧的目光瞟着邻座的薛莺。
“想吃隔壁街的岐山哨子面。”薛莺顿了顿，又说：“坐车去，我走不动了。”
忽然房间的另一边传来一个活泼的女声：“吃夜宵么？也带我一个啊。”
唐钰正在卸头发，对着镜子里转过身来的齐瑶客客气气地微笑：“人家小两口吃顿夜宵，咱们就别去当电灯泡了。”
齐瑶还没卸完妆，还是活泼的花旦模样，带着淡淡的失望软软地说：“我就是觉得一起吃饭热闹嘛，我也刚好饿了。”薛莺看着这样的漂亮姑娘，感觉和小时候见过的娇小姐并不能对的上号。这样可可爱爱的姑娘，她要是个男生，肯定齐瑶说什么她应什么啊。
唐钰还想说话，被旁边的小师弟生生按住了。
薛莺还是懵懵的，就看到詹景霖拼命对她眨眼，被重重的描了轮廓的眼睛眨着，眉梢眼角倒是有些说不尽的风情，薛莺低头喝着凉下来的水也没说什么。
最后还是后台的人一起去吃了宵夜，唐钰带头好像故意的一样把詹景霖和薛莺当小两口调侃。齐瑶穿着洁白的羽绒服，小小的一只坐在一边，随意搅着自己的汤水，时不时附和大家的话，是个讨喜的邻家妹妹的样子。詹景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偷眼看着薛莺，薛莺好像没听见一样，也没说什么，点了餐之后全程低头“吸溜、吸溜”地吃面。
吃的久了，大家调侃的劲儿也过去了，就随意聊着，唐钰按着后台那帮毛头小子不让他们喝酒。薛莺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一个人默默将碗里的面吃尽了，又端起碗来喝汤。詹景霖在旁边一边和师兄弟们搭话，一边不时给薛莺添个水，看到薛莺干干净净只剩下葱花的碗底的时候惊叹道：“你是真饿了啊。用不用再给你添个肉夹馍？”
薛莺擦了擦嘴：“不用了，饱了。”
唐钰后知后觉地发现一晚上薛莺情绪都不是很高涨。开始以为薛莺是因为要装娇羞，才不好多说话，出门的时候，唐钰轻轻环住薛莺的肩膀，问她：“怎么了？不开心？”
薛莺闷闷地说：“工作上的事，有点心烦。”
唐钰拍拍她的肩膀送她上了詹景霖的车：“你工作上的事，我们不懂。但是以后不开心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带你玩儿。”薛莺握了握唐钰的手，浅笑着说：“好。回吧，我们也回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薛莺站在詹景霖家门口，很平静地对詹景霖说：“家里没有人，我不太想回去一个人呆着。”
詹景霖拧着眉毛说：“今晚打一见你就觉得你不对劲儿，出了什么事么？”
詹景霖用钥匙拧开了门，薛莺慢慢走进了詹景霖家，打开洗手间的灯，进门就吐了。刚刚汤都喝得一滴不剩的一整碗面，现在又原模原样进了下水道。
詹景霖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浴室的加热器，进屋给薛莺找药、烧热水。洗手间里，即使在加热器的炙烤下，薛莺还是出了一身冷汗，正弯着腰对着马桶吐酸水，接过詹景霖递来的水和药，喝了两口，又全吐了。
詹景霖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听见洗手间里安静了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奇怪地再次推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詹景霖看到薛莺正一边哭着鼻子，一边刷马桶，看他进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对不起，给你这里弄脏了。”
詹景霖一摸薛莺的额头，有点烫手，立刻转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她喊：“收拾收拾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薛莺有气无力地回他：“没事，你帮我冲点糖水，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你这喝水都吐，还怎么吃药，别撑了，赶紧去医院。”
薛莺披着詹景霖的浴巾坐在马桶盖上，已经没力气动了，詹景霖翻了两件干净的衣服让薛莺换下被冷汗浸透了的衣服，给薛莺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起来，架着她去医院挂了急诊。
一晚上，詹景霖举着输液瓶子陪着薛莺来来回回折腾了许多次，天快亮的时候，薛莺终于睡着了，詹景霖这才松了口气，眼睛一闭睡着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薛莺迷迷糊糊醒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转头看到一脸青虚虚的胡子的詹景霖忽然笑了。薛莺一动，詹景霖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薛莺的额头，确认薛莺的烧退下去了，才问她：“你笑什么？”
薛莺抬起粘着胶布的手虚虚地摸了摸詹景霖脸上的胡茬：“笑我们梅妃长胡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