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国师》靖羽

19、生死

　　她还是第一次实践救人，心里有些紧张。

　　“今日之事只能烂在肚里。”她直直地看着那个小男孩。

　　“先吃了这个吧。”她把丸药递给那个小男孩。

　　看着这骨瘦嶙峋的两人，林秩心生感慨，为何这个城里贫富差距如此之大。

　　那个大男孩双手抱臂，蹲坐在地上，看着林秩的模样，微微出神。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乡亲们都死了。”

　　林秩手里的动作一顿。她偏过头看着那个男孩。

　　“还有的...”他不愿再说下去，便把头埋在膝盖里。

　　“娘说过她会回来的。”那个小男孩一脸坚毅地说着。

　　“不要说话。”林秩开始用内力把线香催着，幽幽的紫雾如一根线一般缠绕在小男孩的周身。

　　小男孩开始痛苦地□□着，眉毛深深地纠到了一块。

　　“三郎！”那个大男孩惊呼着。

　　林秩收了内力，任凭那些烟雾缠绕在小男孩的身体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站起来，环绕着四周，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他...为什么会这样！这真的是在治病么？”

　　“信不过我？那别治了，我这香名贵得很呢，一百个你也换不来的。”

　　“...哼”

　　林秩反揉了揉他的头，这小孩饿了这么久还这么有力气说话。

　　“你们的父母呢？”

　　“死了。”他眼里眨巴着泪水。

　　那个名为三郎的小男孩此时已经侧躺在地上，抱着双臂，安详地睡了过去。

　　林秩蹲着伸手为他把脉，见脉象逐渐平稳，心里才舒了一口气。

　　“你有无闻到什么臭味？”

　　“是...村民来了。”

　　啊？林秩歪着头看着那个小男孩，心中是深深的疑惑。

　　“前年来了一些官兵，说是要找什么番邦人，找不着，就把咱们村翻了个遍。”

　　“今年官兵强征了几次税，县令老爷也不管不顾，反倒是继续压榨咱们这些贫民百姓。”

　　“家里已经是三年大旱无收，我弟自打出生以来更是连米粥都没吃过。”

　　“村里的人还无故患上了什么疫病，死得差不多了。”

　　外面传来一些争抢的响动，林秩连忙捂住他的嘴，她又站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伸手把纸窗抠开了一个小洞，单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门外俨然是一副林秩此生也不能忘怀的景象。一群比小男孩们更骨瘦嶙峋的成年男人正争抢着一块块已不成型的肢体。

　　林秩不想再细看了，可是她身体已经吓得一动都不能动了。满眼是血肉淋漓，那些人身上遍布着一块块的黑斑，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胃酸翻涌上喉间，林秩捂着嘴巴干呕了几声。她只能缓缓地蹲下身去缓解这种难受，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小男孩。

　　可小男孩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嘴角居然还能扯出一抹笑。

　　“我们本来也要对你这么干的。”

　　“怎么会...”林秩低下头来喃喃自语着。

　　“我亲眼看见我娘死在那些人的手里，那天晚上她只是出去给我们找吃的。”说到这，小男孩哽咽了，他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他用手拼命去擦，可是越擦越止不住。

　　都在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吗？林秩内心十分悲痛，那些个贪官恶兵把到底他们压迫到了什么地步，这些人才会抢食同类呢。

　　这个国家到底还有多少个地区，多少个人处于这种水深火热的境地呢。

　　她不敢去想，看了看那个小男孩。

　　“你别怕，那些贪官我能治。不过，过程会有点慢，在此期间，你们要平安地长大才能看到我威风的样子噢。”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林秩，眼中尽是希冀。

　　“我这也没带点吃的....”

　　她摸了摸口袋，她浑身只有那个发钗是比较值钱的。

　　她从盒子里拿出那支宝贵的发钗，久久地凝视着，好像在道别。

　　回去该怎么解释呢？她思考着，心里一阵难过。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把那支发钗塞给小男孩。

　　“从这个村子里出去直走大约十步路，你们会看到一个酒楼，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翻过去，换点东西吃。”

　　她忍住内心酸楚，又递给了那个小男孩一个药丸。

　　“这个你也要吃。”

　　“神仙姐姐你...”小男孩看着那个药丸，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林秩笑了出来。

　　他突然开始向林秩磕头，很用力很用力，没磕几下额上就渗出血珠子来。

　　“谢谢神仙姐姐！谢谢神仙姐姐！！”

　　“你再磕一下我可不保证你明天能否出得了这扇门。”

