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表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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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今安也不知道到底在生些什么气，可他看到晏欢那犹豫的样子，噌一下就冒了火，以前怎么不知道晏欢这么见异思迁？
“师兄，你为什么生气？”
晏欢在后头说干了口水，都不见晏今安放慢脚步，这句话一出，眼前的人立马停住，回过头来，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低声说道：“我能生什么气？我有什么气可生？我早就晓得了儿大不中留这个道理，师弟也一样，而你确实需要一个他那样能帮你的人，我没生气，我替你高兴。”
晏今安明明一副“我很不高兴你要是不哄我你就真的完蛋了”的表情，活像一只炸毛的猫，晏欢有些手足无措，他很笨拙地解释道：“师兄，我和他真没什么，我当时晃神了，你知道的，这两天我可虚了……”
越说到后头还越委屈起来了，晏今安突然就没了脾气，其实那些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以什么身份生气呢？那点卑劣的私心，又如何见得了光？
晏今安叹了口气，“我……”刚垂下眼，就看见晏欢左边的袖子被风吹起，露出的手腕缠着绷带，隐隐约约还能见到渗出来的血，他猛地抓起那只手，许是弄疼了，晏欢倒吸一口气，挣扎着想把手抽回去，可是被箍得太紧了，没能成功。
“晏欢，你连伤都不能自愈了？”晏今安稍稍放松了力气，却并没放开，语气加重了些，“你究竟怎么了？”
晏今安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是今早为了放血割的口子，晏欢暂时没能治愈，想着不是什么大问题，便随便包扎了一下，躲着点晏今安就是了，天知道这股妖风哪来的，真是操|了。
“我忘了，”晏欢支支吾吾的，“也不是很疼。”
晏今安自然看得出他在撒谎，厉声道：“好！”
一道强劲的真元划过，晏今安的那只手突然也多了一道红痕，鲜血直流，晏欢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晏今安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晏欢，不让他碰自己，“学你啊。”
“师兄！”晏欢比他高上半个头，若不是真元缺了大半，此刻怎会任由晏今安乱来？他喘了几口气，对上晏今安无比坚定的眼睛，脑子一乱，便低头吻了下去。
不似第一次的浅尝辄止，晏欢轻轻挣脱一只手，按着晏今安的后脑勺，不让他后退。
晏今安是有过一瞬的惊讶，可这惊讶很快被晏欢强势的侵略扫尽，他的唇齿被柔软的舌头撬开，两个人的银丝相融，他仰着脖子，尽情地迎合对方。
直到晏今安快要喘不过气来，晏欢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用那只手轻轻擦去他嘴唇边的水渍，晏今安觉得嘴巴好像又麻又肿。
“师兄，”晏欢喘着气，他笑了一声，语气极为宠溺，“别闹了，好不好？”
他撕下一截衣袍，拉过晏今安那只受伤的手，轻轻地替他包扎着，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早就存了这心思了，你要是觉得恶心，以后我躲得远远的，不让你看见我，但你不能这么伤害自己，我……我很心疼。”
晏今安盯着他，说：“我不是吗？”
晏欢打了个结，眨了下眼睛，晏今安这话什么意思？他听见前面说了什么吗？“师兄，我说……”
“我不恶心……”晏今安轻声说道，“我很高兴。”
晏欢怔住了，他呆在那儿，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不知是因为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但是，”晏今安立马收敛了笑，面上还有些阴郁，“你到底怎么了？”
晏欢瞬间泄了气，他本来想靠这个让晏今安忘了这茬来着，谁知就是糊弄不过去，只好低着头，小声道：“闭关的时候出了点岔子，真元没了大半，我现在可弱了……”
晏今安皱眉道：“那你的手？”
晏欢：“我想看看弱到哪种程度了。”
晏今安气不打一处来，哪种办法不行，非要伤害自己吗？他忍不住骂道：“所以呢，出了这样的事不和我说？你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关键的时候拿自己开刀？你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就喜欢这样的痛感？”
骂到后面，见晏欢低眉顺眼认错的样子，又还是消了气，说道：“等师尊闭关出来了，我们一起去问问他。”
“好。”晏欢眉眼一弯，将晏今安抱在怀里，抚摸着他顺滑的乌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说道：“师兄，你这可就真的，离经叛道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晏今安闻着这股熟悉的兰花香，觉得心安，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沈不晚呢，你对他做了什么？都追到这了。”
晏欢脊背一僵，缓缓说道：“他啊，说不定是借着我的名义，看二师兄呢。”
晏今安说：“他又没见过锵鸣。”
