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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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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快传御医。”元熙帝变了脸色。
太子是元熙帝投入了最多心血的孩子,儿时的牙牙学语,手把手教太子写字,第一次拉弓骑马,太子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元熙帝都亲身经历过。
爱之愈重,责之愈切,不知何时,父子两人见面除了训斥和争吵就只剩下冰冷的公事公办了。
太子面对元熙帝的时候一直是强硬的,而这一次太子的突然晕厥却让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太子也会受伤,也会难过。
心头大震的同时,源自于一个父亲的爱战胜了身为帝王的冷情和理智。此时,元熙帝的心里只剩下了对太子的怜惜。
“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王之怒,一怒千里,东宫里,一片死寂,噤若寒蝉。
谢贵妃犹豫着正要开口,却见苏溱突然出列,双膝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苏溱抬起头来,额前点点殷红,仿佛三五朵盛开的梅花花钿,半分无损他的容貌,反而给他清秀脱俗的面容增添了几许艳丽。
“广陵侯世子也在这里?朕记得你应该在怡园亭里。”面对喜爱的重臣之子,元熙帝不自觉地略略放缓了声音。
元熙帝对苏溱可谓是记忆犹新,这样的容貌,若是放在风俗更为开放的前朝,怕是也能当一回被看杀的卫玠。
同为颜控,他特别能理解二公主对苏溱的追逐,这么漂亮的少年人,放着看也养眼啊!闲着看一看,一天的心情都变好了。
所以元熙帝本着一个善解人意的老父亲的心理,特意给他们制造了一个私下里相处的小机会。
可是,本该和二公主同在怡园亭的苏溱怎么到了太子这里?
“都是臣的错。”苏溱低声泣道,苍白的唇,痛楚的眼神,都让人觉得是少年情难自已的真情流露。
“微臣在御花园迷路了,正巧遇上了太子殿下,太子怜臣湿了衣裳,好意邀臣到东宫稍事休息。”
“臣与太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时忘乎所以,双双喝醉了。再醒来时,便是贵妃来了。”
“贵妃说,臣,臣秽乱宫廷,魅惑太子,”苏溱的眼里闪过一丝屈辱,柔软的唇瓣染上了斑斑血迹,“太子是为了保护臣,一时激愤,才与贵妃娘娘的人打了起来,贵妃的伤,也是出于意外。”
苏溱深深地伏下腰,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
“令天家父子失和,太子贵体受损,皆因臣行为失当所致,臣,臣愿以死谢罪,惟愿太子身体安康。”
“陛下,”谢贵妃急忙补救,“不是这样的,臣妾也是得了消息,毕竟关系到太子的名声,臣妾一时情急,才想请广陵侯世子协助调查的。”
“太子一直身体健康,武艺高强,臣妾敢保证,这些侍卫绝没有人敢伤害太子,臣妾也没想到,太子怎么就晕了啊!”
谢贵妃这话里竟是直接暗示太子在装晕以博同情了,不过她还是不了解元熙帝与太子日常相处的情形。
在元熙帝心里,太子就是个犟种,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会放下骄傲低一回头,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哪里会在他面前倒下去。
“够了,住嘴!”元熙帝怒气更盛,太子都这样了,贵妃竟然还有心情给太子上眼药,简直不堪为母。
尤其是有诚心诚意的苏溱做对比,更显得贵妃冷情,元熙帝老谋深算,哪里看不出苏溱话中的破绽,今日里,只怕最无辜的一个人就是苏溱了,好端端进一趟宫,堂堂一个广陵侯世子差点成了魅主的佞臣,这让他怎么跟心腹重臣交待。
一时间,元熙帝越想越气,都怪贵妃,扯什么不好,还扯起了桃色新闻,再看贵妃的那张脸就只觉得面目可憎。
“贵妃御前失仪,着景尧宫闭门思过!”元熙帝下令道。
“陛下,臣妾冤枉啊!”贵妃声声泣血,不绝如缕。
“押出去。”元熙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一时间,一屋子太医会诊完了,哆哆嗦嗦地恨不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太子身体怎么样了,怎么还没醒?”
好半天,一个花白胡子容长脸面相苛刻的老太医挺身站了出来,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是中毒了。”
“中毒?”元熙帝不敢置信,“你告诉朕,朕的太子在我大庆朝的皇宫里中毒了?”
“脉形散乱,浮而无力,邪气侵于脏腑,滞塞不畅,确实是中毒了。”
“别跟朕掉书袋子,既然你们诊出来太子中毒了,那快给太子解毒啊。”
老太医摇摇头,跪下了,“请恕老臣无能,太子今日所中之毒名为春意散,阴阳交合即可解。”
春意散?元熙帝一下子明白了,今日的事儿就是针对太子的一场阴谋。
却听老太医接着说下去,“太子意志顽强,椎刺放血,又全凭着一腔毅力,经了一场大战,春意散的毒已散去了十之八九,但这毕竟不是正常的解毒方法,到底损伤了太子的底子。”
苏溱暗暗在心里摇头,宫廷御医,也不过如此。
“那是不是补上来就好了?宫里若是缺什么药,只管从朕的私库里取。”
“陛下,且听老臣继续说,”老太医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也正是因太子伤了底子,原来的病症才凸显了出来。太子殿下身上还中了一种毒,怕是约摸已有十年之久了。”
“这种毒乃是前朝秘药,老臣也只是年幼时偶然听人说过,中毒的人脉象与常人无异,一开始只是情绪易怒,脾气暴躁,然后身体慢慢变得消瘦,食欲不佳,疲乏无力,免疫力下降,及至毒入脏腑时,一点轻微的伤寒就可能要了中毒者的性命。”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元熙帝的头上,十年啊,他的太子中毒了十年他却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元熙帝还记得,小时候的太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一向是他的骄傲,后来太子性情变了,他却只以为是太子长歪了,他为什么就没有多关注他一点?
“这个毒,你可能解?”满腔后悔的元熙帝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老太医艰难地否认,“老臣和众位同僚商量过了,当下先把太子殿下的底子慢慢补回来,好在太子的毒发现地还不到最晚的时候,臣等回去遍览书籍,一定能找出个给太子解毒的法子。”
“太子的病朕就交给你们了!”元熙帝的语气看似平静,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没有一丝清凉的闷热。
黑云压城城欲摧,所有的太医心头都压了一块大石头。
元熙帝又环视了一周,面前的所有人看着都像害了他儿子的凶手。
“董德海,羽林卫归你调派,今日的事儿务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不拘是谁,一个人都不许给我漏过。”
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从元熙帝的身后站了出来,领命应是。
宫里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