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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蒋氏的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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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宝还没回来?”方召前脚往春花家去,庆姨后脚就端着饭碗来方家了,得知方召被蒋氏打发去春花家,拉着椅子坐下来,跟蒋氏吐槽道,“论精还得是刘家那童养媳,你家召宝比不了,整日一块儿玩,别哪天哄了去卖还给人数钱。你还是小心着点。”
“呃?咋啦?打听着啥啦?”蒋氏对春花的一些做派一直是冷眼瞧着,碍于刘家的缘故,一直没明着提点方召少和她来往。
方召从河边回来前,庆姨就来过一趟方家,跟蒋氏唠了会儿闲磕,知道蒋婆子婆媳二人的来意,骂了几句“不要脸”,得了蒋氏所托去几家可能知道点内情的人家打听了点消息。
李老歪引人赌钱,在镇上人人喊打,却能活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他引人赌的小,没搞得谁家家破人亡。
这次数额这么大,不免叫人心生疑惑。
还有就是蒋家人的表现,有点怪。
蒋氏也觉着她二叔这次出钱太过去痛快,没半夜带人来她家砸门借钱,还能准确知道大儿媳手里的钱没怎么动……好似当年她爹娘去世后,一圈子合起来针对她似的针对了石氏。
这感觉挺奇怪。
反正依着她二叔那性格,遇上难事儿,能蹭别人的就不花自己的。
这次这么爽快,让她忍不住蹙眉,怀疑她二叔心里头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蒋氏仔细将蒋婆子婆媳二人的说辞梳理了一通,疑虑并未打消,反倒担心她二叔背后憋着什么坏主意,便请了好友庆姨去几户消息灵通的人家帮忙打听一二。
如今听得庆姨这话,不免对春花有些不友好的猜测,怀疑她是不是从方召那里知道点啥,告诉李老歪,故意引李老歪坑人的。
“你说她前一天还为了给她亲爹还赌债,背着刘家人卖田呢,后一天就能抹脖子和亲爹断绝关系。说断就断,这心得多硬。这两三年别说去前沟李了,连前沟李那边地边儿不沾,生怕谁沾上她似的。”庆姨也没说什么新鲜事儿,关于春花心硬也是老调重谈。
蒋氏经过家破人亡的变故,知道有些个亲人比没有还叫人恶心,便出言道:“大概也是逼得没法了吧。”
庆姨呼噜呼噜扒拉着饭菜,想了下李老歪的做派,又道:“李老歪那人确实不咋滴。我就是觉着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心太狠。你看她靠着织布在白家挣了不少钱吧,不拉别人一把,咱没啥说的,刘大娘子的婆妹想跟她一块儿干,没干两天就把人气跑了。还有你家召宝,跟她可是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也没见她拉一把。一个人吃独食,挣恁多钱,刘大娘子说她爹娘没见一个子儿,全自个攒着,知道心里咋想的,她和三郎才拖到现在没摆酒。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刘大娘子婆妹,也就是俗称的小姑子,跟春花年岁差不多,看春花织布往白家送,挣着了钱,也想跟着学。送了一回,打听着有人人家收的价格更高了,就卖给了别人家。这活是她从春花手里分摊的,她不出活,挨排揎的就是春花。
关键是她做事儿不地道,不跟春花言语一声,就背着春花,以春花的名义从别人那里接活。
春花才不愿意再带她干的。
也因此,春花本想叫方召跟她一起干的,也拒了,说是怕两个人干一批活,织出来的纹路对不上。
春花提东西上门致过歉的,也解释了,恳求蒋氏和方召别说出去,免得传出对胡小娘子不好。
“这事儿不是那么回事儿。召宝那时候不是身子弱,织布手上没劲儿,拿了布叫白家看,白家觉着不成。”蒋氏有自己的私心,她可以对庆姨说方召的不好,却不能替春花解释。
刘家和胡家都没传出胡小娘子干的糊涂事儿,从她嘴里传出来,闹僵起来,还是她这个外人难堪。人家说亲友,怎么说和解释都有回还的余地。
方召女红确实不太行。
蒋氏这么说完,笑看了庆姨一眼道:“你啥时候跟刘大那熊货穿一条裤子?”
庆姨呸了蒋氏一口道:“谁跟她穿一条裤子?你都不知道她看着召宝被良才家的骂……”
“别扯犊子啦。”蒋氏微微打了个哈欠,示意庆姨赶紧说正事儿。
庆姨白她一眼,又朝她探了探身,压低声音道:“兴许真有点啥,你听我说……”
“来福爹说,李老歪只把人引到城里玩了几把,就带人走了,是后头被城里另外一伙人盯上了,赊账赌的……蒋虎自己嘴上没把门,说最多赌三十,多了赌不起……李老歪帮着指了你二叔家……”
来福爹是镇上的中人,消息一贯灵通,还是李老歪的契兄弟。
当年李老歪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要把春花卖到人牙子,也是他拦下来,介绍到刘家当童养媳。
他在镇上口碑挺好,时不时地接济李老歪一回。
只为他年轻时,跟人一块贩私盐,走夜路遭强人剪径,是同行的李老歪没放弃他,死命把他救下来。
烂人也不是一开始就烂成一陀屎的。
李老歪对旁人不咋滴,对来福爹却还不错,自己经常欠赌债,也没主动去来福家打秋风,搞勒索啥的。
就算烂人也可能有几个好基友。
“对了,蒋虎去县里是给新媳妇看簪子去,他可真不像你们蒋家人,舍得往外出……”
蒋虎的媳妇卫氏是他自己看上的,闹着要娶,卫家儿子多,聘礼要的也大。蒋家除了拿婚书垦荒备着给卫氏当聘礼,还出了三贯钱,更别说一年四时礼没少过。
蒋虎时不时地去卫家帮忙干活,从家里顺点东西讨未来媳妇欢心,都是常事儿。
这去县城给新媳妇看簪子,是他自己想到的,还是卫家人怂恿的就很难说了。
庆姨说着冲蒋氏使了个眼色,又压低声音道:“我瞧着你二叔想趁着收麦前接媳妇,怕是难。卫家那一窝子也都是好相与的。六个儿子要娶媳妇,还有孙子啥的,个个都要钱,死干哪有从姑娘身上捞划算?也就你家,把召宝当亲生的养还不足,还给置田备嫁妆的。”
蒋氏又不傻,她对方召这么好,自是有自己的道理。
谁活着心里头没秆秤。
她表姐冯氏当年那么难都帮她没点推脱,卖了仅剩的那点嫁妆给她用,如今只有这么一脉骨血,有余力养,自然是好生养着。
当年若不是她小姨一家子去了沛都,后来又断了音信……
算了不想这些。
听完庆姨的消息,蒋氏除了多个怀疑对象——卫家外,也什么头绪,就暂歇了心思,拍了下庆姨的胳膊,跟她叹起方召的婚事:“你说起置田备嫁妆。我这心里头颠来倒去的愁召宝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