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真的很无辜》谢也

4、杨素华

　　管家一怔，沉默不语，这还用说吗，看也看得出是何光景啊。

　　待杨素华蹲在树边玩蚂蚁时，晏今安快步上前，也蹲在一旁，温柔问道：“好玩吗？”

　　杨素华点点头，手上的树枝扒来扒去，但就是扒不到那片密密麻麻的蚂蚁。眼看她脸色一变，将要爆发，晏今安立即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去扒那片蚂蚁，道：“这样，就能碰到。”

　　杨素华瞬时喜笑颜开，又专心致志地在同一个地方不停地扒拉着。

　　晏今安趁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管家转头见晏欢面无表情的样子，关心道：“仙友可是不适？”

　　晏欢礼貌回道：“没有，”又朝着晏今安那方向说道：“她只是疯了，又不是傻了，没必要像哄孩子一样。”

　　朱锵鸣不解风情地接嘴道：“非也，二者皆神志失常，须顺着她们的思想交流，安抚为主。”

　　“就你懂得多！”晏欢杀了记白眼回去，“我若疯魔，必先将你剐喽。”

　　“同门之间，友爱为上。”朱锵鸣又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这晏欢莫不是不喜欢别人和他唱反调，正常的解释都不行吗。

　　果然是只有大师兄才降服地得了……

　　“素华，素雅华美，我的名字是姐姐起的……姐姐……我救了姐姐！”杨素华像想起什么一般，将手中的树枝一扔，激动得张牙舞爪。

　　晏欢立马跑了上去。

　　“可是！可是！可是他们都不信我！他们说我害死了姐姐！”杨素华又变得颓废，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我信，你告诉我好吗？我信。”晏今安温言安慰道。

　　管家也来到了一旁，大冬天的，居然还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

　　“夫人该休息了，仙友可明日再来？”

　　晏欢抬头看了看天，确实快黑了，阴沉沉的，不给人好心情。

　　“也是，我等明日再来。”晏今安听懂了管家的逐客令，识趣地应下了。

　　杨素华直直盯着晏今安看，眼神痴呆。目送着几人离开，她撇起了嘴，哇哇大哭，“我明天还要见那位漂亮哥哥！”

　　不远处的晏欢打了个踉跄，差点没被这大嗓门送走。

　　“尊夫人，倒是厉害得很。”晏欢由衷赞叹。

　　“仙友说笑了。”管家谦虚地笑笑，领着他们拜别了徐风后又恭恭敬敬地在大门口深深鞠了一躬，十分郑重道：“还望三位仙友多多费心，真相定有大白之日。”

　　晏今安道：“自然。”

　　三人边往前走边看着左右可有闻名的酒楼。与山上不同的是，这儿多了烟火气息。尽管小贩吆喝与买家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喧闹嘈杂涌入脑中，却是真真实实的，可以感受到的东西。

　　朱锵鸣嘻嘻笑道：“想不到师兄也会留恋红尘。”

　　晏今安点点头，“我非圣人，无关红尘。”他指向前方的酒楼，道：“百味坊，那儿。”

　　“师兄，若是红尘无可留恋，岂非一世退居九里？”晏欢那双杏眼微微下垂。

　　“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地将三人领进楼内，看三人穿着打扮，便舍弃了那些个便宜的推荐菜品，直接往“佛跳墙“这类的菜品上报。

　　晏今安倒不在乎这些，道：“家常小菜来几样，你刚才报的那几样也来一份。记着小炒不要姜丝不要蒜。辣的就少放些辣，再要壶凉茶。”

　　大师兄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二师弟尤其嗜辣。

　　“好嘞！客官您稍等！”

　　待小二退去，他望向晏欢，神色无比认真道：“我所恋永在，我永在。”

　　晏欢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怎的，总觉得耳朵发烫。

　　朱锵鸣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兴奋不已，“师兄，你有喜欢的人了？！”

　　晏欢了然，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晏今安能有信仰所在，纵然在意料之外，比起他未来的意料之中要好上很多。

　　他有些酸道：“不知是哪位女子，能有幸居于师兄心上。”

　　“于他何谈有幸？”晏今安喝了口茶，“该是我有幸能遇上他才是。”

　　晏欢更酸了！！！！！

　　朱锵鸣睁大了眼睛，晏今安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

　　“师兄，修道者，清心寡欲为上。”朱锵鸣一本正经。

　　晏今安点头表示赞同，道：“若无平常心，如何能到此境界？”

　　“来喽来喽，麻婆豆腐，青椒肉片……”小二端着几样家常菜走了过来，一一放上了桌面，“三位客官，剩下的菜马上好！先吃些填肚子！”

　　小二的到来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晏欢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再说下去自己心里该是何种滋味。

　　平常心吗？

　　我没有。

　　从很久以前，就想和你在一起。

　　哪怕大逆不道。

　　永远平常不了。

　　晏今安夹了两块肉放在晏欢碗里，道：“吃吧，平时不是最喜欢吃青椒肉片吗？”

　　接着又夹了两筷子青椒放到朱锵鸣碗里，道：“你这两天上火，少吃些辣的。青椒虽不辣，也算解馋吧。”

