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昏君过日子》阈值

11、第十一章

　　天蒙蒙亮，略带寒意的风略过车马上方。厚重的号角声从车队的正前方穿来，马儿的嘶鸣声穿透辽阔的大地。

　　從尔国已到。

　　魄瑟撩开帘幕，狭长的眼睛一转：“皇上的面子很大啊，许锴卓已经在前方等候了。”

　　北祁更衣完毕后昂首挺胸下了轿子，快步走到靠在轿旁的魄瑟身旁：“那是自然，朕和许兄可是患难之交啊。”

　　马官引着车马拐个弯前往從尔国城门，同行的侍卫也在北祁点头允许后前往從尔国城门口把守。

　　“北兄，许久未见，你倒是气派了几分。”

　　“哎？许兄缪赞了，朕也是站在魄公子身旁安心了几分。与您一比，我更是逊色几分。”北祁伸出手拍拍许锴卓的右肩，像是故友相见情感深厚。

　　魄瑟一贯特立独行，自然对这俩兄弟的寒暄不感兴趣。不过到有一事让他心生疑虑：以北祁的身份来看，应该是令人心生厌恶的，这个许锴卓非但不拒之千里还已老友相交，着实有意思。

　　待两人寒暄一阵，北祁转过身向闭目养神的魄瑟招手，面带笑意：“魄公子，许兄邀请你一同参加宴席。”

　　魄瑟抬眼正好与许锴卓的投来的视线相对：“那在下就多谢從尔国皇上的好意。”

　　许锴卓嘴角一弯，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

　　魄瑟心想：许锴卓，这么多年了，这样贪婪邪魅的笑容倒是一直保持到现在，也是辛苦你了。

　　一行人穿过假山环绕的小池，怡人的花香飘荡在空中，眼前屹立着的宫殿壮美雄浑。这样气派的宫殿，也只是许锴卓临时为举办狩猎赛的行宫罢了，无不让人联想——许锴卓这个刚登机才满三年的新帝，到底是何方神圣？

　　宫殿外麻雀声叽叽喳喳，宫内画眉清脆地鸣叫。魄瑟刚踏进这宫殿就发觉不对劲。许锴卓，之前与魄瑟亦是挚友，他的风格品行魄瑟一直很了解。许锴卓的贪婪，狂妄，他也了解。不过如今的许锴卓，收敛了些许锐气，倒是学得憨厚了些。

　　各色书画与屏风设置在殿内，北祁粗略地浏览一遍，还是决定早早坐在座位上等待用膳。

　　许锴卓今日一身绣着仙鹤的长袍，头戴的金簪子惹人瞩目。他眉心处点着红点，几缕发丝妖媚地搭在锁骨处，与他一比，殿内正翩翩起舞的舞女瞬时失了艳味。

　　北祁的车队是第五个抵达狩猎场的，等到十位国君全都到齐后也是傍晚十分。

　　魄瑟表面云淡风轻地饮着茶，实则腰间剧痛难忍，他趁人不注意弯腰捂住腰身按摩起来。

　　“魄公子腰不舒服？”

　　魄瑟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我没有，我只是无聊罢了，皇上为何时刻注意我？”

　　北祁无奈地耸耸肩：“你现在是朕唯一的靠山，你要是有半分差错，我——要投靠谁呢？”

　　魄瑟：“放心，就算我腰不能动弹我也会帮你混个第五名的席位，你现在就吃好喝好明天一早有力气撑到三日后比赛结束。”

　　北祁笑呵呵地回道：“好！”

　　许锴卓端着烈酒，迈着正步，静止走到魄瑟对面，身子形正正好好挡住光线。

　　魄瑟放下筷子，好不怯场地直起身双手交叉：“怎么，跟是个国君寒暄后，也不放过我这个平民？”

　　许锴卓慵懒地抬着酒杯 ，语气较弱：“并非是朕没有与大哥攀谈，而是大哥您不给我面子啊。”

