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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魏南云本就身体不好,大喜之下,又受到了刺激,昏昏沉沉地被聂顾城抱进屋里,放到床上。

      “不要走,别走。”
      魏南云攥紧了聂顾城的手,恍惚间以为他又要上战场了。

      “我在,这次不会走了,相信我。”聂顾城回握,再而三的许下承诺,魏南云这才放心的进入沉睡。

      大夫坐在一旁提笔写下方子交于聂顾城:“夫人久病,身体积弱,又久盼将军归来终于如愿,大喜之下心绪波动太大身体承受不了,要好生休养才是。”

      等大夫走后,聂顾城坐在床边,一手握着魏南云床边的手,压低声音问道:“平日里是谁在夫人身边照顾。”

      牡丹上前行礼:“回将军,是奴婢。”

      聂顾城问:“夫人怎的消瘦如此之多。”
      牡丹犹豫了一下,回答的话有些答非所问:“夫人身体孱弱,平日里从不开门窗,甚少在外面走动,日日在佛堂念经,终日无事,已许久未请过大夫了。”

      聂顾城双目微阖,这牡丹是魏南云出嫁前就跟在身边的,忠心不会有二,这话中虽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未尽之语。
      “是我的错,我回来的太晚了。”聂顾城握着魏南云的手,轻声说。

      牡丹眼眶一红,忍不住落泪,屋内一时间沉静下来,气息压抑,只有牡丹轻声啜涕的声音。

      聂顾城又问:“刚才在府门前是怎么回事,夫人那话不会是平白出口,可是鸿风不懂事做了错事惹怒了夫人。”

      聂顾城一身威严太重,牡丹擦干净眼泪,说话时没了往日里的伶俐,磕碰地将近日小公子性情变换不停之事讲了出来。
      “小公子时常言行像是换了个人,难免有些流言……,夫人请了寺院的大师为小公子看相,大师言小公子是中邪被邪祟上身,只要驱邪将邪祟驱离,小公子便能恢复正常。”

      聂顾城面色不虞:“荒唐,孩童本就性情未定,有所变化也是正常,这种鬼话岂能相信。”

      牡丹连忙解释:“不是夫人轻信,是夫人太过关心小公子,病急乱求医,将军不要怪罪。”

      聂顾城伸手拂过魏南云额前汗湿的发丝,他的夫人即使是睡梦中也不安稳,眼皮下的眼珠动个不停,像是下一秒就要醒来。
      “我并未怪她。”

      聂顾城喊来小厮吩咐:“喊鸿风过来,我有话问他。”

      等了片刻,还不见人来,聂顾城略有不悦。

      时刻留意将军脸色的牡丹忙上前解释:“小公子住的文须院离此有些距离,将军切勿着急。”

      聂顾城疑惑:“鸿风不住在此处?”

      牡丹低着头应了一声。

      这里是知恩府的主院,厢房众多,他们的大儿子聂鸿霄和二儿子聂鸿昊自出生起在此住到十几岁,直到参军之后才搬到其他院子,如今这里还留有他们当时住的屋子。
      而聂鸿风如今才七岁,就已独立出去。
      “想必是风儿早慧,懂事早。”聂顾城面色缓和,“风儿住出去多久了。”

      牡丹眼神躲闪,有些不敢回答。

      聂顾城:“你说。”

      牡丹压压低了头,不敢撒谎:“小公子自出生……五月便已独自住在文须院。”

      牡丹感觉到室内压低的气压,小心抬眼看到了将军难看的脸色,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聂顾城正要发怒,忽的记起聂鸿风出生那日的情景。

      幼子出生,那本该是个大喜的日子。
      前线忽然传来大儿子聂鸿霄的死讯,聂顾城怒火中烧,肝肠寸断之下顾不得安慰刚生产完的夫人,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刚出生的聂鸿风就离家去了边疆。
      “这许多年,是我对不起他们。”

      聂顾城察觉掌心手指一动,是魏南云醒了过来,聂顾城想先松开手托着她的后背让她坐起来,但握着魏南云的手刚松开,她立刻不安的反手抓了上去。

      聂顾城任她抓握:“唯唯,我已经回来了,先扶你坐起来可好。”

      魏南云眼眶蓄泪,手抓得更紧,说不出话来只摇头。

      “将军我来。”
      牡丹说罢熟练地将软垫垫在魏南云的背后,让她倚靠在上面,“夫人我去端药。”

      魏南云望着聂顾城,一滴泪从盛不下的眼眶中流出:“你之前在信中写过,这次回来后便会辞官,对吗。”

      聂顾城一时沉默。

      魏南云语气迫切:“明日早朝,陛下定会当众赏赐于你,正是你辞官的好机会!”

