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纹》冰卿

39、真相

　　等待的感觉确实让人很不好受，恰巧这时严梓修去外地办公，每每逗留在他书房里时都在想着他的归期。一连三天都不曾接到严梓修任何电话、书信，其实这样的情况以前有过，只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不急它不急，你越急它也越急。郝天雪轻轻地坐在案头，一本黄色的书随意地放在上头，信手拿来，一张照片缓缓而落，弯腰拾起，竟是自己的玉照，反面还有题字：“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是晏殊的清平乐，郝天雪一时兴起，拿起钢笔把这首词写完：“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好似一种恶作剧般心情，把东西又归于原处了。
　　“小姐，二少爷回来了。”小喜还不了解自家小姐的心情嘛，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哦。”应了一声后，郝天雪碍于面子又退了出去，等会儿再来找他吧。不过她的这个举动倒是让小喜纳闷不已，明明就放不下嘛，还要装作不在乎，何必呢。
　　回到房间后的郝天雪，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衣服，带着两块玉佩就去找严梓修了。书房门没关，可是郝天雪还是准备举手敲敲门再进去，手还悬在半空中，就看到梅燕哭得像泪人一般，严梓修站在一旁出言安慰着，两个人感觉有异样同时抬头看到门口的郝天雪。梅燕显然有点儿不太自然，又看了看严梓修，可严梓修一副遇事不惊的态度，依旧站在原地。等梅燕走了之后，书房里就只剩下郝天雪和严梓修了，应该是说两个人一个在外一个内对望着。郝天雪哼了一声，跨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后院好玩吗？应该说，这大冬天的去假山上面的凉亭里干吗呢，去乘凉吗？！”郝天雪直勾勾地看着严梓修。
　　严梓修也不忙不乱，什么都没解释，转而走向书桌边，摊开宣纸，龙飞凤舞地书写着。郝天雪就这么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品着茶，这两个人就这么耗着。“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半晌，严梓修才开口。
　　“严梓修，你这个头脑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夫妻？”郝天雪终于忍受不了严梓修太镇静的样子了，朝着他就吼了起来。
　　“我们当然是夫妻。天雪，晚了，去休息吧。”严梓修准备送郝天雪出门。
　　“是啊，然后继续去后院那里啊！你的玉佩呢？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吧？！”郝天雪很自然地摊开手掌，一块色泽通透的玉佩安然地躺在她手中，严梓修先是一震，之后又恢复原来的神色了，当然，这么细小的反应郝天雪不会放过的，“好奇吧，怎么被我捡到了！不用我多加解释在哪里捡到的吧。”
　　“咳...咳...”严梓修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我到底要看看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还有这个......”郝天雪翻开依然在那里的书，找到照片，把后面的题字晾在严梓修面前，“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字不是你写的吧？！上面还有日期！严梓修你知道嘛，你有一个习惯，凡事写过的东西都会在最后留有日期！”
　　“去休息吧。”严梓修依然是那句。
　　“难道要你承认你在乎我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看着严梓修依旧淡然的态度，郝天雪不禁泪如雨下，好像把这个几个月以后的委屈、痛苦一股脑儿的全数发泄出来了。
　　“天雪，你真的给我太大的惊喜了！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冰雪聪明！别哭了，你哭的时候最不好看了。”严梓修终于拜倒在郝天雪的眼泪之下，只是细心地为她擦拭着泪，仿佛对待一样稀世宝贝一般。
　　“你以为我愿意哭啊，还不是因为你！”郝天雪恨恨地捶打着严梓修，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下手力度是那么有气无力。“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你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抓到这些蛛丝马迹。”
　　“嘘...不说了！天雪，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严梓修几生修来的福气才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严梓修一时竟语塞，只是用力地抱着郝天雪，将她锁在自己的臂弯中。
　　“知道我的好啦？！那就罚你以后天天在我耳旁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如何？”郝天雪抬头看着严梓修。
　　“说一辈子，不不不，要说几辈子呢......”严梓修正要一亲芳泽的时候被郝天雪打断了。
　　本来郝天雪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让严梓修过关呢，只不过想到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就姑且暂时放过他好了，反正就像他说的，他们还有好几辈子的时间慢慢来算账呢。“好了，我找你是真的有事跟你说。来，给你看样东西。”郝天雪调皮地朝严梓修眨了眨眼睛，把他拉到桌子旁坐下，然后把另一块玉佩和严梓修的玉佩一起放在上面，问着：“梓修，这两块玉佩，哪块是你的？”
