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歌》将禅

9、一案又起（二）

　　“干什么！”翟柒试图挣脱风行的束缚，东落在翟柒身上摸索，最后发现一个芝麻大小的红点，由一根黑线固定在他耳后，拆下一看发现是一个红色的按钮。“这是……”翟柒看着那个按钮变了一下脸色，“这是什么东西？”他问。
　　东落拿着东西走向单予离，“不按按看吗？”单予离摸了摸下巴说，东落闻言按了一下按钮，没有发生其他爆炸。
　　单予离吹了个口哨开心的说:“我可以发展一下拆弹专业。”东落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转身把按钮递给了林泽。林泽推了推眼镜并没有接，看着翟柒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翟柒冷冷的回答。

　　8.4日晚。
　　没有使用拷问用的聚光灯，房间内的敞亮且柔和，但审讯室的氛围仍旧十分凝重。林泽抽着烟，手里拿着一叠报告。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偶尔拿手指卷着头发，另一个手里拽着运动衫的拉链。
　　“如果是我问他问题，他会说多少谎话？”半晌，林泽问。
　　“一半。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我舍生相救，加之事后不断示意会保护他，构建他的安全感，使他对我放下大部分戒备，虽然还没有建立完全信任，不过已经可以展开初步治疗。”风行放开拉链，回答道。
　　“为什么否定了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假设？”林泽放下了资料。
　　“他的幻象具有预知性，他对我描述内容时并没有撒谎的迹象，虽然偶尔会对一些细节含糊其辞。在爆炸案发生前他曾问起过7.26杀人案，并称自己看到凶手行凶的具体过程。”
　　“所以你问我要了不公开的资料。”林泽吐出一口烟。
　　“是的。就事实来看，结果与他的描述惊人的吻合。之前假设，各类死亡幻境都与他本人生活环境存有关联，可以定义为是心灵创伤，但7.26事件发生时，他正遭遇车祸昏迷不醒，两者平行进行，没有相交的可能。事无巨细凭空捏造的幻象却真实发生过，其概率几乎为零。”风行又捏住了运动衫的拉链。“作为心理医生，本不该被病人的思路带着走，但这一次，我不能武断他的‘幻觉’是疾病导致的。”
　　哐哐，解密人员敲了敲审讯室的玻璃，林泽示意对方进来，他放下一叠资料和一个不规则的魔方然后离开了。
　　“没用的。这玩意儿一定是认主了。”风行边上的人发出一声嗤笑。“或者单说的滴血才能看到玩具的本质，是在诓人。待会儿还得我偷偷把东西还给他。你说他要是知道我每次抱抱他都是为了偷这玩意儿还会不会爱我了。”东落冷哼一声。
　　“你私自研究过？”林泽抬眼看了看这个长相妖冶的男人。
　　“正好被炸了流着血，不用白不用。”东落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很想答应他摘除那眼睛，来个彻底解剖。不过某个心理医生以摘除物质上的结症，只会对心理治疗造成阻碍，治标不治本为理由强烈反对，我的好奇心完全得不到满足啊。怎么补偿我？”说着东落往风行身上蹭了蹭，风行慌忙挺直了脊背，目视前方。
　　“特意调查你倒不是为了单予离。先谈谈关于你的事情吧。”林泽翻着手头的资料眉头越皱越深，随后叹了口气，扔到了一边，抬头凝视着东落。“这次杀害青仁的犯罪，是302室原来的病人，你作为他的主治医生，能给我解释一下他的杀人动机吗？”
　　“青礼，7.28日上午动了一个青光眼治疗手术，当日午后，我临时被安排了一个YAG激光治疗泪道疾病的手术，就拜托青老给他做术后输液。当晚在咖啡店遇到沫漠，她告诉我青老下午突然拜托血检部做了一份DNA鉴定。好奇心驱使，我关注了一下鉴定结果，这个人是青老三十几年不曾谋面的亲人。看年龄，大概是亲弟弟。”东落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满。“畜生不如的东西。”
　　“难怪当时围观人群里有提到遗产纠纷这样的词语，可青老不像是在意钱财这样身外之物的人。”风行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东落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拳头。
　　“青老最在意的就是亲人，他独身一辈子，对原生家庭的渴望约是我们不能想象的。当时远远看到302床上的尸体，身材瘦小，虽然大部分血肉模糊，但局部皮肤上有老年斑。如果整个事件事件家庭纠纷那么很可能这个人就是……”东落接着风行的思路，对这个结果难以启齿。
　　“所以你们认为，爆炸案中302床上的尸体是罪犯的亲生父亲。”林泽说。
　　风行猛地起身朝墙上砸了一拳，外面的警卫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林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无需进入。东落慌忙抱住风行的腰，轻抚他的后背，看着他充血的双眼十分心疼。嗔怪道“哪有你这样感性派的心理医生。何况这只是推理。”
　　风行做了两次深呼吸，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对着林泽说了句抱歉。
　　林泽拿起面前的魔方转了转，递给东落，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到门口时，东落回头看了林泽一眼，问道“法官为什么能涉及刑警的工作？”林泽但笑不语，用眼神示意外面的警卫“送客”。
　　随后，桦渃三被带入审讯室。

