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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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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仲歌端着馒头进屋子的时候卫伯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卫仲歌知道他这两天一直就没合过眼,到这里的时候早已经撑到了极限。
卫仲歌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狼狈的卫伯笙,这几天卫伯笙一直不让卫仲歌碰他,卫仲歌连给他擦脸的机会都没有,这还是其次,卫仲歌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双腿,卫伯笙不让卫仲歌碰他,卫仲歌想要看一眼他腿上的伤怎么样了也不能,好在再赶一天的路就能到段家了,卫仲歌现在只希望在达到段家之前,卫伯笙的腿不要恶化。
趁着卫伯笙睡着,卫仲歌将他的裤子悄悄卷了上来,拆开腿上的纱布看了一眼,卫伯笙腿上的蛇毒虽然清了,但因为一直没有换药,伤口又有些发炎了,再加上筋骨里的伤一直没管,现在卫伯笙整个小腿都已经变成了乌青色。
卫仲歌看着卫伯笙的伤口皱了皱眉,心下担心不已,随后又将伤口包了起来,之后便出了客栈准备去药房买一些消炎的伤药来。
卫仲歌沿着半熟悉半陌生的街道走了一阵,乐城这些年变化不小,卫仲歌沿着街道寻找药房,看着街道两边的屋舍,卫仲歌的记忆不断的涌了上来,眼眶里的眼泪也不断地渗了出来,那一晚的情景卫仲歌历历在目。
那年艰难地度过冬天后,卫伯笙和卫仲歌终于迎来了春天,到了春天,他们的日子便好过了许多,卫伯笙每天总能弄到一些钱,所以他们两个也不再像冬天那样饱一日饿一日了,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冬天受了寒,入春之后卫仲歌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像他们这样的人,连賺吃饭的钱都要费尽心思,哪里还有钱去看病,一开始卫伯笙也没有将卫仲歌的病放在心上,毕竟卫仲歌只是偶尔会咳几声,而且时好时坏,但过了半个月,卫仲歌的情况突然就加重了起来,不仅咳得更严重了,有时候夜间还会全身发热。
卫伯笙第一次发现卫仲歌全身发热是在一天夜里,那晚卫仲歌紧紧抱着卫伯笙睡着,刚睡着时体温还是正常的,但到了后半夜卫伯笙就突然感觉到卫仲歌的脸和手脚都滚烫了起来,一直到天亮卫仲歌身上的温度都没有退下去。
天亮之后,卫伯笙就匆匆出了门,在外面待了半日,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些像野草的东西,卫仲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卫伯笙将那些草绞碎,然后支了一个锅把草放到锅里煮了起来。
“哥哥,你在做什么?”卫仲歌从床上探出了脑袋好奇地问了卫伯笙一句。
卫伯笙搅着锅里的汤说道:“熬药。”
卫仲歌听了更加好奇了起来,卫伯笙却没有再理他,一心熬着锅里的汤药。
熬了一个时辰,卫伯笙才将锅里的汤药盛了起来,放在桌上凉了一会儿之后便端给了卫仲歌。
卫仲歌闻着那汤药有一股极难闻的味道,立马皱下了眉头露出了一副嫌弃地表情。
卫伯笙见了立马冷着脸说:“你以为药是那么好吃的?你不生病,谁想给你熬药。”
卫仲歌听了他的训斥,二话不说便端着药碗把那汤药喝了一口,才刚喝一口,他便拧着脸咳了几下,随后便抬起头看了卫伯笙一眼,看见卫伯笙那张冰冷的脸时,他心里的抵触立马缩了回去,又低下头继续喝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那碗汤药喝完,卫仲歌便趴在床上喘了起来,卫伯笙把碗收好,随后从身上掏出了一颗糖来递给了卫仲歌。
卫仲歌见了心下一惊,立马笑着问道:“哪来的?”
卫伯笙转身收拾锅子,冷漠地说了一句:“要吃就吃,哪来这么多废话。”
卫仲歌把糖塞进嘴里含着,散开来的甜味很快便将嘴里的苦味给遮盖住了。
卫伯笙收拾好药碗,然后又转身过来给卫仲歌盖了盖被子,闷声闷气地说:“盖好,着了凉药又白喝了。”
卫仲歌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出来看着卫伯笙问道:“哥哥,你从哪里弄来的药?”
卫伯笙转过头冷声说道:“我自己采的。”
卫仲歌听了有些惊讶,连忙又问:“你会治病吗?”