　　“是这块吧。咦，不对，怎么这两块...天雪，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发现两块玉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严梓修好奇地查看这。
　　“你先回答我，严家的子女，不分男女，出生的时候都有一块玉佩，是不是？”郝天雪一脸严肃地问着。
　　“是，不过，儿子和女儿之间的玉佩还是有不同的地方，你看，姐姐和梓容的玉佩上头的图案是凤，儿子，就自然是龙了。”严梓修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至于这块，上面是龙，应该是儿子的，难道这是大哥，还是梓贺或者是梓哲的？你快说，你哪儿来的啊？”
　　“你用放大镜看看背面的生辰。”郝天雪早已拿好了放大镜，递给了严梓修。
　　“这...这到底是谁的？！”看着上头的生辰，严梓修更加迷惑了，只是急着向郝天雪求证。
　　“那你听好了，是方骏的！”一字一句，郝天雪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方骏？！方骏？！是他的？！”严梓修知道自己耳朵的听力没有问题，只是愣愣地看着郝天雪。
　　“不可思议吧！这块玉佩和你的一样，都是方骏一直带在身上的。额...那时候，他送给我的。最近我在后院假山那里拾到的玉佩，我当时就觉得眼熟，后来再遇到方骏的时候我本想把玉佩还给他的，可他拒绝了，回来的时候，我无意间就发现这两块玉佩是一样的。”郝天雪尽可能的长话短说。
　　“太...太让人难以消化了！如果这玉佩确实是他的，那我和他就是兄弟关系！那...那他知道吗？！”严梓修觉得大脑这时候有点儿反应迟钝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不知道吧。梓修，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妈，说不定她知道来龙去脉呢。”郝天雪这时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家婆婆了，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不，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会找人调查清楚，省得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说不定，这只是巧合......”显然对于后面的说辞严梓修也觉得毫无说服力，严老爷向来喜欢独一无二，所用之物必定是上等品，当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严梓修就猜出了八九不离十，只是还有一些事情似乎还有待考究。
　　看着严梓修又沉默不语，郝天雪只是静静地陪着他，面对父亲又一次的出轨任何人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梓修，早点休息吧，什么都不要去想了，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天雪，关于我和梅燕的事......”“好了，什么都不要说，我都说了自己要相信，那么所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会支持你！”郝天雪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严梓修有些颤抖的唇，她想用自己的柔情将他化解，虽然这很难。
　　第二天一早，严梓修就匆匆出门了，果然他来到金致远的办公室里。
　　“梅燕母亲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严梓修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扔给了金致远。
　　“好说好说！说吧。”金致远很干脆的将话题打开。
　　“帮我调查一个人——方骏。”看出金致远不解的眼神，严梓修言简意赅地将方骏可能和严家的关系说了出来。
　　“明白！这个简单，最迟明天就给你答案了。”送走严梓修后，金致远开始着手调查起方骏。
　　去过金致远那里，严梓修又转而去了医院看望严梓铭。陈冬青趴在床头，给儿子念报纸。看到严梓修来，放下报纸，招呼起来了。
　　“大哥的手术日期定了吗？”严梓修问着陈冬青。
　　“恩，就是后天了。梓铭也真的很争气，求生意志很强，医生说可以进行手术了。”陈冬青面带微笑地看着儿子。
　　“严太太，医生找您有事。”一位护士小姐说着。“好，那梓修就麻烦你多待会儿，等我来了再走，可以吗？”陈冬青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儿子。“恩，二娘您放心去吧。”严梓修说着。
　　“大哥，你知道吗，又遇到棘手问题了！又凭空多出一个方骏！”严梓修坐在严梓铭病床前说着。
　　没有任何回应，严梓铭依旧双目紧闭着。
　　“事情又复杂起来了，本来不想让大哥跟着我烦心，不过，我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严梓修边说边叹着气。
　　“即使前方有任何的不顺我还是会走下去，因为有太多人是要我照顾的，为了她们我也应该坚持下去，哎，难道真的要手足相残吗？！我一步一步在退，可是对方却步步紧逼......”严梓修恨不得此时此刻严梓铭能醒过来，然后开导开导他。
　　“大哥，你一定要坚强！你不可以偷懒！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听到门外陈冬青和向语琴交谈的声音，严梓修也戛然而止。
　　“梓修哥。”向语琴打了声招呼。“梓修哥，你忙吗？”向语琴问着。
　　“怎么了？”严梓修问着。
　　“哦，是这样的，妈妈有几天没回去了，她想回去休息休息，你可以送妈妈回去吗？让妈妈一个人走，实在不放心。”向语琴是个好媳妇，陈冬青也一直都很满意她。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不要再麻烦梓修了。”陈冬青婉言拒绝了。
　　“二娘，自家人，我送你吧。”陈冬青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严梓修回去了。
