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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单身狗的清香 ...

  •   这种打趣听久了容从挽竟莫名其妙地就习惯了,小镇本就不大,这消息眨眼间就传遍众人。每日顶着众人这俩人就是好恩爱的目光,容从挽从一开始的嘴角微抽到现今的习以为常,甚至于哪家大婶一声“挽丫头你家相公正找你呢”,容从挽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跑过去问左温衍怎么了,左温衍看起来反倒是比她更不知所措些。

      鉴于左温衍什么都看不见,他去哪里容从挽都跟着,整天一副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要管的模样,原由她自己心里那种道不明的奇怪的愧疚感,其实也怪不得大家总说他们恩爱,二人这般看似整日黏在一起,不说恩爱才奇怪。

      容从挽还总担心左温衍在这里待着无趣,纵然可以趁着深夜打坐修炼,但其实也有些枯燥。她常去对门秀才家借书回来,一字一句念给左温衍听。念得久了,她有些口干舌燥,左温衍见她停顿便知原由,便道听得累了休息一会,容从挽放下书喝了口水,又盯着他看了半晌,心里默念着反正他也看不见,还不如趁这个时候多看几眼,而后暗叹几句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

      念书常常以容从挽睡着结束,谷婆兴冲冲地过来找容从挽八卦,却见她倚在左温衍肩上睡的正香,左温衍轻轻地半环着她,神色温柔。而后谷婆十分知趣地轻手轻脚地走了。

      如此这般过了两三个月,容从挽开始打算就这样带着左温衍回去,求自家掌门想办法治好他,只是不知无定谷的人看见她把自家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左居主搞成这幅模样,会不会直接打死她就另说了。

      然而用过晚膳,在谷婆照例去遛弯,参加中老年妇女八卦聚会的时候,她却提前回了家,容从挽还没反应过来,她急冲冲地喊道:“丫头丫头!你相公有救了!那个神医出现了!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弗罗城!”

      容从挽错愕半晌,终于怔过神来,跑进屋里一把抓住左温衍激动道:“我们明天就走!”

      左温衍点点头笑道:“好。”

      这消息正是前几日王婶搬家去弗罗城,无意间打听到的,一听确有其事,忙打发了自家儿子回来报信。次日一早王婶儿子就带着二人往弗罗城去了,谷婆替他二人高兴,笑容满面地送走了他们。

      待到了弗罗城,二人则在王婶家一处小院住下,这小院虽小,却五脏俱全,王婶一家也不会多来打扰。当然还是要付租金的,容从挽自然不会那么好意思白住。但像谷婆却比王婶固执的多,容从挽在她面前丝毫不敢提起这些,哪怕只说一句谷婆也会立即发火,容从挽怕她年纪大了情绪太激动对身体不好,只得就此不再提起,因而帮忙干活的时候多卖力了些。

      话说这神医的名号早已响彻整个南胜洲,一时之间在神医家门口自然也候了不少人。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却还要再等上几天,容从挽难免心焦,念书的时候也大都心不在焉。还是左温衍劝了几句,容从挽总算平下心来,可心底还是带了丝迫不及待。

      终于等到那日,容从挽一如往常牵着左温衍,身后不远处跟着王婶儿子请来的翻译。容从挽只觉一路上路人目光频频落在左温衍身上,有的甚至走远了还在回头看,她忍不住低声道:“左居主,你回头率真高。”

      左温衍不明所以,疑惑道:“怎么了?”

      容从挽道:“没事,我是说,要是那神医治不好你,我就去砸他招牌。”

      左温衍闻言笑道:“治不好也就罢了,怎好扰乱凡人生活。”

      容从挽心道,单就你这相貌,你自己不也挺扰乱人家生活的。

      她口气却佯作傲娇道:“那我不砸就是了。”

      左温衍笑意温柔:“乖。”

      ……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在把她当作三岁小孩来哄?

      待到了神医处,他把了脉,而后露出了一抹带着善意的笑容,一开口却竟也是东境话,只听他道:“有些事我想同二位单独说,不知可否请二位移步后厅?”

      容从挽刚想看一眼左温衍好问他的意见,却又懊恼地想起他看不见很久了,正犹豫间,却觉左温衍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而后开口道:“那就请神医带路吧。”

      神医便示意翻译候在外面,转头吩咐一声侍童上茶,随即带着二人到了后厅。方一坐定,神医便笑道:“二位想必好奇为何我也会东境话,见这位夫人神色焦急,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曾云游四方,一路上为求方便,东境话也学了些。至于我请二位进后厅,是有事想确认。”

      容从挽无视那句“夫人”,有些警惕道:“何事?”

      神医道:“夫人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只是这件事关系到能否彻底治好这位公子,我想请问二位是否是修仙之人?”

