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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邢一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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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邢一阳偏又出现了。
事情总是会一件一件一件接踵而来,而郁蒸却没办法一件一件一件慢慢解决。
夜训的学生身上氤氲着一股子花露水和驱蚊液的混杂香味,军训服上沾满汗臭味,站军姿的时候,乐叶情不自禁的往后倾,郁蒸周身像自动携带空调似的,凉飕飕的,还驱虫。
“今晚不拉歌?”好不容易得了十分钟休息,郁蒸也挺不住了,坐在操场上,抬头看星星,城市得夜空被灯光熏黄,几颗星子吝啬的缀在夜幕上。
“估计是要先挫挫我们的锐气,好玩的事情哪能一开始就拿出来,”乐叶抱着腿,尽量贴近郁蒸,却发现岳萌被教官单独拎了出去,矫正军姿,她四肢协调的很,不知为何偏偏被教官针对,“八成是她头上那个夹子,叫她别这么高调。”
郁蒸在异世界听那些糙老爷们在酒肆里开黄腔听惯了,邢一阳怎么保护也阻止不了那些昏话进她的脑子,这会看着星星,脑子正混着,眯着眼,想也不想的调侃道:“小姑娘嫩的能掐出水来,脑子又笨,逗起来又好玩,哪个男人不喜欢。”
“我去。”乐叶被吓得爆了粗口,“别开玩笑,这事比早恋还糟糕。”
郁蒸被这句粗口一骂,瞬间也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混蛋话,连忙抬手给了自己轻轻一嘴巴:“瞎说的,别在意。”
“不过······”乐叶若有所思,过一会竟然忧心忡忡的问“万一教官真对她下手可怎么办呀,她又没有谈过恋爱,被这当兵的一骗就骗走了,她还得读大学呢。”
她急得不行,连教官都不愿意称呼,撸起袖子,竟然真就要去找教官麻烦。郁蒸连忙拉住她:“别怕,我们再观望几天,真有这苗头,喏,总教官在那呢,我们看住这小傻子再说。”乐叶想想也对,接着坐回来。
“郁蒸,你真有脑子。”
郁蒸情不自禁哂笑,这算什么脑子,为了自保而已。她若像是乐叶这般天真讲义气,再那个世界早就被扒皮抽筋,灰飞烟灭了。
说穿了,若邢一阳真骗了她,他们也不过是一路人而已。
结果当天晚上,下楼打水的路上,就看见了邢一阳,活的,全须全尾。
面对岳萌一脸“这野男人又是谁的质问”的表情,郁蒸诡异的有些不知所措。
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乱交朋友!
“郁蒸,我来了。”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夏季炎热,故而撩起了袖子,衬衫只扣到了锁骨处,露出触目惊心的精致锁骨,他成长很多,先前的头发已经长到眼睛,算是有了刘海,胡子不知道为何没有刮,但在他脸上并不违和,透着些潇洒游侠的气质。
昏黄的路灯下,不似真人的好看。郁蒸有那么一瞬间快哭了。
一旁的岳萌按捺不住了,无视了乐叶不断抛来的眼色,气吞山河的打破了久别重逢的戏码:“我靠!郁蒸,你不爱我了吗?这野男人谁!”
