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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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之言突然停了下来，直挺挺站着，绛色的剑穗被凤吹的直哆嗦而后缠上了剑柄，尉迟源没看见他停了下来，重重的撞了上去，整个人差点弹飞…“这不是跟上来了吗，快走吧……”说完就扯着尉迟源的袖子疾步穿过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
尉迟源胸前挂着的云纹铃铛这时响了起来……“叮叮”。
大街上突然开始嘈杂，只听远处有人在喊着：“闪开，闪开！”周围的老百姓惊慌失措，一个劲儿的往铺子里躲，生怕被别人撞到或踩死。“干什么干什么啊，这哪里来的泼皮流氓…”“唉，我的花灯…我的灯啊。”那一鬈发男子横冲直撞，掀翻了好几张桌子，七旬老妪的篮子中的蔬菜水果撒了一地，鸡飞的飞，逃的逃，整条街上不成样子，看着像被人追杀……
而好巧不巧，那男子刚好直挺挺的撞到了被郗之言拉着回家的尉迟源。
“哎哟，叫你闪开，你你闪开，你偏要横在路中央，你…”男子正要理论，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唉！是你先不长眼撞上小爷我的！要是我这副尊身被你撞折了怎么办，你怎么赔…你知不知道我是……唉，这位外族仁兄，你盯着我看干嘛，没见过长安帅哥吗？今天我就要替无辜的花花草草教训你…!”作势去拔郗之言的剑。
而那鬈发男子直勾勾的盯着阿源，眼睛眨也不眨，身体僵在那里。
渴慕着被注视，灼热而移不开双眼，那是如四时皆空的归属感啊……
那人的眼睛，璞玉似的琥珀色，中原人怎会有这样的眼睛…中原人怎会有？
鄞南的部族曾经流传着：血统越纯正，眼色越剔透。而在他面前的这位公子，瞳目晶莹透亮，在艳阳下闪着光泽，极漂亮。
莫不是同族的兄弟……以这样的方式，在他乡歧路重逢。
太难得了。
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没有可以回去的山川了…回不去了。
尉迟源的眼色是小时同窗所津津乐道的话题。是亮亮的琥珀色，像狸猫一般，在阳光底下会闪闪发光。可是阿娘和阿爹都没有这种眼睛，从小也一直因为此，而被其他孩子说成“外族人”，“捡来的小杂种”，尉迟老爹见阿源每天哭着鼻子着回家，特地跑到私塾教训那群孩子，一个个批评教育才没了流言。
“爹，我到底是不是捡来的…啊啊。”小尉迟哭得稀里哗啦，鼻涕泡都出来了，阿娘只好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是不是，我们阿源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呢？阿源是娘亲最疼爱的宝贝啊。”
但在小之言看来，琥珀色，多特别而漂亮，阿源的眼睛可是像琉璃一样珍贵的啊……
“是我鲁莽了…公子，你的眼睛，很…很漂亮。”鬈发男子身穿黛色圆领袍，但还是看得出浓浓的异域特质，操着蹩脚的中原话。
风拂过，只剩下云纹铃铛忽的寂寞的“叮”了一下。
……
“沙陀那啊，这个铃铛，你要时时刻刻都记着它的样子……”
不知为何，不知瞥见了什么，鬈发男子疯魔了似的摇着尉迟源的肩，郗之言想去制止，没想到那人虽然瞪圆了眼睛，但没有伤害阿源，一个劲儿地问：“这铃铛，这云纹铃铛，哪来的！公子，你说话…我…问你哪来的…”瞪圆的眼睛不自觉的因生理反应冒出了眼泪，夺出了眼眶。
尉迟源差点没被他吓个半死，发抖着说：“这…铃铛…我打小就一直戴着，从没摘下过…”
……
万雁齐飞，多么绮丽壮观，而领头的使者却只会盘旋，朝饮露，夕枕风，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沙陀那的眼前浮现出的画面，是印入眼帘的一川绿色，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黄发垂髫，何其怡然自乐。那是鄞南，风景秀丽，气势磅礴的故乡……
还有大夫人曾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拿着云纹铃铛给他看的样子。
他不想醒来，更不敢再多去看眼前俊俏的少年，只要活着就好了。
活着，才是所有等待的希望。
鬈发男子向尉迟源边行礼边说道：“在下沙陀那，望殿下好好保重身体，我以主神的名义起誓，殿下若有危险，可随时传唤，沙陀那一直在。”说罢，塞给了尉迟言一短骨笛，不知奔向何处了。
郗之言目送沙陀那走后，拍了拍阿源，阿源整个人都懵懵的，呆在原地，半晌不动，紧紧攥着短骨笛，抠的掌心发红。
什么殿下。
什么沙陀那。
这些…都是些什么。
没认错人吗？
“阿源，你们之前…见过？”郗之言一边帮婆婆收拾摊子一边问道。
“从未见过，从来没有。”
但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趋同感，像汩汩涌动的血液，相互交融，分开却从不分离。
好像，
自己，在原野上奔跑。
“那应该就是认错了，你就当结识了一位江湖外族好友，走吧，阿源。”郗之言牵起了尉迟源的大拇指，往流孟阁跑着。
尉迟源看着自己的手指正紧紧的被包在那个人的手中，便什么烦恼都不用去惦记了，眼里全都是那个人。对啊，不过就是认识了一个江湖侠客，这么开心的一件事怎么搞得死气沉沉的…
可心永远也不会飘荡，绞痛着，好生真实。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