　　朱锵鸣皱着眉，看着碗里两片绿油油的青椒，又看了看晏欢碗里的那两块肉，实在感动不起来。

　　他拿了勺，舀了满满一勺麻婆豆腐，闻着熟悉的香辣味，心下一阵儿满足。

　　“师兄，这徐风也忒不厚道了，起码留我们在府中吃个饭吧，哪家仙门是这么被对待的。”朱锵鸣扒拉着饭，饿得很。

　　晏今安倒是无所谓，留在别人家吃饭，拘束且不自在，哪能这么大快朵颐。

　　“从待客之道上看，确实做法失当。”

　　晏欢接道：“可从别的地方来看，却还算妥当。”

　　晏今安嘴角上扬，颇有赞扬的意味，“不错，若留下我们，外人只当徐府真出了什么大事，需要仙门日夜守护，可我们若有空余在外游荡，外人也只会认为徐府财大气粗，即使出了个小问题也会请上九里这般的门派来，不足为奇。”

　　朱锵鸣仍有疑虑，道：“可其他人解决小事，也可府中留宿啊。”

　　晏欢开口骂道：“笨，若你做事坦荡，会怕别人寸步不离地非要盯出个什么污点来吗？”

　　“我当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朱锵鸣抬起头，“有污点又如何？谁能保证一生干干净净？我没杀人没放火，难道因为我随地撒尿便要将我阉了？”

　　晏欢：“……”

　　这人怎么会是我二师兄的？

　　为什么二师兄，无论怎么听，都感觉像猪一样的称呼。

　　他一偏头，判断出还有几步佛跳墙蒸汽鸡大闸蟹便能上桌，心情舒畅，也不想与这粗鄙之人较劲。

　　他转言又说到了方才的话题，“大师兄，徐风这个人很奇怪。”

　　“嗯。”

　　“府中下人中，除了管家之外，无一身上不是没有伤的。”

　　大大小小，青青红红，要说这杨素华发疯，怎会一个院子的人都制服不了她一弱女子？

　　况且一个疯子的随身侍女侍卫，竟没有一个表现出厌烦情绪的，反而跟随左右，保护有加。

　　许是听从徐风差遣，不敢有怨言。

　　朱锵鸣用力戳下一个狮子头，“师弟，今日师兄便教你一言，”他咬下一大口，等咽了下去，才继续说道：“直觉不可全信。”

　　晏欢道：“师兄，是你的直觉不可全信。”

　　转头发现晏今安碗里只有两片青菜，知道他不喜荤腥，就连素菜都没几样特别喜欢的，就干脆将自己面前的素菜全推了过去，也不准朱锵鸣再吃。

　　朱锵鸣早习惯了晏欢这般无理，但又不得不总是无奈道：“大师兄最多吃上个半碗饭，这几盘菜他可吃不完。倒是你，吃那么多荤的，也不怕腻得慌。”

　　晏欢不以为然，“大师兄吃得慢，谁还能同你抢到饭吃？”

　　晏今安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默默地吃着半碗饭。想着该如何让真相浮出水面，突破口还是在管家身上。

　　如果一个人，是全府上下为数不多的保全自身的老道的会看眼色的会因势而变的资历颇深的见证者，为何在出了这么多事情后，徐风没有将他解决了？

　　这可不能用问心无愧来解释。早在皇家的时候便听说过这徐风道貌岸然，背地里捅的刀子伤得很。

　　……？！

　　徐风是宫里的，自己原来是宫里的。

　　徐风知道自己是原来的六皇子。

　　他也知道自己讨厌和皇宫的人接触，却还是找上门来了。

　　修仙门派数百家，能力强者虽屈指可数，却也算不上过分稀缺，怎的就找上九里了？

　　当今天子对自己可算是厌恶至极，徐风作为他身边的一位红人，就不怕被皇帝发现质疑其心？

　　“师兄，怎的不吃了？”晏欢注意到晏今安表情微妙的变化，当即笃定他定是有所发现。

　　可晏今安并不打算将心中疑虑托盘而出，只摇摇头，“无事，想到了些往事。”

　　晏欢也不想刨根问底，笑道：“快些吃，饭菜凉了。”

　　晏今安放下碗筷，“饱了，走吧。”

　　“你这也没吃多少。”

　　朱锵鸣立刻接话道：“大师兄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自己饱没饱？！”

　　“哦，我还没饱。”

　　晏欢又端起碗夹菜的样子，着实委屈，晏今安解释道：“这菜，盐多了。”

　　不合胃口。

　　晏欢轻轻挑眉，对着朱锵鸣，眼里净是耀武扬威。

　　朱锵鸣不屑地转过头去，剔着牙，“这儿的美女还挺多，嘿。”

　　“是吗？”晏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赞叹道：“确实，各有千秋。”

　　这儿的女子，仿佛个个貌美如花，却不似花楼里的娼妓，各有风姿，或知书达理，或女侠风韵，或芊芊动人，果真人杰地灵。

　　“咳！”晏今安很不爽地打断了二人的目光，正言道：“成何体统？”

　　“师兄，你看那位女子，妆容精致，头发却乱糟糟，身上衣物也是脏得很，这莫不是新风靡的打扮？”晏欢也拿起了一支牙签往嘴里塞去，同时将二郎腿支起，说道：“那衣物，可价值不菲。”

　　虽蒙上了万千灰尘，却难掩衣料昂贵。

　　晏今安偏过头，瞳孔略有放大，竟不受控制的，轻轻唤出了“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