      容从挽有些讶然,但还是点头道:“是,没错。”

      神医又笑道:“那就不错了,这位公子脉象奇异,想必曾误中两次毒,第二次却成了第一次的引子,因而才导致现在的失明。我与二位开两副药,七日后定能复明,再无后患。”

      而后他又嘱咐了几句用药方法,容从挽细细听了记下。虽然付的银子有点多,但容从挽还是兴高采烈地拽着左温衍回了小院。这个神医果不负其名,竟能看出他们是修仙者,看来这次治好的可能性很大。但要是这神医敢骗她银子那就等着半夜被人扒光衣服挂在城头第二天被人围观吧。

      容从挽借来熬药的锅,拿把小扇子紧张兮兮地盯着它。这是她第一次煮药,唯恐出什么差错,左温衍就好不了了,虽然这只是她自己紧张过度罢了。好在最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连左温衍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容从挽最近总是无故陷入自责不可自拔,劝几句也只是让她一时心安罢了。

      七日在容从挽掐着指头碎碎念中悄然过去,她从左温衍紧闭着的双眼上最后一次揭下药膏,又拿起毛巾轻轻地拭去他脸上残留的药水。

      终于,她有些小心翼翼道:“你睁开眼......看看。”

      容从挽心里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紧盯着左温衍。

      只见他缓缓睁开眼,双眸中透出一丝清亮。

      容从挽激动道:“是不是能看见了?清楚吗?”

      左温衍亦望着她,弯了弯眸笑道:“能看见,很清楚。”

      容从挽不禁欢呼一声,又欢喜地备了些礼物去看王婶一家。只是她的那些灵丹妙药早就用光了,只得从左温衍那里拿了几颗强身健体的装在小瓶中带了过去。

      其实修仙者炼的药大都灵气充沛,于修行者极为有益,于凡人实则没什么特殊效果。

      出发前容从挽下意识地就要牵左温衍的手,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他不再需要自己带路了,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难过,便打算再默默地缩回去。

      孰料手刚要往回缩就被左温衍一把拉住。

      被他主动牵住的那一瞬容从挽一怔,而后意识到自己该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左温衍神色如常,见她还愣在原处便道:“怎么了?”

      为什么主动的是他,觉得分外害羞的却是她容从挽?

      她有气无力道:“那个,手......”

      左温衍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无事便走吧。”

      容从挽还想说什么,心上却不知怎么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破土而出,让她有些晕头转向,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而后她忽然升起一个更加诡异的念头:她好像其实还挺开心的。

      容从挽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她在心里揪着自己问到底怎么了,心底的声音给了她一个吞吞吐吐的答案:大概是因为左温衍又能看见了她高兴过头了吧。

      于是容阁主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答案,如此安慰着自己接着逃避现实。

      完全忘记了原本还有着松开左温衍的念头。

      一路就这么走到了王婶家。得知左温衍双目复明,众人俱是欣喜非常,容从挽只说那些药是在神医那处买来的,有助延年益寿,王婶便收下了。

      王婶本还想留饭,但容从挽他们来的时间有些尴尬,午膳刚过,晚膳还早,容从挽便推辞了。

      临走前她心中高兴,忍不住跟王婶儿子多说了几句,王婶儿子瞥见左温衍总盯着他看,这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一时禁不住冷汗连连,几次想结束话题,偏偏容从挽兴头还上来了,王婶儿子有苦难言,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因一时好奇跟容从挽多说一句话了。

      末了容从挽总算放过他,左温衍也移开了目光。王婶儿子望着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道了一句这对夫妻真可怕。

      晚间容从挽洗手做饭,左温衍忍不住好奇地望了她好几眼。容从挽把菜刀戳在案板上不耐道:“干嘛?”

      左温衍笑道:“想不到竟能看到昔日容阁主现今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容从挽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左温衍道:“我欠从挽这么多人情,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容从挽心中一哆嗦,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好啊”。她在心里自扇一巴掌,默念一句“你想啥呢”,面上好不容易作出镇静之态平静道:“还是还钱吧我比较喜欢钱,好了你不要烦我了出去等着吧。”

      她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两句话,再不敢抬头看左温衍。感觉到他依言出了门,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容从挽自我检讨了一番,觉得自己有点不太正常。而后她自暴自弃地想着顺其自然算了,随即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但在晚上用膳的时候,容从挽又犯了个错误。

      以往因着左温衍看不见,容从挽习惯了喂他吃饭,而且经常是以一人一口的方式。她总想着反正他也看不见,你一口我一口多实在,共享食物体现一下平等友爱,这样她顺便也不用分明饿得要死还要看别人吃饭了。那时谷婆只当他们是恩爱,并没有加以阻止。

      因而容从挽刚吃一口,下意识地又舀了一勺粥递给了左温衍。

      当左温衍不明所以的目光扫来的时候,容从挽一哆嗦,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她讪笑着正要缩回手,却又被一把拽住。左温衍就着她的手把那勺粥喝了。

      容从挽默默地缩回手,想以头撞桌,连撞一百次那种。

      她低着头丧气道:“能不能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只听左温衍满含笑意的声音悠悠传来:“那可不行,从挽什么都想着我,我当然要记得。”

      容从挽扶额,这饭没法吃了!

      她吸吸鼻子道:“左居主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左温衍道:“什么?”

      容从挽苦着脸道:“恋爱的酸臭味!”

      也不管他听明白了没有,容从挽又道:“食不言寝不语,现在禁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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