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雨之恋》香甜墨汁

2、2

　　午夜，熟睡中的云漫做了一个奇怪梦：雨幕市背靠的青峰山上的一处看台上，一名长发飘飘的女性伫立在护栏前，乌黑亮泽的头发在微风的带动下下向左边飘动，而她所眺望之处正是盘泽小区云漫的公寓。云漫一步一步的缓慢靠近这名女子，轻声问她“你是谁？”女子没有回答依旧看向远方，云漫见她不语伸手向她的肩膀碰去，倏然，一个炸雷落下，云漫惊醒。
　　闹铃响起，云漫伸手一边用大拇指和中指按摩着太阳穴，一边向洗手间走去。周日，云漫照常去雨悦咖啡店上班，双休日是他仅有的时间，周一至周五得留在学校学习。
　　周一，云漫身背黑色双肩背包骑着摩托赶至学校，踩着上课铃的声音踏进教室，来到靠窗的最后一张桌子坐下。他的前桌正是鲁子豪，鲁子豪的右手边是张吉帆的座位，两人偏头朝云漫打了声招呼，便开始了他们的早读之旅。
　　坐在云漫右边的女同学灵玥娴对着云漫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嘴角然后指向云漫。云漫当即看懂了她的意思，下意识向裤兜摸了摸发现没带纸，抬起右手朝嘴角擦去，这时，灵玥娴放下手中的书，拿出纸巾走到云漫身旁制止他的动作，亲昵的帮他擦去嘴角的油污。这一幕看呆了在场的所有同学，朗朗的读书声戛然而止，被惊讶声所替代，而云漫则看着灵玥娴的脸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听到周围同学们的起哄声，灵玥娴脸颊通红的收回纸巾坐回座位上，用书本遮住自己的面部挡住众人的目光。我这是在干什么呢？灵玥娴心想。我只要递给他纸巾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傻事呢？笨，笨，笨，我真笨！
　　“嗨，发什么愣呢？原来早就有女朋友了，当众亲热是在向我们炫耀吗？”鲁子豪转过身一脸嫉妒的看着云漫说。
　　“没······没有，她不是我女朋友。”云漫极力摇头解释。
　　“不是女朋友？会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么？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啊！快跟我说说，啥时候的事。”
　　“我和她只不过在图书室遇见过一次而已，之后才知道她的名字的，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搞错了。”
　　“哦，”鲁子豪带着玩味的笑容在云漫和灵玥娴身上来回瞟。“就算不是，你两的关系也绝非寻常，你跟她说说，让她给我介绍一个妹子呗。”
　　“啊，我和她真不熟，请别误会。”云漫认真的说。
　　“那就算了，我就不问了。不过，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的，你也不示意一二？”
　　“哈？不不不不，不适合。”云漫连忙摆手。
　　“那什么时候适合呢？”鲁子豪一脸正经的看着云漫。
　　“我也不知道。”云漫低下头。
　　“所以说，”鲁子豪站起来将手放在云漫的肩膀，“就趁现在，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难得她那么主动。”
　　“嗯？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我不想谈。”云漫转头望向窗外的草坪回想起那天与灵玥娴相遇之事。
　　星期二的下午，云漫一人来到“荒凉”的图书室内，他没有像初来图书室的同学左顾右看找寻着自己想要的书籍的类别，以及仔细的查看书架找到它的位置，而是轻车熟路的来到最后一排书架前，把第三列的最上面一层摆放的《秘密》一书取下，捧在手中便读了起来。此时，一阵轻缓地脚步声在图书室中响起，没能把入迷的云漫吵醒。进入图书室的灵玥娴来到云漫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发现正是自己经常翻看的那一本，并且夹在书中的书签也恰好显露在自己的眼前。
　　“咦！有书签。”云漫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拿出书签翻转看了一下，随手放了回去。应该是哪位同学留下的吧，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不然，必定会不开心的。他想。
　　“云·····云漫，你能重新拿一本吗？”灵玥娴小声低着头说。
　　“哦！是灵玥娴啊，你也喜欢看啊，我给你拿一本。”云漫伸手从顶层取下一本《秘密》递给灵玥娴。
　　“我是说，”灵玥娴接过书，“你能把手中的书给我吗？”
　　“啊！对不起，我没听清，给你。”云漫挠了挠头发把手中的书合好，双手捧着等待灵玥娴拿去。
　　灵玥娴左手快速拿过云漫手中的《秘密》，把自己右手中的同一本书放在他的手中，然后走到一张木桌前坐下，仔细的品读。不明白怎么回事的云漫看了一眼灵玥娴离去的背影耸耸肩继续阅读。
