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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迎着落日,两人在街道上走着。
      “你带手机了没?”方黎问白免。
      “带了,我叫辆车去医院。”白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后,叫了辆滴滴。
      “哈哈哈被我发现了!”方黎一脸狡诈,说道:“学校规定了不让带手机的,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抓住你把柄了。”
      “你要去告诉老师吗?”白免冷冷地看着他。
      “你要是为我所用,我保证不告诉老师。”方黎特别义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哦。”白免依旧冷漠地回答他。
      这所学校对于带手机有非常严重的处罚,但是方黎发现白免一点也不害怕这点威胁。
      方黎看白免根本不吃这一套,也觉得无趣了。
      “那好吧,我毕竟大人有大量,选择包庇你。”
      还真是大言不惭。
      两人在路边等着车来,白免注意到方黎一言不发,也面无表情。
      “你怎么了?”白免问。
      方黎看了看他,又看向马路中央,说道:“我悲伤的时候说不出话来,开心的时候说不出话来,思考的时候说不出话来,那么,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白免心想,这是脑筋急转弯吗?还是又发神经了。
      “悲伤吧。”白免随口一说。
      方黎很意外,他竟然觉得自己正在悲伤,于是就问他:“为什么是悲伤?”
      “感觉。”白免也没有说什么非主流的话,“遭遇这种事没什么开心的,也不值得思考。”
      “是我对不起你。”
      “可能悲伤只懂悲伤吧。”
      方黎听后,一阵感动。
      自己确实是悲伤的心情,各种凄惨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即使天气多么晴朗。
      车终于来了,两人上了车,坐在车的后座上。
      “你晚上回家?”白免问。
      “不回啊。”方黎说。
      “那你说你要回去。”白免疑惑。
      “回不去啦,要让我姐知道我是因为挑事受伤的,她非得扒了我的皮。”方黎想想都害怕,打了个寒颤。
      “那你去哪。”白免问。
      方黎扭头看着他,不说话。
      白免懂他的意思了,说道:“我没让别人留宿过。”
      “那我不当别人,都是自己人。”方黎嘿嘿笑笑。
      白免无语,真是厚脸皮。
      “我给我妈发个微信。”白免说。
      “好嘞!”
      白免把事情地来龙去脉告诉了妈妈,妈妈了解后很担心他们,询问了他们要去的医院。
      “一会儿我妈要来。”白免说。
      “你让阿姨来干嘛啊,我就说了住你家而已啊,你就这样报复我。”方黎这会儿有点不敢见白免的妈妈。
      “我把事情告诉她了,很担心,她也很感激你。”白免说。
      “哎,你的事你妈都知道?”方黎问他。
      “嗯。”白免说。
      原来是这样,这也可能是转学的一个原因。
      “到了。”方黎看见了市医院的头牌。
      车停下来后,白免付了钱,下车就去找急诊。
      “你说我这该去找什么科去看?”方黎问他,毕竟自己不常来医院。
      “外科骨科吧。”白免和方黎边走边看门牌。
      “在这。”白免停下来,看了看是外科,“进去吧。”
      说罢,两人推门走了进去。
      一位女医生看着他俩,问:“怎么啦?谁有问题?”
      “是我是我,医生姐姐。”方黎从旁边拉了两个椅子,一个放在白免跟前,另一个自己坐下了,说道:“医生您看看我的手是怎么了。”
      方黎把右手举起来给她看,白免发现他的手有些发黑发青。
      医生拉过他的手,四处按了按,按到一个地方,突然方黎大叫一声。
      “这里很疼?”医生问。
      “疼的很。”方黎呲着牙说。
      “你这怎么弄得?”医生左右扭了扭他的手掌。
      “被足球踢的了。”方黎说。
      “脚下不留情啊,我这样扭着你觉着疼吗?”医生问。
      “疼,不过没按起来的疼。”方黎说。
      “问题没那么严重,是扭伤筋了。”医生又指了指发黑的地方,“你这有淤血,回家了拿冰块敷上,一会儿给你拿绷带,你会缠手吗?”