你问了,你终于还是问了,你这个气氛终结者。乐叶捂住自己的脸,她还只是个孩子,真的承受不了这些。
“噗。”郁蒸被这么一问,愣是把原先的眼泪倒流回去,甚至还笑出了声。
她觉得岳萌干得好。
“你们回去吧,我和我的前队友聊聊。”
“你玩游戏?”岳萌显然没有理解队友一词的含义,联想到自己是王者荣耀的忠实菜鸡,专业喷人一百年的氪金系换装玩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但郁蒸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的侧过头来,嘱咐乐叶:“回去吧,今晚别出来了,听见什么声音也别探头。”她相信乐叶有些猜到她做过的事,故而说给她听。
“小心点。”乐叶小事上容易冲动,但在这件事上却能理解郁蒸。
邢一阳也不急,安静的缓步走过来,离了路灯,他在阴影处也仍然俊美的发光。等到那两人都走了,他才微微一笑,在郁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她:“很想你。”
他知道郁蒸身上所有弱点,捏住郁蒸腰间的一块软肉,郁蒸被捏的有些腿软,但他仍不放手,另一只作乱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捏郁蒸的耳垂,直捏的郁蒸耳垂通红,鲜艳欲滴才罢手。都是些他往常惯做的小动作。
“我不能早恋,放手。”胸前传来郁蒸闷闷的抱怨,听得出来,还是哭了。
“认真的?”他还是不放手,甚至越发放肆的掠过郁蒸裸露在外的脖颈,她刚洗过澡,有很香的沐浴露味道。
“放手,我们去教学楼顶谈。”郁蒸不管邢一阳的脸色,挣开他的束缚,拉着他跑到监控死角,双手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两人脚下狂风四起,稳稳的被送到了天台喂蚊子,准确的说,是邢一阳一人喂蚊子。郁蒸周身有风,护着她不让蚊虫侵扰。
郁蒸先前也会保护着邢一阳,他不知是太甜,还是太爱出汗,埋伏在丛林里的时候,差点被蚊子给埋了。被郁蒸戏称为吸蚊体质。
“功夫还不算废掉,在这里也练了?”邢一阳伸出手,揉了揉郁蒸湿漉漉的头发,不准带吹风机,她也不敢在宿舍就肆无忌惮的把头发风干。
郁蒸擦了擦天台边上的灰,不讲究的盘腿坐了上去,小小的一只,仰头看他,邢一阳被看的心中一热,其实还是挺想这小东西的。
“你眼睛红了。”说着,郁蒸从空间钮里拿出了一瓶眼药水,她见不得邢一阳这么落魄,他就该是干干净净的,永远冲她微笑,把她保护在身后。
如果······人形武器。
郁蒸吸了吸鼻子,她当然知道被做成人形武器会怎么样,但在邢一阳这件事上,她情愿糊涂。
“我几天没合眼了。”邢一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的眼角被这么一揉,触目惊心的红了一片。
“来这儿睡会。”郁蒸把腿垂下来,拍了拍大腿,“我给你滴眼药水。”
邢一阳熟练的躺过去,任郁蒸扒拉自己的眼皮。
“怎么来的。”郁蒸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的可怕。双手轻柔的抚摸邢一阳的胡茬,他不常长这东西,摸起来很扎手,但也挺有趣的。
她听见邢一阳疲惫的说:“又有个连接口,我埋伏了五天,杀了守卫。”
说的很真。
她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关切的问:“以后一起生活吧。”
说的也很真。
也许邢一阳自己也不知道,他撒谎的时候,会习惯性的用舌尖去触碰自己的嘴唇,性感的一塌糊涂。他其实经常撒谎。这很坏。
但无可救药的是,她对邢一阳根本没抱幻想。
她爱看邢一阳穿白衣,指节干净,笑容清浅。
也深知邢一阳的轻佻,粗俗,满脑子权力色欲。
他努力在她面前营造一个高知家庭出身的聪明孩子,却不知道,他无数次的下手狠辣,物化女性,说错文学名词,早已经暴露了他背后的阴暗面。
可是,郁蒸爱邢一阳,连同他所有的血肉,怪癖,粗俗不堪。
如果他想装,她就配合他的戏码,这一次,他想要她的命。
“邢一阳,亲我!”郁蒸蛮不讲理的八快要睡着的邢一阳摇醒了他,邢一阳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还流了几滴生理性泪水,见他没有动作,郁蒸干脆自己上手。
毫无技巧,毫无享受可言。就像是在迫不及待证明什么,这是他们第二次亲吻。邢一阳没敢碰郁蒸,直到把她送出去前,才草草的唇齿相碰了下,差点把彼此的嘴唇撞出血来。他还是挺享受郁蒸主动的投怀送抱的。
只是亲着亲着,他感受到脸颊一片湿润。
“别抛下我了,好吗?”郁蒸用额头触碰他的额头。
她从来不堪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邢一阳的意图,他有多狠,她这些年看的最清楚。若是没有回来,也许她甘愿被邢一阳当作工具使用,算是死于爱情。
但她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消失的这几年,她的父亲没了工作,全国各地散发她的信息,也知道她的母亲患上抑郁症,差点从十几层楼上跳下去。她的祖母,八十几岁的人了,晚年不得安生,跟着父亲在大街小巷不停的拦住人问:“你看见过我家乖女了吗?她今年十五了,长这样,她被人拐走了,你们救救她。”
直到在马路上摔了一跤,摔断了腿,从此就没站起来过。
她不能这么自私。她得活着,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不能连到死都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
“不会的。”这一次,邢一阳没有撒谎。
郁蒸擦了擦自己面上的眼泪,忍住不去把邢一阳推下楼去,事情还没有发生,也许他还没有做决定,毕竟,几百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处,也会有感情的。
最怕,他连感情都是假的。
心底有个声音说。
她想起了那个第一次杀人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