卫伯笙听了并没有回答,反而转身走了出去。
那个时候的卫仲歌还不知道,卫伯笙不仅会治病,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医药世家段家的子孙。
自那天以后,卫伯笙便每天都给卫仲歌熬一碗药,而且每次的药碗底下都压着一颗糖,卫仲歌从一开始的厌恶喝药渐渐因为那颗糖而变成了喜欢喝药。
卫仲歌不知道卫伯笙让他喝的是什么药,只知道喝了那些药自己的病时好时坏,但卫伯笙一直熬他就一直喝,就算不为了治病为了那颗药碗下的糖也算值得。
卫伯笙眼瞧着卫仲歌的病一直不好,心里也渐渐着急了起来,他其实知道自己采的那些药只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寒气,他给卫仲歌把过脉,知道卫仲歌体内的寒气一定要一剂猛药才能根除,可是他们现在的情况,连药房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去买那些昂贵的药了。
就这样,卫伯笙一边用草药压制着卫仲歌体内的寒气,一边又在外面想办法賺钱,他知道,要想治好卫仲歌的病,终究还是要有钱。
又过了半个月,卫伯笙终于存下了一些钱,只是跟他估算的还差一些,另一边,卫仲歌的病似乎有些压制不住了,这几日咳的也越来越重,卫伯笙虽然懂医术,但没有药他就是华佗在世也没有办法,而且他才十几岁,离开段家前,段家的医术他只不过学到了皮毛,要想给卫仲歌治病,他只能攒钱买药,所以现在的他只能暗自祈求卫仲歌能再拖几天让他把药钱攒齐。
不过上天似乎并不打算怜悯他们,卫仲歌体内压制了几个月的寒气终于在一天夜里彻底爆发了出来。
那天晚上,卫仲歌照常抱着卫伯笙睡觉,刚睡着,他的身体便渐渐抖了起来,一开始卫伯笙还以为他是因为冷了,所以把他抱紧了一些,却没想到卫仲歌在他怀里抖的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直接变成了哆嗦。
卫伯笙摸着卫仲歌的脸,发现他的脸也越来越烫,于是立马抓着他的手腕把了一下脉,这一摸他才知道卫仲歌体内的寒气再也压制不住了。
卫伯笙立马翻身坐了起来,随后快速穿上了衣服,他知道,如果他不及时带卫仲歌去看大夫,卫仲歌可能今晚就会死。
卫伯笙穿好衣服后,又拿起卫仲歌那件大棉袄将他整个人裹了起来,随后便背上他出了门。
卫伯笙背着卫仲歌在城里四处寻找医馆,可是夜已渐深,城里的医馆都已经关了门,卫伯笙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条街,他只能感觉到头上在不停地滴汗,背上的卫仲歌不停地在发抖。
卫仲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了卫伯笙正背着他在大街上走。
“哥哥。”卫仲歌虚弱地叫了卫伯笙一句。
卫伯笙只顾着喘气,根本无暇应答他,他背着卫仲歌不停地往前走,腿上的酸楚越来越重。
卫仲歌被夜风吹了一会儿渐渐清醒了过来,他趴在卫伯笙背上,看着街边的屋舍一间一间地从眼前流过,卫伯笙的喘气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但他却因为体内的疼痛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卫伯笙找了很久,几乎跑遍了整个乐城,他记不清楚自己敲过多少医馆的大门,也不记得自己被多少人在门后拒绝了,当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一家医馆门前时,他就再也跑不动了,背着卫仲歌瘫倒在门前用抬手拍了拍门,很快门里就亮起了火光。
“谁啊?”门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卫伯笙拍了拍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门内喊了一句:“救命……救命!”
很快,屋门就打开了,屋内走出了一个中年男人,见到倒在门外的两个孩子时,那男人立马吃了一惊,随后连忙对屋内说道:“是两个孩子,快来搭把手。”
屋内随后又走出了一个两个少年,帮着那个男人将卫伯笙和卫仲歌扶进了屋内。
进屋后,那男人很快就发现了卫仲歌身上的不对劲,于是立马给他把了一下脉。
卫伯笙靠在椅子上缓下了一口气后立马对那男人说道:“救他,我有钱。”
那男人给卫仲歌把完脉,诊出卫仲歌的病因之后立马惊了一下,在听见卫伯笙那句话后,他突然转身对卫伯笙说道:“你知道治他的病要花多少钱吗?”
“我不要你治病,你只要卖一副药给我就行了。”卫伯笙轻喘着说道。
那男人听了突然笑了起来,对卫伯笙说道:“一副药就能救他,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灵丹妙药?”
卫伯笙听了立马说道:“把纸笔给我。”
男人听了立马让那两个孩子拿来了纸笔,随后卫伯笙便在纸上写了一张药方,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串钱说道:“我知道这些钱还买不到这副药,但你如果肯把药卖给我,我以后一定加倍把钱还给你。”
男人从卫伯笙手上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那男人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药方,只是从上面用的药材来看,可以判断是驱寒的。
“小子,你这药方是谁给你的?”男人立马又看着卫伯笙问道。
“没人给我,你只管按照我写的方子去熬药,如果你嫌我给的钱少不想卖药,我可以带他去别的地方!”卫伯笙说完便准备起身。
那男人见了立马对卫伯笙说道:“且慢!”,随后他便将那药方给了那两个孩子,吩咐他们按照那药方去煎药。
卫伯笙见那两个孩子拿走了药方,心里这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又对那男人说了一句:“谢谢。”
那男人看着卫伯笙,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说道:“我姓钱,你叫我钱大夫就行了。”
钱大夫说完又转身看了卫仲歌一眼,卫仲歌全身还在发抖,钱大夫见了立马上前解开了卫仲歌的衣服。
“你想干什么?”卫伯笙见了立马开口质问了一句。
钱大夫瞥了卫伯笙一眼,随后说道:“我帮他压一压体内的寒气,你也不想看到药还没熬好他就先烧死了吧?放心,我只是给他扎几针,不收你的钱!”
钱大夫说完便拿出了一套银针,将卫仲歌的衣服解开后开始在他身上施了几针。
几针下去后,卫仲歌的身子果然抖的不那么厉害了,卫伯笙见了这才渐渐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