　　他愣是停住了，林秩又走去看看窗外，她开始担心起韫玉来。现在天色也黑了，这里也没个灯可以点。

　　她干脆双手抱膝地坐在酒肆的柜台一角，看着漆黑一片的酒肆，她渐渐生出些困意。

　　那两个小男孩也蜷缩在她的旁边。

　　“你们困了先睡吧，我还会点三脚猫工夫，所以我来守夜。”

　　另一边的酒楼上，韫玉站在屋檐上，冷酷地看着那些奇装异服的外邦人，神情严肃。

　　“回去吧，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王上病危！”

　　韫玉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至少今天不行。”

　　‘那些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头目看着他，叹了口气。

　　“希望殿下勿忘今日所言。”

　　他们行了个礼，转身消散在空中。
　　韫玉看着远处那个村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过他没有片刻的犹豫，一个飞身便潜入了黑暗的村子里。

　　“等着我。”

　　林秩已经开始了钓鱼模式，她的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哈欠连天。仿佛自己回到了高中上数学课的时候。

　　“我还不能...”她掐了自己一把。

　　窗外的异动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她看着身旁两个熟睡的小孩，径直走到窗外。

　　窗外一个跟行尸走肉一般的青年人正在街上游荡着，嘴边挂着诡异的笑，他的力气好像奇大无比，单手就把一个小吃车扔了出去。

　　林秩无比惊恐地看着他，突然他像意识到了有人在看他一般，向林秩的方向一瞥，嘴里发出桀桀的低笑。

　　他看到自己的眼睛！林秩非常确定。

　　她猛地蹲在了地上，心脏好像炸开了一般，急得跳到了嗓子眼。她急忙将几张椅子推到门上，双手在那些桌子柜子上到处乱摸，她想找一把利器。

　　响动把两兄弟吵醒了，大的男孩敏捷地跳了起来，看着林秩。

　　“你快背他到楼上去！快！”林秩推着小男孩，想把他推醒，接着又把他架到大男孩的背上。”

　　大男孩一背上小男孩，跑到了楼梯处，他想了想，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林秩。

　　“我很厉害的！你别怕，快上去！”林秩笑了笑。

　　那个青年果然在大力的锤着林秩堵上的门，那些椅子被他一次一次地锤飞，门越来越不堪重负。

　　那个小男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摸着黑跑到了楼上。

　　门被撞开了，林秩拿着手里的花瓶，警惕地看着那个人。

　　“没想到啊，这里居然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娃。”

　　他桀桀地笑着，眼里尽是疯狂，林秩想到了她自己的父亲。

　　她不禁咽了口口水，装作轻松地笑道：“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喋喋喋。”那个男人迅猛地向林秩冲了过去，双手掐住了林秩的脖子。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林秩看到的根本就是一片残影。

　　林秩感觉喘不过气来了，她单手拿着的花瓶也掉在了地上，她用力捶打着那个男人的手。

　　“嘿嘿，你就在阴间和我共享巫山云雨之乐吧！”

　　“你...休想！”她用尽全力沙哑地喊出这句话，他根本就不是常人，林秩的双腿踢着那个人，可是好像踢到了钢板一样，自己的脚一阵钝痛。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当她终于没有了反抗的力气而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时，口中还喃喃着坊主的名字。而那个人来了吗？

　　她大概等不到了吧。

　　她的心跳越来越慢了。

　　她开始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手脚也逐渐失去知觉。

　　她就这么死了吗？

　　她不甘心啊。

　　韫玉站在大街上，心中略感迷茫。忽然
　　他听到一阵锤门声，接着传来了细碎的花瓶碎裂的声音。

　　他的心忽然漏了半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赶了过去，正好看到林秩被他掐着脖子的一幕。

　　他手中迅速结出一个蓝色冰刃，‘嗖’地向那人的心脏位置飞去。

　　那人应声倒地，林秩也顺着倒在了地上。

　　他快步走过去扶起林秩，只见林秩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脖子的掐痕让韫玉触目惊心。

　　她的呼吸已经微不可闻。

　　韫玉的眼睛越发红了起来，他忽然发觉楼上还有什么人，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黑暗处的两兄弟，他把林秩抱到柜台的角落，自己缓缓起身。手中正结起两个飞刃。

　　他正要挥手，衣袖就被人轻轻扯住了。

　　他的动作一顿，看向林秩。

　　他有很好的夜视能力，只见林秩微微开口，气若游丝的她只能说出一个口型。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