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离离》9weeks

16、第 16 章

　　画影亮光一闪，我托着姑娘放平在地上，看她虽然面皮紫胀但眼睛还未凸出，我试着输入点内力，就激起她一阵呛咳。此时房外的人一拥而入，那主母双腿发软地抢上前，吾儿…吾儿地哭喊着。我尚不能判断她的意图，于是抱起姜莹莹只管往外走。
　　她的母亲跪着抢上几步，拉着莹莹的脚脖子，“吾儿可好？”
　　“大好，还没被你们这对虎狼父母给害死，”我扭转身子撇开她纠缠的手，“人我先带回开封府，你们等着吃官司吧。”
　　怀里的人似乎有醒转趋势，我随即柔声安慰她，“没事了，自有包大人为你做主。”
　　就在这时，我眼角瞄到一个飞快靠近的人影，就在我一个转头的时间，一对铁爪子就掐在了主母的脖子上，而怀里莹莹用尽力气颠了起来，“别杀我娘，求你了！”
　　一条人命眼看要在眼前消逝，我抬起一脚踹向那个施暴者，下一瞬莹莹就挣出我的怀抱，扑在她母亲的身上。施暴者眼看这一抓杀不了主母，旋开身子以图再次下手，而我空出两只手，正好与他对战在一处。
　　想我白玉堂对自身武艺向来自信，江湖少有人能打服我的。而这个穿着秋香色外衫，头系朱砂色头巾的白胡子老人，手里的桃木拐总能架住我的画影，时不时还在我头上轻敲一记，打得我憋闷不已。好在包拯亲自带了人过来，他一见势头不好，直接“咻”一声蹿窗而出。我冲包拯抱了抱拳道，“刚才有人要杀姜家主母，我与之力抵三十回合，被他乘乱跑了。”
　　包拯还带着张乔生一同进来，见姜莹莹无事，张乔生长舒口气，几乎瘫坐在地上，而那死中还生的母女则抱在一处啼哭不止，包拯此来就是收拾这烂摊子的。我被人打得好生懊恼，便懒得理会这些，只想立刻见到展昭，跟他讨论下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
　　呆猫当然闲不下来，他领了那天愁煞包拯和公孙的案子，这几天正到处收消息呢，怀疑不到天黑回不了府。
　　为了知晓那老头的身份，我只能旁听姜张两家的强娶案。现在有张乔生在场，这案子被脉络清晰地高效梳理了一遍：事件起因是姜莹莹与张乔生两人相爱，但止于中榜条陈不得结合。于是乔生备考来年春围，姜莹莹则在神树前许愿时结识“月老”神仙，得知他俩感情受阻后，“月老”便自说自话，将莹莹半夜偷出姜家，送到男方房中，原意是让两人私奔。但张乔生知书识理颇有见地，况有婚约在身，犯不上干这等出格事体。于是合计一番，天亮前先用一顶小轿送莹莹回家，让姜西闻多想产生误会，然后大庭广众下请媒婆上门提亲，又让自家父母出面以示诚意，姜西闻便能就坡下驴，圆了俩人夙愿。“月老”当时听了也觉此事可行，便功成身退而去。
　　但事与愿违，姜西闻这“驴”不觉得这是坡而是坑，宁可逼死女儿也要讨回所谓的公道。反而搞得张乔生哑巴吃黄连，生生把自己心爱之人送上绝路。而这“月老”来去无踪，该出来救场时，他却了无音讯，最后还是我英雄救美，免于一场惨剧发生。
　　道明前因后果，姜西闻算是理清头绪了，虽说仍旧看张乔生不顺眼，但为了平息街坊间的猜测，总算是点头应了媒人进门收下聘雁，于是两家人化干戈为玉帛，此案算是了结。但罪魁祸首“月老”好心办坏事，包拯打算叫到面前来告诫一番，鉴于我差一步生擒此人，当下拍板让我跟进。白爷向来面子大过里子，我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然后在展昭面前大倒苦水。
　　展昭听我说完，一胳膊搭我肩上，“你这德性被大人他们吃得死死的，什么事只要拿话激你你就上，简直不要太灵。”
　　我冲天翻了个白眼，“我宁可代你去找陈尚书家的姑娘，那个“月老”神棍的，来无影去无踪，功夫实在诡异。”我转头看看展昭，见他没甚表示继续道，“话说你轻功江湖上也排得上号，和他完全不能比，他那真是“咻”得一声，快到连个影都捉不到。”
　　展昭笑眯眯看我，“这招对我没用。”