　　第一次来到另一个严家，从外观看上去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洋房。大铁门被两个家丁打开后，车子可以一直开到家门口。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摆设都是很西洋化。
　　“梓修，你坐啊，当自己家里一样。孙妈，端茶。”
　　“二娘，这个楼梯就是大哥......”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点儿唐突，严梓修有点抱歉的感觉。
　　“是啊！哎！”陈冬青看着楼梯又想到儿子，不免有点“睹物思人”了。
　　严梓修大致扫了一眼，楼梯自然没什么特别之处，上面甚至还用红毯铺着，这显然是为了防治滑倒。“二娘，你忙你的，我坐会儿就要走了。”
　　“那好，你不要客气啊，当自己家。好多天没回家了，我要去收拾一下。”说完，陈冬青就上楼收拾了。
　　没有陈冬青在场，严梓修又很仔细地看着楼梯，反复看了几遍终于还是因为没什么发现而放弃。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发现一粒钮扣，严梓修小心地收了起来。又再三查看，最后还是一无所得后，他向陈冬青告辞后离开了。
　　刚进办公室，那边电话响起了，“好，就去我家细细谈吧。”
　　照例金致远到严家作客，只是用过饭后，三个人结伴来到书房，换下了刚才在餐厅里嬉皮笑脸样，全都是面色凝重。
　　“咳...方骏，我查过了，单单从他的背景看，这个人很简单，和你们一样都是浮萍乡的人，不过在很小的时候又随着父母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父母都不在了。早几年和天雪一起国外读书，回国后本想有番作为，可惜不知是他的运气不佳还是老天爷故意要考验他，总是不顺。接着就碰到自己的女朋友要另嫁他人的消息，急忙从外回来，可是依旧没能阻挡成功，一直似个浪子一般在外飘零，遇人不淑，被骗光了钱财，很落魄地回老家了。”金致远大概的概括了一下方骏这些年的经历。
　　“天雪，对于方骏的背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严梓修听完金致远的又问了问郝天雪。
　　“恩，致远调查得很仔细了，和我所知道的没什么出入。对了，在他小学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一直是他的什么远房亲戚照顾他，日子过得也听清苦的。”郝天雪尽可能在脑海中搜索有关方骏这个人的信息。
　　“是，就算以前他父母在世的时候，家境也不是太富裕。”金致远补充着说明。
　　“好像应该叫‘养父养母’吧。”严梓修冷不丁地一句话，让金致远和郝天雪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没人知道这孩子是方家养子，对于这个孩子，左右邻居都不知道详情。”金致远对于这点始终猜不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梓修，这是梅燕妈妈的地址，回头你跟她说声，她妈妈过得不错，身体也算硬朗，就是被人软禁起来了，做什么都有人监视着。”
　　郝天雪听了这话又不解地盯着严梓修眨眨眼睛，“梓修，又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回头再和你说，先把方骏的事弄弄清楚，我总觉得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不简单。致远，就像梅燕的母亲，她家那个什么表叔为什么要软禁她母亲呢，出于何种目的？难道仅仅是要挟梅燕吗？！”严梓修试图想把这一团乱，理理清楚。
　　“梅燕的口风你探出点儿什么来吗？据我们调查，这个表叔自从软禁她母亲以来，日子反而越过越好，你放心，这个人，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不用多久也会知道答案的。”金致远很笃定地说着。
　　“怎么我感觉，你们两个人最近做了很多事情啊？！”郝天雪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的对话不免有点怀疑。
　　“而且最近这个方骏动作一直很大，纺织厂现在可能都是他的天下了，至于梓贺，他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严梓修担忧地说着。
　　“商场上面的事情我不懂，不过，这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金致远很相信他这个老友。“至于梅燕，我敢打赌她肯定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现在还摸不清她的底牌，这个女人，你老兄打算怎么办？哈哈，我看用美男计吧！”
　　严梓修用肘子顶了金致远一下，看着郝天雪，有点儿为难地开了口：“天雪，这个梅燕......”
　　“你们男人就知道利用女人！反正我现在真的把梅燕当妹妹看待了，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被无辜牵连至此，于心何忍呢？！”一提到梅燕的遭遇郝天雪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个人大卸八块。
　　时间分分秒秒地前行着，书房内的三个人始终理不出头绪，几个人想找把剪刀，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就如严梓修所说，纺织厂大部分已经落入方骏囊中，先是财务部门进行人员大换血，紧接着他是一步一个脚印，渐渐将自己的目标瞄准其他部门，甚至现在严梓贺的秘书都是安插的人。而严梓贺是个典型的有勇无谋，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自从将公司交给方骏打理后业绩反而又涨了不少，他干脆放手让其管理，严梓贺继续做他的风流公子，整天吃吃喝喝，陈冬青和向语琴虽然看在眼里，可是忙于严梓铭手术的事情，而且严梓贺最多也只是喝喝酒而已没做多大出格的事情，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加阻挠。不过，人的欲望是在不断膨胀，方骏对于现状越来越不满意了，手头上的王牌他还没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