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昏君过日子》阈值

12、第十二章

　　“真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可以不用那么在意他，说不定是许兄你多虑了。”

　　“北兄，你得多注意他，你们虽然交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话是我亲耳听见的，我绝对不会诓你。”

　　北祁慢条斯理地摇着手里的毛毡扇子，神情淡然地看着地面的沙砾，站在他身旁俯身细语的许锴卓慢慢放下手。

　　北祁轻轻点点头，在转身时刻意触碰了许锴卓的腰身，而这一切，装作闭目在驿站前等待的魄瑟早已看在眼里。

　　许锴卓，你给我等着。我倒是要看看千面玲珑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亏我之前放你一条生路，呵，废物。

　　魄瑟故意挑眉，双手背后，学着旁人的语气叫了声“皇上 ”，“在下虽然不是宫中之人，但有些礼仪规矩我还是懂得的。我们作为客人应该去坐前方的轿子，你是不是应该早些动身？可不能让这般浩浩荡荡的队伍等我们再出发吧。”

　　北祁无意飘了一眼魄瑟，见魄瑟神色平静便悄悄松口气：“魄公子说的是，你看看朕，脑子糊涂了，一跟兄弟寒暄就忘记了时辰。”

　　魄瑟：“请吧。”

　　魄瑟说罢扶了扶腰间的剑鞘，给身后默默注视地许锴卓留下挺拔的背影。

　　许锴卓双手交叉在胸前，望着眼前薄雾，一抹与他以往笑容不同的笑意浮现在嘴角：“魄公子，这次我一定要亲手——除掉你。哦，不对，是借别人之手。”

　　秋风乍起，车马已经行驶了有两个时辰，一行人在清晨便去往狩猎场，现在已是正午时分。

　　闷热的轿子里堆满了射箭所用的工具和数不完的水囊。魄瑟整理好包裹，刚想叫起瘫在床上的北祁嘱咐些事情，当事人便突然直起身子，一副惊呆的样子。

　　北祁捂住嘴，眼睛忽地瞪大：“朕好像忘记带行李了。”

　　魄瑟歪头，很不耐烦：“嗯？既然我们要在狩猎场比赛连续三日，许锴卓应该会提供住所的。”

　　北祁低下头脸隐在阴影中：“是会提供住所的，可个阁楼里只有一间屋子，被褥也只有一套。”

　　魄瑟狐疑地盯脸色变来变去的北祁：“对啊，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我是皇上的侍卫，定不会与皇上同寝的。”

　　北祁抚平胸口衣料，刚准备开口，眼前的帘幕就被掀开，刺眼的光直照进轿内。

　　北祁下了轿子，悄悄走到清点一同进入狩猎场侍卫的魄瑟身旁。

　　北祁微垂眼眸，额角垂下的须发正好擦过魄瑟的面容，终于是把压在心里不敢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北祁：“晚上我们就挤挤好了。”

　　魄瑟倒是见怪不怪，扶了扶腰间的剑，嘴角咧出一抹笑：“好啊，在下遵命。”

　　魄瑟心想：脸皮厚到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今晚可要好好逗一逗他，要不然他永远不会体会到撩拨一个不该撩拨的人下场是怎样的感觉。

　　无数根庄严的旌旗插在狩猎场入口，身着坚硬盔甲的侍卫远远列在一旁护着前来的国君。受邀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抵达，穿着戎装的许锴卓风光地站在人群最中间，他垂下流光溢彩的眼眸，低沉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站在国君身旁的徐肖微微颔首，恭敬道：“已安排妥善，皇上只需坐旁观观虎斗。”

　　冗长的祭奠仪式才进行到一半，魄瑟脚下宛若软绵绵的床褥，一个踉跄险些将已闭眼小憩的北祁撞到，魄瑟只好干笑一声缓解尴尬。

　　北祁揉揉睡眼，自恋地摸起自己俊俏的脸旁：“这个开场仪式还没结束吗？我的这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手实在是迫不及待了啊。”

　　魄瑟无奈地摇摇头，北祁的这句话实在太寡。

　　“来人！快护驾！”