　　魄瑟咧开嘴角，一副你惹我我就发飙的表情：“皇上，您醉了吧？您不是一贯严谨不犯任何差错吗？今日又是唱的哪出戏？”

　　许锴卓惋惜地摇摇头：“都这么久了？还不忘？”

　　魄瑟又自顾自地坐下：“我魄瑟永远不会与背信弃义的人说话，皇上还是不要碰了芒刺好。”

　　北祁停下欲要夹住红烧肉的手，刚想起身打圆场，就听见许锴卓留下一声：“明日出发前你们先来行宫商谈接下来的流程。”

　　北祁迷迷糊糊地坐下，稍微舒展无处安放的长腿：“魄公子明日可与我一同赴约？”

　　魄瑟望着眼下的汤水，紧紧闭住双目：“当然可以。”

　　北祁抱歉地说：“那就太麻烦魄公子了。”

　　魄瑟：“不麻烦，有些路还需要您领我走。”

　　觥筹交错的行宫，热闹非凡。魄瑟很少出入这样的场合，但却陪着北祁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席位上看着各种人在眼皮底下穿梭。

　　领头的公公总管在许锴卓身后蹑手蹑脚地走着，这样的画面令魄瑟不由得想起岁许殿内被吓到双腿发抖的北祁，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北祁双手撑着下巴宛若正对面坐着的公主思春，早已把形象抛在脑后。

　　北祁：“魄公子，你就不能与朕谈天说地？你这样一声不吭的，闷不闷？”北祁摆出甚是不解的表情，视线落在捏着锦囊的魄瑟身上。

　　魄瑟冷眼相对：“没有想聊的话题，我只知道，我的任务就是保你不被刺客暗杀。”

　　北祁：“你这样的人，我欣赏。踏踏实实，无二心。”

　　北祁将桌上的酒盏放在毯子上，从桌下掏出一书籍细细端详起来。魄瑟瞥了一眼，瞧见书籍名称后默默捏住自己的衣袍。

　　书名——《千年狐与书生》

　　魄瑟心想：我竟然跟皇帝看得是同一本书？

　　小小的一本话本惊起魄瑟心中阵阵涟漪，他已下好决心，一回住所就把刚买来不到十天的话本赶紧扔了。

　　晚宴磨磨蹭蹭磨到了北祁趴在桌上咪了会儿觉。待魄瑟费劲摇醒两眼昏沉的北祁时殿内已经没剩几个人，只有十几个侍女前来打扫收拾。而许锴卓却端坐在龙椅上，手指夹着早朝传来的折子。他见北祁醒来，才干脆地起身召身后的随从走出殿门。

　　魄瑟嘴角一勾，抡起四肢无力的北祁，小声说了句：“许锴卓还挺有耐心，不过交友不慎交了个你毫无形象的皇帝。”

　　北祁嘿嘿一笑，无意间撇到魄瑟腰间，他于是指着那把腰间的剑，颇感兴趣道：“这剑，怪好看的。”

　　魄瑟下意识地扶了扶剑鞘：“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走吧，你的侍卫早在门口候着了。”

　　北祁突然打了个喷嚏，身子随之一抖。他慢慢地将一件披风拿起，又慢慢地披在肩上，可衣领处的细绳还是无法系紧。魄瑟无聊地看着磨蹭的北祁，一气之下直接把北祁身上的衣袍拿走，将北祁退出大殿。

　　今夜风吹得紧，北祁回到大殿就直奔暖炉旁，脱下衣袍赶紧坐在暖炉旁搓手。

　　魄瑟检查房间完毕确认安全后，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侧耳倾听窗户呼啸的风声。这些声音在魄瑟二中汇杂又破裂。夜深并不适宜思索事情，所以魄瑟再次失眠了。

　　魄瑟心想：许锴卓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他明知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善意，可他却装成我们很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