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离离》9weeks

17、第 17 章

　　我和展昭径直回开封府找齐包拯公孙，干脆把这案子聊开。陈六姑娘失踪案早就报来开封府了，只是毫无线索可查之下，又遇上二哥出事，包拯只能先挂在一边。最近陈尚书总在上朝前后敲打包大人，而二哥伤势好转后展昭得出空闲来，于是勤奋的猫自然揽过这事去查。
　　这个时节京城的大多聚会都是富贵场联姻的席面，陈家六姑娘也到了适婚年龄自然被领着到处相看，几场下来大人们便相定了下属王侍郎家嫡长子。可眼下看来，孩儿们却并非如此认定，显然陈小六与王侍郎家的老二互慕而生出情愫。中间不知怎样的纠结曲折，反正陈小六在写心愿牌时，已下定决心放弃心中所爱，坦然接受父母安排，如此怎会无故失踪呢。
　　包拯原来还对这个推论有所保留，直到打听出王家二公子于月前离开京城，四处游山玩水去了，细问之下竟无好友与之同行。这才觉得两者可以关联到一处，而那时公孙已与我讨论起两人私奔的可能性了。
　　两案最后都聚焦到这“月老”的身上，张乔生曾说过，“月老”原本意图就是让自己私奔的。如此一来陈小六和王小二私奔的可能性又高出许多。
　　我猛然想起“月老”的身份，激动地用指头在耳边不住摇晃，“那个叫什么来着…乱点鸳鸯…那个…一线牵，是不是？”我兴奋地高喊出声，“没错，就是一线牵。”
　　展昭也同时倒吸了口气，“这么说来，貌似我也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公孙忙好奇来问，“什么人？”
　　展昭娓娓道来，“是位江湖奇人，喜欢给人保媒拉纤的，混号一线牵，本家是姓尹的，但混号太出名，大家便都忘了他本名叫什么了。”
　　我补充道，“一线牵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乱点鸳鸯，对象随便，方法随意，成败随机，反正挺不靠谱一人。”
　　这事碍于一个姑娘的清誉，加上双方家庭都是书香门弟，包拯也就并不急着将事情捅破，只让我和展昭加急寻找一线牵的踪迹。
　　然而，人还没怎么找呢，丁家又出事了，展昭几乎是被双侠架到丁府的，看他们气势汹汹那样子，我当然跟上去看热闹。
　　丁月华出走了，留了张书信在桌上，我概括大意为：江湖这么大，我想去看看。而丁家兄弟显然不是这么理解的，他们围着展昭要说法，大抵觉得是展昭久久不提婚约的事，自家妹子没脸长时间赖在开封等人迎娶，这才负气出走的。而柳青一个人蹲在角落，轻轻地拿自己脑袋去磕墙皮，想必是又看出了另一层意思来。
　　我抱着手看这窝男人打架，得了一个结论出来，双侠果然是得一起上才算利害。因为一开始冲动的丁兆惠单挑展昭时，即便呆猫只守不攻，他也拳拳落空讨不到一点好处。后来展昭觉得大家应该冷静一下，便想制住丁二，结果却被老大丁兆兰误认为弟弟要吃亏，直接撸袖子下场。接下来的戏码才叫精彩，有了丁大助拳，丁二一改颓势，连番进攻，两人一张一弛，一进一退，一守一攻，转换间默契十足，一人进攻时便毫无保留，所有空门都由兄弟守护。没有争胜之心的展昭顿时被打得全无招架之力，要不是柳青后来横插一杠子，将双方劝和。我觉得丁氏兄弟能把展昭逼急了，湛卢出鞘对抗兄弟双剑，那架打得将更有看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这一架只是帮着双丁出下邪火，我走出来公证说一句，“从丁妹子留的书信来看，并不记恨着恼谁，何况走时还带着巨阙，应该很能说明问题。”接着我看了眼柳青，“说不定就觉得家里烦不过，出去转转而矣，三两天就回来了。”
　　柳青听出我言外之意，垂下脑袋不言不语。看他那吃瘪样，让我大快不已：让你撬人墙角，如今墙都长脚跑了，看你还怎么撬。随即拍了拍展昭道，“走吧府里还有事，双侠江湖人脉广，又是自家妹子，自会尽心竭力找寻的。”
　　丁兆惠相当看不惯我的冷嘲热讽，“去也去也，就你们开封府里的事大过天，赶紧去办，全天下的百姓都还水深火热着呢。”
　　我挑眉横目瞄他，“怎么，想让人留下帮忙，刚才动哪门子手，打人还有理了？”展昭抱着我的手臂，他就这副好脾气，巴望着时时刻刻天下太平，又夹进来做好人，“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丁姑娘出走做兄长的着急上火也是正常，大家还是坐下来群策群力找寻才是。”