　　黎明远从东落怀里接过单予离。
　　“你是他的主治医生，翟柒和沫漠对青老感情最深，只怕他们要难过很久。警方这边暂时交给我和风行。”东落说着就和风行上了警车。
　　黎明远看着余沫漠六神无主的样子欲言又止。但眼下，单予离脖子上一片淤青，胸口被殴打导致旧伤开裂，手臂和大腿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只得拜托桦渃三照顾那两人。他则匆匆带着单予离回到自己办公室，自己的外科手术室还没消毒完毕，之前为了方便给小孩儿检查，在办公室也配了一套医疗设备，没想到现在正好解决燃眉之急。
　　同时，也能掩藏关于单予离的另一个秘密。看着部分几近致命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黎明远冷静的配合处理，消毒包扎。
　　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单予离悠悠转醒。黎明远正在给他配制营养液，见他醒了只得无奈的晃了晃手中快完成的药剂，“这种程度的伤，常理会昏睡三天以上。”单予离静静的看着他，“那就‘睡’三天。青老的死不那么简单。”
　　“我拿到那遗书了，上面写着让你亲启。可是为什么？青老再怎么疼爱你，你们相识不超过五天，比起与我们六人多年的交情，我不明白。”黎明远把信递给单予离，单予离看完后让他把信重新封好。
　　“只怕青老的死是一个铺垫，不知道矛头指向你们，还是我。”单予离说，“无论是哪种情况，留我在这里’昏睡’都是一个动人的诱饵，吸引暗处的敌人加快动作。”
　　“我得去陪沫漠操办青老的丧事，青老往日对她关照有加，她心里一直视他为义父。这样一来，你一具失去骑士的‘躺尸’真得会被啃的渣也不剩。要不让渃三来……”
　　“只有他不行。东落哥很快就会回来的。东落一直好奇我眼睛的事，加之他女人般的敏感，对我身体的异变清楚度不比你低。”
　　“他在警局受审，怎么能那么快被放出来？”黎明远摇了摇头。
　　“他偷了我的玩具协助警方调查，拿人手短，警察可不清楚我多久会醒，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一定会及时放人。”单予离瘪了下嘴，示意黎明远给他吊上营养液。
　　“假设犯人是对你感兴趣，那最有嫌疑因该是我们四个跟你亲近的人，怎么偏偏怀疑诺三？”黎明远挂好吊瓶，低头看着单予离。“左眼需不需要包扎？”
　　单予离摇了摇头。“直觉罢了。”
　　咔……叩叩。敲门声响起，单予离躺好，闭上了眼。
　　桦渃三出现在门口。“明远，警局来人要带我过去。翟柒和沫漠都在青老的屋子里……情绪波动还很大，你是不是过去陪……啊，还有个孩子。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找人替你看护他？”
　　“不必了，我联系了东落，他说已经从警局出来了，他主动提出要照顾小孩。”黎明远挡住桦渃三的视线，推着他走出办公室。反手锁上了门，走廊的灯光闪烁了一下，黑暗里桦渃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余沫漠看着青老的屋子外被拉上警戒线，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警员才撤去戒备同意他们进入。
　　床头的遗书据说指名要单予离打开，所以被警员送到黎明远手上暂时保管。
　　余沫漠安静的整理着青老屈指可数的遗物，除了书架总是会添新，其余用品只要没烂透都还各司其职，缺了口的碗盘不用来招待客人，都是青老私用着。旧物尤其容易勾起回忆，余沫漠不愿相信此后再听不到青老的大嗓门时而嫌弃黎明远不够阳刚，时而担忧她被别院的教授欺负……再不会有了。这样一个恳切的人，循循善诱，悉心栽培。在他们年轻无知的时候，帮他们度过很多难关，避免许多错误。一直默默守护他们直到他们能独当一面。
　　若说黎明远使她的心悸动，而青老对她就似安定剂。黎明远处理人际关系总是多几分算计，大气的表现下藏着些小聪明。而青老总有大智慧使得病人心甘情愿服从安排，他告诉沫漠保持微笑，坚持理性，是护理人员最大的诀窍。
　　翟柒进屋后直直走向书架，翻找着什么，余沫漠对他有些急躁的动作感到不解，下意识看了看书架边，原来放着矮脚书柜的地方却空了。余沫漠知道里面放的都是青老亲手写的日记或者经验心得，她看了翟柒一眼，悄悄退出屋子，询问守在外面的小警员。
　　“那个书柜？被罗警官带走了。嗯，会送回，只是做检查。不会破坏的，谢谢你的理解……”小警员一遍回答一边偷瞄余沫漠，耳根红了个透，恰好这时，桦渃三带着黎明远出现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