　　一小时后，灵玥娴在新增的几页上放上书签，合起书本走回到书架旁时，看见云漫的脸颊滑落一滴眼泪，她的心倏然骤停，脑海中涌出无数个问题，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伤感的云漫。
　　“对不起，让你看见这一幕，你能不告诉别人吗？”云漫转头看向灵玥娴说道。
　　“好，我不会说出去的。”灵玥娴点头答应并慢步靠近云漫。“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哭吗？”云漫抢先说出。
　　“是的。”
　　“无情的车祸摧毁了四十岁的平介的一生，也同样摧毁了我的。”
　　“对不起，我没想到······”
　　“至少，平介还有藻奈美和他妻子直子的灵魂，而我，却失去了所有。”云漫手指紧捏着书本，抬头仰视天花板。“家人真的很重要！”
　　“你一定过的不容易吧。”灵玥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沉浸在悲伤中的云漫。“我可以帮你。”
　　“我希望能再和家人见上一面，哪怕是他们的灵魂。”
　　“这，这······”
　　“很难办到吧，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愿的，命运总会玩弄我们，我们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无法抗拒。”
　　“但······但是，直子不也帮助平介走出那场车祸的痛苦，不是吗？”灵玥娴停在云漫大约六十厘米前反问道。“或许，命运给我们开了个玩笑，但它也给予我们另一份安抚，不是吗？”
　　“安抚么······”云漫脑海中一闪而过曾传茂夫妇微笑的画面。“确实有。”
　　“所以，为了家人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便是对他们最好的交待。”
　　“嗯，我明白了。”云漫转身正视灵玥娴并把书放回原位置。“对不起，让你听了我这么久的唠叨，谢谢你。”
　　“没什么，倒是你没问题吧？”与云漫对视一眼后，灵玥娴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低头问。
　　“我很好。”云漫从灵玥娴身边走过。走到书架的中间时停下脚步说。“最后，藻奈美和文也结婚了，只是不知道居住她体内的灵魂是藻奈美本身，还是直子？”
　　“你相信是谁的？”灵玥娴回身问。
　　“直子的吧，大概吧。”说完，云漫迈步离去。
　　直子么，我更希望是藻奈美，不过，我会像直子一样照顾你的。灵玥娴双手叠放与胸前心想。随后，她把书拿到管理员处登记，将书带回家。
　　“你们干什么呢？！”一道严厉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进每一位同学的耳中，让吵闹的教室安静了许多，把云漫拉回到了现实中。
　　“不要浪费你们的早读时间，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样的道理不用我再三说了吧。”
　　“明白！”全班响亮的统一回答。
　　“那还不快行动起来！”
　　“是！”
　　书声琅琅，每一位同学都在奋力的将手中书本的内容大声读出。见状，巡视的老师摇摇头转身离去，心中却多出了一个疑问：这样做究竟是好是坏呢？他走到办公室，拿起自己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便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看了一眼手表，悠闲的去其他楼层巡视。
　　应付完检查后书声渐弱，嬉闹声逐渐占据了主要声量。
　　云漫偏头瞥了一眼放下书本脸颊红晕不消，认真读书的灵玥娴，留着马尾的她此时看来，像是一位邻家大姐，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如大人般的气息，尤其是她笑的时候，能让人感觉到家人的味道，那样的亲切、和煦，仿佛温暖的阳光抚摸着大地，倾泻自己的爱意。
　　灵玥娴察觉有目光看向自己，便抬头循着那感觉望去，与云漫四目相对的刹那，灵玥娴呆住了，从那天图书室相遇后，这是第一次与云漫在教室的视线相交。灵玥娴微微一笑，用手指比划着自己不是有意那样做的，请你原谅我。云漫脸颊一红，虽然不太明白她在空中划来划去的意思，但大概猜到她想要表达的内容，回了她没关系的手势，便拿起书本示意她读书。灵玥娴点了点头继续接着刚才的段落背。
　　放学后，云漫照常去蕙蕙快餐店帮忙处理杂事，顺便在店内解决下午饭，随后和曾传茂夫妇一起回到旧公寓中。
　　家中，云漫打开电视，手指快速的在下一个节目键上按着，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大约三十秒后，云漫放下遥控器关闭电视，走到阳台望着夜空的繁星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