　　刺耳的吼叫声激起刚刚拉起箭弦的北祁一身鸡皮旮瘩，想骂娘却又害怕，只好换成弱弱的一句：“这位兄弟，你好歹是个皇上，能不能镇定一点？”

　　身旁的兄弟被几个健步窜来的侍卫护在身后，本因惊吓而褶皱的脸瞬间大笑起来：“北兄啊，这还轮不到你说我吧，你瞧瞧你，连出了这安全区域都不敢。你的狩猎区域在前方三百米远，您赶紧去吧，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北祁瞬间精神浑身上下来了劲：“你以为我会不去？我只是怕你在这里太孤单，朕现在就动身。”

　　魄瑟百无聊赖地拿着方才从树杈上别的一枚树叶搁在眼底仔细看，渐渐泛黄的树叶乖巧地趴在他手心，身旁略过的风像是无比眷恋他手心的温度，那树叶在翻飞的树丛中显得格外安逸。

　　魄瑟此刻又是在想家中的那位少年，渐渐地丢了魂。

　　一年前。

　　魄苏川裹着棉被坐在床沿，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魄苏川吸溜着鼻涕，发出难得一听的软绵绵的声音：“哥，我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魄瑟冷冷地坐在案几前，眉目紧锁：“你是第一个在水上疾行因分神掉进池塘里的练武之人，还是我魄瑟教出来的人。”

　　魄苏川嘟起小嘴，哆嗦地身板往后倒，同时向哥哥投去委屈的眼神：“我为何分神，还不是你昨晚又接了单子整夜不归，今日比赛都进行了一半我都瞧见你，肯定会担心你的啊。”

　　魄瑟：“我什么时候用你担心我了？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我自然会平安无恙。”虽然这样说，但魄瑟心底别提多么温暖。

　　毕江火急火燎地跑进魄苏川寝室，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嘴里直喊着：“烫！”

　　魄瑟接过瓷碗，魄苏川原本低落的心情看到碗里的牛肉后双眼直放光：“我毕哥厉害！！牛肉萝卜汤哎，我念着好久了。”

　　毕江笑呵呵地走到师傅魄瑟身旁，一脸求表扬：“师傅，我已经完成今日的练习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下山游玩啊？”

　　魄瑟放下手中的毛笔，摸了摸腰间的剑鞘：“你想什么时候去，为师都答应。”

　　毕江一瞧魄瑟摸了剑鞘，立刻拔腿就跑。他一边跑，嘴里不消停地念叨着：“师傅一模剑鞘，我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脚下的沙沙声扰乱魄瑟的思绪，魄瑟闭眼调整好状态，微红的眼眶隐在夕阳下不受人察觉。

　　北祁歪着身子：“魄公子？”

　　魄瑟：“怎——怎了？”

　　北祁拽过魄瑟，豪放地迈着大步：“我现在胆子特别大，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的。走，怎么君臣去闯出一片天！”

　　魄瑟拿过北祁手里的扇子，装模作样地扇了扇：“皇上做了半个时辰的思想斗争，还是有效果的。”

　　北祁：“那是自然。”

　　“唉呀！魄公子！”一声哀嚎划过寂静的天空。伴随的是北祁重重摔在地上的闷沉声。

　　魄瑟一转头，身旁准备开始自夸的北祁消失不见了。他又低下头，看到北祁狼狈的模样，不知北祁戳了他的什么笑点，魄瑟突然大笑起来。

　　北祁茫然地抬起头：“魄公子，朕都这样狼狈了，你怎么还这么开心？”

　　魄瑟强忍住笑，将北祁头上的玉簪的扶好：“你的玉冠歪了。”

　　北祁满脸狰狞：“哎呦！我——脚好疼啊！魄公子快帮朕！”

　　魄瑟好奇地走到北祁身后，半半蹲下来：“嗯？是这脚嘛？”

　　北祁：“对对对！就是这个！妈呀！”

　　魄瑟使劲摁住北祁乱动的身子：“别吵，要是把我吵烦了，你就留在这里喂野猪吧。”

　　魄瑟话音落下，北祁到是乖乖地趴在地上不动弹。此刻魄瑟明白了一个道理：还是放狠话管用。

　　魄瑟笑得胃痛，左手捂住腹部：“你踩到夹老鼠的夹子了。”

　　北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