晏欢说：“好歹也是救命恩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更亲切些。”
晏今安说：“第一眼看的是我。”
晏欢：“他可不敢。”
怀里的人发出一声轻笑，晏欢又搂紧了些。他本想躲着些晏今安，让晏今安对自己失望透顶，可追了一路，他又觉得何必搞得两个人都不痛快，不让他难过伤心，难道就只有这一个法子吗？
嗯……到时候和玉子衡要个什么遗忘水、绝情丹什么的，抹了这段记忆便是。
晏欢知道这样对晏今安很不公平，自以为是的为他好，可一想到晏今安孤苦伶仃的样子，他便舍不得，哪怕现在只有短暂的欢愉，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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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欢不肯去凤鸣山，晏今安只好请孙乾来九里。
孙乾仔细看了一个时辰，又拿着锋针扎满了他的腿。扎针要将真元全部收回内府，身体上的痛感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晏欢一声没吭，还反过来安慰晏今安不要担心，只是看着可怖。
那么长一根针扎进肉里哪有不疼的？晏今安知道他是故作镇定，便走到他身边，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那只手早已生了汗，微微发颤。
晏今安加重了力道，皱着眉，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那年晏今安出去收了一只大妖，却不慎吸入了大妖释放的毒气，深入骨髓，若没有拉玛雪山上盛开的雪岩草解毒，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那拉玛雪山异常凶险，陡峭险峻不说，半山腰还有强劲的狂风，稍不注意就会被吹下山峰，而雪岩草却生长于山顶，就连皇室都只有一两株而已，那时的皇宫，又怎可能会给他们。
玉子衡去了仙盟大会，一时半会也赶不回九里。于是晏欢一个人，日夜兼程地赶到拉玛山，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再回来时，他那条腿已经冻成了暗紫色，手里紧紧攥着一株完好的雪岩草。
朱锵鸣说，但凡再晚回来一刻，晏欢的腿便保不住了。
此后他便落下了一到冬天就腿疼的毛病，寻遍天下名医也不见转好。
九里的弟子总说大师兄尤其偏爱他的四师弟，可晏今安却总觉得给的还不够，远远不够。
晏欢另一只覆上去，惊讶地发现晏今安的手背竟是冰凉的，叫他一声，也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师兄，不用害怕，我没有很疼。”
晏今安闭上眼，说道：“欢欢，就算治不好，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正襟危坐的样子同样充满诱惑，碍于旁人在着，晏欢按捺住了亲上一口的冲动，他摸了两下手心里的手，语气轻松道：“那你怕什么？”
晏今安缓缓睁眼，轻声道：“我只是觉得，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罪，如果一点转好的迹象也没有……我……”
“那你可太小看老夫了！”孙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了两声，说道：“他的腿伤得太重，确实不能恢复如初，至多六七分，不过到了天寒地冻的季节啊，就没那么疼了。”
晏今安问道：“还有什么法子可缓解疼痛吗？”
孙乾道：“他啊，想必腿疼一上来，就连真元都调动不了。平常呢多用热水泡泡脚，天冷了得多穿些衣服，尤其是腿，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抗冻，就喜欢穿一条裤子，大冬天的寒风不可劲儿往里灌么？穿件棉裤吧，再大的风也抵得住。”
听到这，晏欢慢慢皱起了眉，晏今安却很认真地朝孙乾请教，恨不得拿一本本子抄写，日后就照着本子上写的管他。
棉裤是什么东西？他晏欢就算活了几百年从来只穿过一条长裤，冷不死不就行了。
可看着晏今安专注的模样，晏欢觉得他真的会逼着自己穿成球一样再出门，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哭泣。
没关系，能不能活到下个冬天都不一定呢，不用担心。
可是他还突然挺想被晏今安追着加衣服的，一股酸涩涌上胸腔，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倒霉蛋呢，如果他真的改邪归正，可以活下去吗？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他只能自己去寻，他就是那个答案。
孙乾会一个月来一次，晏今安给了他一本绝世的药典以示感谢，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费了一番功夫。
孙乾走后，晏欢突然问道：“师兄，你有表字吗？”
晏今安说：“有。”
晏欢：“是什么？”
晏今安：“单一个温字。”
“晏温……晏温……”晏欢轻轻念了几声，“师尊给你取的吗？”
“嗯，”晏今安回想了一下，笑道 ：“‘神耀破氛昏，新阳入晏温’（注），师尊希望我能拨云见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表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