　　我回头看他，真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气还不顺转过半个身子撇头不去理会他们。丁兆兰比他弟弟稳重许多，亲自倒了茶水递到我俩面前，说了些漂亮话，展昭很给面的接了茶水喝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跟谁置气，咬牙扛着并不接过，最后丁大只得把水搁在桌上，对大家说，“自家妹子的脾气做兄弟的自然清楚不过，早些天她情绪就有些起伏，郁郁寡欢的不似平常这么开朗，那时我就想找展兄弟过来聚聚，却被妹子拦下，奇奇怪怪地不知说些哪里的胡话，把我和二弟都绕晕了。所以今日见她留书出走，我们当哥哥的自然放心不下，若是年前以妹子的性格、脾气和身手，又不是没在江湖上行走过，只是这次真的不同以往。”
　　丁家兄弟向来疼惜妹子，丁兆兰这番说词颠三倒四的，足见关心则乱，其实我也并非全然不关心丁月华死活，便也静下心来看他们怎么个找法。
　　“城里能去的地方我都寻过一遍了，想来是出城了。”看来柳青平时没少跟丁月华混在一处。
　　丁兆兰说，“妹子常穿的几件衣裳不在柜子里，金银细软应该也都打包带走了，新增的几副钗环倒是留着。”
　　丁兆惠说，“她的马不在马厩里，丫鬟小厮谁都没看见她几时出的门。”
　　“是出远门的架势，”展昭语气不疾不徐，颇有几分处理公事的沉稳，总结道，“开封有好些个城门可以通行，但与官道而言不过东南西北四个大致方向，几位哥哥琢磨下，丁姑娘会往哪个方向走？”
　　“回茉花村得往南走，去峨眉山则往西。二弟要不你往南边沿路找过去，回家看一眼在不在，记住别跟娘亲乱说，我则往峨眉山走一遭，看看她是不是回师门去了”
　　“我看这样行，那柳兄请往北寻找，太行、大名府一带你可熟悉？”
　　柳青点头应了，丁兆兰局促看向展昭，“不知展兄…”
　　展昭向来宽以待人，之前双方打斗怄气，早随那杯茶水一口咽下，当即抱拳，“但凭听丁兄差遣。”
　　“东边还请展兄沿途寻上一寻。”
　　双侠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最后还是没敢劳我大驾，几人就此牵马作别。展昭还需回府告假，我便与他一道回转，路上他见我默不做声，开口问道，“你不说话，可是恼我放下公事交你一人承担？”
　　“我那有这么小气。”见他一脸委曲求全，我又凭空生出些许怒意，“你小子作甚要这么委曲自己，丁家兄弟合伙欺负你，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合着你展昭欠他们丁家的呀。都还没娶进门呢，俩大舅哥架子摆恁大。”
　　“原来…你是为我抱不平，”展昭总算是搞清我这股邪火的出处，反过来安慰我道，“他们是咄咄逼人了点，毕竟江湖人的拳头总是大过嗓门的，再说丁姑娘忽然出走，做兄弟的难免急躁了些。”
　　“你也曾是个江湖人，那点血性呢，”我不由得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真快成只乖猫了。”
　　“我不论有意无意吧，肯定做了什么让丁姑娘不开心的事，才会借口游历江湖来拖延婚期，两位丁兄怪我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事因在我，便不能坐视不理。只是眼下的案子，还得多劳你费心。”原来呆猫如是解读丁三的留书，我也是蛮佩服他事事往自己身上揽责的傻劲。
　　回到府里，展昭很快收拾了些包袱，案子有我兜着，包拯的假给得相当爽快。我送他出来，却见柳青在门前转悠，看到我们他迎上前来道，“展兄我与你一同去东边找。”
　　“那北边岂不是没人去了？”展昭反问。
　　“她早前说过想去海州看看，”柳青似有些说不出口，黏黏糊糊又道，“况且以她性格，要走，就绝不想被人找到。我觉得往东最有可能找着她。”
　　我边上凉飕飕来一句，“你还真是了解她呐。”柳青脸上瞬间变颜变色，展昭也沉下了张脸，单看他俩这副模样，我还真有点担心路上不太平，毕竟一个是我好友，另一个是我同袍，多少也不希望两人搞得太僵。说到底这事还是柳青不上道，我暗地里又把他臭骂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