      聂顾城回握,想要将魏南云揽入怀中,被她挣开,只得道:“大战刚结束,和谈尚未开始,如今陈国还离不开我。”

      魏南云面色发冷:“你反悔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魏南云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从聂顾城手里抽回手,捂着口鼻连连咳嗽,一声比一声大,手帕上也沾了血,到后面,咳嗽声里像是灌了风,要把肺也一起咳出来。

      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从未如此手足无措。
      也是第一次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他的忠君爱国不必多说,他对夫人孩子的亏欠也无可辩驳。

      聂顾城咬咬牙,三指指天郑重起誓:“我聂顾城在此立誓,和谈结束必会辞官,有违此誓,天——”
      “别说了。”魏南云急忙捂住他的嘴,拦住毒誓,“我相信你。”

      两人和好后又诉说了好些相思之苦,随后说到聂鸿风身上。
      聂顾城认为聂鸿风情绪多变是年纪小,性情顽劣没有定性,与邪祟无关,只是需要多加教导。

      “我平日教导严厉从不松懈。”魏南云刚平顺下来的气息又有些不稳,“不,你没见过他,是完完全全不一样,我是母亲,不会认不清自己的孩儿,那就不是我的孩子!”

      “小公子?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屋外传来牡丹的声音,随后就见牡丹端着药碗,后面跟着聂鸿风进来。

      魏南云紧紧盯着聂鸿风的一举一动,像是要将那个躲在自己孩子身体里的邪祟看穿。

      聂鸿风先是行礼,后平静问道:“母亲身体如何了,可好了些。”

      魏南云的面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还冲着聂鸿风招手:“鸿风来,让你父亲好好看看你。”

      聂鸿风上前一步,虽是站到了聂顾城面前,可还是保持着疏离。

      “这才是鸿风,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和刚才你见到的不同。”魏南云拉着聂顾城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牡丹——”

      牡丹抬起手里端着的药:“夫人不如先把药喝了。”

      魏南云:“不急,你先把药放着,我问你,大师们可回去了。”

      牡丹犹豫了一下,道:“尚未离开。”
      她刚才去端药时,顺便拐了个弯,想要先请大师们离开,可大师们不愿走。

      “我们现在就去大师那,别让大师们久等。”
      魏南云好似一身病痛皆离开,扶着床边就要起来,聂顾城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不同刚见面时就扑到身上,显得格外安静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聂顾城心中一沉,正要说什么,就见聂鸿风先开了口。

      “娘,您再看看我。”“聂鸿风”轻轻笑起来,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睛跟着嘴角一起笑开,弯成了一道弯。

      而这表情落在魏南云眼里,像是拉长了距离,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撕扯她的理智。

      “话少一些,安静一些,听话一些。”“聂鸿风”指了指自己,笑道,“这样就是您孩子了吗,那也太简单了,我还以为您有什么厉害的分辨方法呢。”

      魏南云指着他,急道:“你住口!”

      “聂鸿风”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不能说,是因为我说对了吗,不会吧,不会吧,娘您不会根本不了解您的孩子吧!”

      魏南云一口气喘不上来,脸憋得通红,大声咳起来。

      聂顾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愣了些,见“聂鸿风”还要开口,顾不得其他,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迫使其闭嘴,连忙去安抚魏南云:“夫人慢些——”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魏南云才轻喘着气平息下来。

      聂顾城回身正要对聂鸿风说些什么,就见刚刚那被他扇倒在地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经自己起身离开了此处。

      聂顾城闭眼,开始后悔。

      刚才回府时,那个跑着扑向自己的孩子,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那么真实地就在眼前,被他们所不承认。
      还有刚才的质问,每一句都压在他的心上,指责着他们为人父母的不称职。

      等魏南云再次睡着,聂顾城喊人带自己去大师那。

      侧院中,十几位僧人没什么形象地坐在树下乘凉,以手为扇扇风,不时私语。
      “这么热的天,还不如回寺里。”
      “你懂什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知恩府,刚才你没听见吗,知恩府的将军已经回来了,这里马上就是整个上京城最红最火的地方,别人求着上门都进不来,我们可是被请过来的。”
      “那等我们治好他们的小儿子,是不是我们寺院也跟着火了。”
      “必然!就等着源源不断的香火钱吧。”

      那僧人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撞了下胳膊,看到迎面而来的聂将军,止住了话语。

      “阿弥陀佛。”

      聂顾城抬手:“我来送大师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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