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一一九九

4、肆。

　　杨辰生见到那个传说中雷厉风行又想要树立明君风范的皇。在他身后三步之内贴身跟随的是自己仿佛在胡子期后院见过的人。可那人音容模样都不似他记忆里柔软又近人的样子。凭他的敏锐，他感觉得到这个当朝有名的将军对任何靠近皇上的人都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提防。
　　就像是要把他身前的人保护到连一丝风也不可侵犯到的地步。
　　当然杨辰生并不对此多加在意。他是很有职业风范的杀手，永远都不会对自己的客人或目标多加在意。在胡子期简单地引见和顶礼过后，杨辰生就跃上了皇宫的大梁，随时将皇帝保持在自己的目光之内。
　　这么做除了隐藏自己以外，他也不想每时每刻都暴露在那个将军散发的强烈气场里，就仿佛自己的行动稍微有一点点威胁，他就会冲过来让自己一剑毙命。
　　他仔细打量了那将军握在手里的剑鞘，应该是把好剑。

　　胡子期没告诉他为什么有这样一个人形影不离地跟随在皇帝身边却还需要一个杨辰生挡驾护航。胡子期只是言语含糊地说那将军就算是厉害也有终究不能做的事，而那些事就要靠你了。
　　杨辰生也没有多问。胡子期说这一次的价码是黄金一万两。这些钱可以让他以后和良生过得很好。任何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必想。
　　他潜伏在房梁的阴暗处擦拭着自己那把被称为秦的剑。却因为自己目光下面发生的事情微微吃惊地睁大了眼。
　　他看见皇帝的手臂切切实实地环绕住了那将军的脖颈。而那将军像是收起了平日里那所有的棱角，温柔得像是暖水。
　　正在吃惊的当儿，他听见房顶的瓦片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就像是有谁刚刚踏落在上面。
　　那被皇帝拥簇着的将军好像也听见了，朝上面抬起头来。
　　杨辰生对他点了点头，轻巧地从梁上跃至最近的窗户，跳了出去。

　　月色下面清清楚楚地站着谁。好像是正等着杨辰生到来的样子，看了杨辰生一眼。
　　有那么一刹那杨辰生想到了良和的笑颜。
　　杨辰生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剑向他一指。意思是，要打就来吧。
　　那个人从身后缓缓地抽出一把剑来，剑身平直柔软，会随着主人的手的轻微抖动变幻细微形状，冷漠地反射出清冽月光。
　　好软的剑。是个高手。
　　杨辰生心想 。
　　或许在我之上。
　　但是，决不能输。

　　那人的手一扬，反射出的月光在杨辰生的脸上一掠，直冲着杨辰生的心口而来。杨辰生用秦的剑鞘挡过，“铮”地一声剑出鞘，在月下泛出微红的光。
　　这是杨辰生第一次见到的异常。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径自拔出剑来抵挡下来人凌厉的另一记攻击。
　　招招都是可以立即毙命的招数，容不得他有任何的休憩机会。而他光是抵挡便使尽了浑身解术。
　　他知道自己名盛一时，但其实，根本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剑光一闪，杨辰生向左边跳开。
　　但是晚了。
　　他的衣服被割开一道齐整的口子，然后是鲜血慢慢地渗出来。
　　虽然不是见骨般严重的伤害，但疼痛感还是会有的。
　　杨辰生只轻哼了一声，但是那人并没有一瞬懈怠地挥剑重新刺过来。寒冷的剑光奔至杨辰生双眉之间。
　　却停住了。

　　皇帝身边的将军不知何时跃上了房顶，用剑身挡住了来人剑尖的攻势。
　　来人一抖手重新攻来，却又被将军轻巧挡下。
　　来人的剑尖与将军的剑尖相抵了几秒后，慢慢地被移开了。
　　刺客掠身而去。杨辰生正欲追赶，却被将军拦了下来。
　　“不需。此人今日已败。”

　　杨辰生在宫中包扎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家中。看见床上依然睡得安稳的良和，总算是宽了宽心。平生第一次在外人手中的挫败感让他感觉受到了威胁。他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概不会在湘安遇见除父亲与胡子期外能让自己谨慎的对手，不想今日遇见了两个。
　　那刺客，和那将军。
　　至少那将军是自己这一面的不需考虑。可是那刺客……
　　若那刺客杀入自家门来，柔弱的良和又怎能抵挡得住。
　　杨辰生突然想象了良和倒在血泊之中的景象，对自己来说，竟是一种猝不及防的触目惊心。
　　他不顾打扰良和睡梦的可能，紧紧地将他抱住。
　　大概只有你，是不能这样舍弃的。
　　良和依然在沉睡中。颜面就似无妄的孩童。

作者有话说

　　-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