      “不会。”方黎说。
      医生从柜子里拿出绷带,开始教方黎如何缠手,“旁边的帅哥你也来学一下,能帮他缠缠,不费劲。”
      白免一听,立刻起身去学习。
      他之前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很怕听到医生说方黎的伤势严重,幸亏是扭伤,松了一口气。
      医生三下五下把绷带缠好了,问道:“这挺简单的,不过不能让它松了。”
      “呃…其实我没太懂。”方黎挠挠头,一脸尴尬。
      “你呢?”医生问白免。
      “懂了。”白免说。
      “这就行了,你回去教教他。”医生又把绷带拆了下来。
      “我给你开了三七片、云南白药喷雾剂、绷带和活血膏药,都是一天两次,回去后不能吃甜的辣的刺激的,不能喝酒,绷带固定至少两周,不能剧烈活动,不要让手指下垂,晚上睡觉垫一个小枕头。”医生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一遍,不能剧烈活动。回去先冰敷再上药。”
      白免在旁边认真的听着,方黎听得乱糟糟的。
      医生打印了一张条出来,递给了白免。
      “谢谢医生。”白免说。
      医生点点头,随后白免带着方黎出去了。
      “哎我就说没什么大事。”方黎就是不想在学校待。
      “不看看怎么知道。”白免说。
      到了取药处,白免二话不说直接把钱放在桌子上,他之前早都把钱算好了。
      方黎看他这一举动,瞬间憋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么激动干嘛啊,医院都是刷卡付钱的,你拿现金没用。”
      说完方黎拿出一张卡,付了钱。
      白免现在十分尴尬,脸红了起来。
      他不仅把人给弄伤了,还没付医药费,过程还十分尴尬。
      “没事没事,不用觉得亏欠我就急着付钱,其实你想表现一下自己不只有付钱这一个法子。”方黎立马摆出一副哲学家的样子。
      “什么?”白免成功上钩。
      “让我住你家一晚,你再照顾我一晚,怎么样?”方黎一脸坏笑。
      “好。”白免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方黎没想到他这么斩钉截铁,连想都没想,“你别因为什么负罪感就委屈自己,我就是给你开玩笑的,我没什么事。”
      “嗯。”
      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行吧,既然那么想表现自己,我就成全你好了。”方黎说。
      拿到药后,两人走出医院,已经8点多了。
      “我家里没冰块怎么办。”白免说。
      “小意思,一会儿去肯德基要两杯加多冰的可乐不就行了。”方黎想的真是个法儿。
      白免一想也是,今天先将就一下,晚上回去就冻冰块。
      白免拿出手机看了看,妈妈发微信来了,“我看见你和方黎了,我的车在路边,快上来。”
      白免抬头顺着路边看到了妈妈的车,对方黎说道:“我妈来接我们了。”
      “我去,真是赶到了好时候。”
      白免带着方黎坐上了车。
      “阿姨好!”方黎笑嘻嘻的。
      “哎哟方黎,让阿姨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妈妈打开车内灯,拉过方黎的手看了看,“都发黑了,咱们赶紧回家冰敷一下。”
      “家里没冰块,一会儿路过肯德基买两瓶可乐吧。”白免说。
      “行,买完再去买点粥带回家喝。”妈妈说:“对不起啊方黎,让你受伤了,也没好好吃饭,下次专门抽时间好好吃一顿。”
      “没事的阿姨,医生说了只能吃清淡的,能让我住您家里已经够不错的了。”方黎说。
      “白免回家了好好帮方黎抹抹药。”妈妈说。
      “知道了。”毕竟之前都答应他了。
      一路上把可乐和粥都买回来之后,就回家了。
      “打扰了。”方黎说。
      “先去洗个澡吧,忙活一天了,正好不上课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妈妈说。
      “你的手不能碰热水,我给你找个塑料袋套上再洗。”白免对方黎交代道。
      “啊啊,好麻烦啊。”方黎抱怨。
      “嗯,对不起。”白免说。
      方黎轻轻拍了一下白免的头,说道:“我又不是让你道歉。”
      “那是什么。”白免问。
      “好好扶持我!”方黎一脸霸道。
      “你先去洗吧。”白免拿过塑料袋给方黎套上。
      “好嘞!”
      在方黎洗澡的时候,白免吃完饭,把药拿出来,把每一种药上面的说明书都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又去准备了冰块,还把水和毛巾冻在了冰箱里。
      一会儿听见方黎在浴室里喊:“白免,有没有换的内裤和睡衣啊。”
      “你等会儿,我去拿。”白免跑进自己屋,把内裤找了出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穿上。
      又去扒了扒自己宽松的衣服,和五分裤,终于找到了差不多的。
      刚准备起身去送给他,浴室门打开了,露出一个脑袋,问白免:“阿姨在不在?”