　　我揉揉鼻子“啧”了声，“你看你，这么戒备干嘛，咱不是找你说道说道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屋顶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展昭原本立在旁边，现在也学着我的样子坐下来，“功夫这么好江湖里一定有名望，从年纪上来看又应该是冒尖的那种。今天还在开封出没…话说姜姑娘在神树那里碰上他的，你明天就去神树附近转转，没准人就住那儿。”
　　我举手做势要打，“你这人真是，不是自己的案子就一点都不上心是吧。”
　　我说是这么说，第二天还是去了神树那里，树上挂满了各种红绸带，有些人将心愿写在红绸上，有些人则写在木牌上，由于露天挂着，字迹很快被雨露洗去。我记起姜姑娘说自己买了木牌，想找人刻字时才遇上了“月老”，那老神棍只用小指的指甲就帮她刻上心愿，挂在树的最高处，因此这个单纯的女孩对他神仙的身份再无怀疑。
　　先是问了卖木牌的人，那人印象深刻道，“那老神仙可厉害了，拿牌子当豆腐似的，指甲一抠字就刻上去了，就是找他得看缘分，有时在有时不在，而且他也不都帮忙刻字的，像你这种大小伙儿壮汉子的他都不带理会的，姑娘的话他倒还乐意帮帮忙。”
　　“那他多久会来？”
　　“好久没来了，再说他是神仙，我那能知道来不来的。”
　　我只好往树上去寻传说中的指甲刻字，谁知竟找到了展昭那案子的线索。将东西收好，我心里盘算着怎么着得让呆猫拔两根胡须才行。
　　找到展昭，我舔着嘴唇笑得贱兮兮直看得他发毛，“你到底想干吗？”
　　“问你一个事儿，要是我这儿有你很想要的一样东西，你愿意拿什么来换？”我冲他摇头晃脑很是嘚瑟。
　　“什么嘛？”他故意心不在焉那样，其实已经很好奇我所说的“东西”了，但他就这德行，总不愿意先露底。
　　“不管什么东西，你就报个价呗。”
　　“不要。”他果然很不上道，我转身想走，但考虑到案子还是迟疑了，最后我提出要求，“那你的猫窝得让我睡。”
　　“合着你这几天没睡似的，”展昭不屑地反驳。对啊，我怎么只提了个如此容易办成的要求，必须找个难办点的刁难他一下。可呆猫这会子反应贼快，立时拍板道，“行，没问题，成交。”然后他摊出手向我要东西。
　　话是自己说的，我懊悔不已但也没辙，只能从怀里摸出块木牌子来，展昭接过去一看，轻声念道，“愿王小二早遇良缘，信女陈小六诚心祈愿。”然后，他抬头看我得意洋洋，大惑不解。
　　我见他如此，心中越发得意起来，“这是啥？”
　　“许愿的木牌…你是去神树那儿了？”
　　“神树在哪儿呢？”
　　“三清观后头，”展昭还是不懂，“跟我有什么莫大关系？”
　　我啧啧摇摇头，表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你既然这些天都泡在陈府里找线索，那我问你陈家通常在何处打醮？”
　　“三清观。”
　　“失踪的陈家姑娘行几？”
　　展昭猛得醒转过来，忙用手捂了嘴，眼睛四下里瞟了一圈，见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道，“这牌是陈六姑娘写的，那王小二是谁？”
　　“牌不是陈姑娘写的，是那个老神棍帮她刻的，我看过了字迹和姜姑娘牌上的一样。”然后我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下，引得展昭凑头过来，我甚是得意地问他，“怎么样，拿你半个猫窝来换值当不？”
　　展昭白我一眼，“什么时候了，说正事。”
　　我哈哈一笑，附上他耳朵道，“我已向多人认证过，陈六姑娘失踪前确实到过三清观，并且出现在神树附近。”虽然木牌上没有落款时间，而且开封城里陈姓颇多，行六的姑娘也不只她一位，但是和王姓子弟相关的，可只这陈尚书家独一份。展昭到底没白泡在陈府多日，这些边缘关系，他搞得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