      “她在屋里。”白免说。
      方黎一听,直接披上大浴巾从浴室跑了出来,直奔白免的卧室。
      “你干……”
      “你干嘛啊这么墨迹,半天还不送来。”
      白免还没说什么,可还被方黎噎住了。
      “我给你找衣服了,快穿上吧。”白免把衣服全递给了他。
      “先把内裤给我。”方黎坐床上,盖着被子。
      白免把内裤袋子撕开扔给了他。
      方黎在被窝里咕哝来咕哝去,然后整个床开始颤动,“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白免感觉他又发疯了。
      “不是不是,你这内……内裤小、小小啊。”方黎笑的直咳嗽,“卧槽我穿着勒得慌。”
      白免此时此刻只想把这个人踹出门,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自己家。
      白免把衣服和裤子直接扔到方黎脸上,“少说废话,快把衣服穿上。”
      方黎又把衣服和裤子穿好下床,照了照镜子,发现衣服比自己平时穿的短了一截。
      “哎看到没,短的这一截就是我们身高上的差距。”方黎又对着镜子摆了几个pose,“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友衬衫?”又把衣服撩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柠檬味的,怕不是一个柠檬精。”
      白免不想陪他继续神经下去了,拿着睡衣就出去了,“你快把饭吃了,我洗澡去了。”
      “我内裤还在里面,洗过了没搭出去,不知道搭哪。”方黎说。
      “知道了,一会儿我弄。”白免说。
      方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起来把饭吃了,回到屋里看了会儿书,突然发现书立上放了一个日记本。
      方黎拿出来看了看封皮,想了想,也没打开,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继续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白免出来了,把衣服搭在阳台上,又去把冰块冷水和毛巾拿了出来,进屋发现方黎正躺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你干什么呢。”白免问。
      “背课文。”方黎说。
      “好吧,快下来,上药。”白免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白免拿了个布袋子把冰装了进去,敷在了方黎的手上。
      “嘶,真凉。”方黎吃痛。
      “忍一下。”白免慢慢打着转,帮他适应。
      妈妈敲了敲门,白免打开门,见妈妈端了两杯牛奶。
      “把奶喝了,有助于睡眠。”妈妈说。
      “谢谢阿姨。”方黎说。
      “让我看看怎么样了,白免会弄吗?”妈妈拿起冰布袋,敷在方黎手上。
      “他捯饬的挺好。”方黎说。
      “上完药就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明天的早饭我给你们做好,吃完再去上学。”妈妈交代道。
      白免点点头。
      “这得多长时间?”方黎问。
      “20分钟吧。”白免看了看表,快十点了,“很无聊?”
      “是有点。”方黎说,“我发现你今天话很多。”
      白免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平时都没这么多话,就简单的‘嗯’、‘哦’这种。”方黎解释,“我不是说那种话多啊!别搞错了。”
      “嗯,我明白。”白免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他也觉得今天说的话很多,很口渴。
      “明天早上跑步去吧。”方黎说。
      白免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
      “我都不把这伤当回事。”方黎一脸不屑。
      “那也不行。”白免坚持。
      “我啊,原来不学无术。”方黎抬头看着天花板,“成天出去打架,不过都是对方先挑事的,我们都是拎着钢管直接上了,出手都特别狠,我也被人用铁四指伤过,钻心地疼。”
      “如果事情闹大了,我姐我爸就会出面帮我摆平,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时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也没什么意思,每次回来都一身伤,这青一块儿,那紫一块儿的,不过这些疼痛才给了我一种信号。”
      “我这不是好好活着的嘛。”
      “我打架挺厉害的,不是吹牛,所以总是有一群人围着我,其实我可烦那样,搞得好像我为他们打架一样,我就图自己。”
      “班里的很多学生都害怕我,但是我有一个女同桌,特别爱管我的闲事,不让我打架,不让我伤人。”
      “有一次又是出去约架,在小巷子里,谁知她竟然跟踪我,打得正热火朝天,突然她冲出来就开始制止我,但是她之后被人直接拿钢管挨了一棍。”
      “当时我爸第一次打我打得那么狠,我家那次赔给那女生不少钱,但是她没怪我,不过之后就再也没跟我有任何联系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也懂了,这种行为无论给谁带来的伤害都是不小的,也没什么意义,之后我就改邪归正了。”
      方黎起身去拿书桌上的兔子,再坐回原位,手中紧紧攥着兔子,有些发颤,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免,身体微微前倾,说道:
      “白免,就算我原来是这样凶残的人,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白免怔住了,他没想到方黎会这么问他。
      两人之间的空气静止了,方黎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他冷笑一声,又往后移了移,说道:“没事,我就……”
      “我会的。”白免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腾出手按住方黎正在往后移动的双腿,说道:“我会。”
      方黎笑着揽过白免的肩,把脸颊贴在了白免的肩窝处,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白免知道,这种事说出口,可能在外人看来是一种笑话,是一种嘲讽,但是想到一棍一棒打在身上,和身边的虚情假意缠绕在方黎周围,白免就觉得心疼。
      虽然二人的角色恰好互补,一个是施暴者,一个是受伤者,但各自的命运依旧能牵连在一起。
      “你觉没觉得我们就像两只受了伤的猫咪,蜷缩在一起,互相舔舐着对方的伤口,不为别的,只求安慰?”方黎抬头笑着看向白免。
      “没什么好安慰的,也没什么伤。”白免说。
      方黎笑的更开心了。
      确实没什么好安慰的,毕竟相遇的那一刻,两人已经开始相互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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