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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又是一个晨光到来,无论人间又怎样的疾苦,万物永远不受影响。照常的起落,看客一般的注视着世间的一切事,悲欢离合在日月交替中也不过一瞬。
      北尘谕:“那两个人……别告诉我是专门等我们的。”
      沧海绯月的门口摆着两个气派的麒麟,一只麒麟的石像下蹲着两个身形猥琐的人。怎么看怎么煞风景。
      俞风归:“确切地说,是等裴云鹤的。一个不省人事的人,比我面子还大。”
      北尘谕:“呵呵……”你是多有面子啊,没人人喊打就不错了,现在南风不语可是在通缉你啊!
      “这两冤大头。”俞风归先行一步,去解决守门的裴落琴与祝北华。留下北尘谕上供一样的抱着裴云鹤走在后边。
      “季凌呢?”裴落琴急匆匆的冲过来,因为蹲的时间有些长,所以腿很麻,直接一个跟头栽倒俞风归怀里。祝北华走过来,笑呵呵的扶起裴落琴。
      “人呢?不会没逃出来吧?扣在落笔成锋了,还是南风的混蛋给他带走了?”
      俞风归觉得说什么也没用,不如让他自己看。于是指指身后北尘谕怀里的裴云鹤,示意他自己看。
      裴落琴突然眼睛瞪的比牛铃还大,倒抽一口塞牙的凉气,难以置信的捂住嘴,显然是误解了俞风归的沉默。
      “死了吗?”
      这该怎么说呢?祝北华走上前掀开了披风。睡的正安稳。
      北尘谕:“……”默默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他肯定是因为太担心裴季凌了。
      “没……要是死了直接就埋了,干嘛还费这劲带回来。”俞风归疲惫的抹把脸,“受幻境影响比较深,暂时还醒不了。”
      裴落琴鄙夷的看着他,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大字:有病。
      “云珏,那你们干嘛用白布包?我还以为是裹尸布呢……”
      祝北华淡然的回头:“为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遗憾。”
      裴落琴打个哈哈,“没有啦,快点进来吧。”然后很潇洒的扭头就走,几人无奈的跟上。
      俞风归:“最近看好弦音,千万不能让他单独跟裴季凌待在一起。”
      北尘谕与祝北华对视一眼,很默契的点点头。
      “放心,我一定看好他。寸步不离的跟着。”祝北华又打量一眼北尘谕,说了句非常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才几个月不见,季凌的儿子长这么大了?我记得是叫北尘谕对吧?吃什么长这么快?”说罢用能淹没西域的深邃眼光扣住了俞风归。
      俞风归秒懂,“不是我的儿子。”俞风归有心不让北尘谕好过,随后说了一句让北尘谕崩溃的话:“这才是孩子爹,至于北尘谕没带出来。不过这个也是北尘谕,这个名字就是他家的传家宝。”
      “哇,真的假的?”裴落琴回过头,终于注意到了北尘谕,“我怎么不知道季凌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
      祝北华见他不肯说真话,就不再问了,笑着走开了。
      北尘谕:“???”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玩我呢?
      俞风归仿佛看到了裴落琴脑袋里的问号,于是向北尘谕眨巴眨巴眼。意思是别管他就行了。
      北尘谕神之会意,感觉这话说出来有点丢脸,只能故作深沉:“孩子……是我生的……”说完想到那个诡异的场景,表情有点扭曲。
      裴落琴奇妙的心领神会。
      祝北华哭笑不得的拉着裴落琴,朝二人拱手,“季凌就带着北尘谕住这个院子,云珏我等会儿带你去你的地方。”
      “哦,对了。”裴落琴一拍脑袋:“有个叫晋源的老头来了,说是要见季凌。待会儿让他来给季凌看看,他好像是大漠那边的神医?”
      安顿好裴睡神,只剩北尘谕跟俞风归大眼瞪小眼。俞风归最先忍不住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也太搞笑了,你不用跟他说就行了,反正南藻也会告诉他。”
      北尘谕眼里闪着哀怨,“你就是故意整我。对了,晋源是谁?为什么点名要见他?”
      俞风归:“是一个养蛊的高手,怕是没几年可活了。来找季凌,怕是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他。
      俞风归没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北尘谕倒是追究起来:“养蛊?裴云鹤为什么会养蛊?”北尘谕看向俞风归的眼神不由得犀利起来。
      俞风归想回溯一下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就介么的告诉他了呢?不对,是他自己听出来的,不是我说的。嗯,这么一想果然安心不少哦!
      俞风归看一眼床上躺着的裴云鹤,把北尘谕拉到窗户边上缩着。这货看着是睡着了,谁知道到他打的什么算盘,还是防着点好。
      “这话说来话长,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开始养蛊的。十岁那年,他被拐到大漠,差点死在哪里。后来又回来了,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北尘谕有些出神,看来谁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过往,只能烂在心里,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会理解。
      北尘谕面露狐疑:“可我怎么没见过他养蛊?”
      “要是给你看见了,他也不用活了。见不得人的事干的多了去了……”俞风归发觉自己的话题跑远了,一直在揭裴云鹤的老底。于是轻咳一声:“他的蛊虫现在在殷煜手里,不管哪一样都很危险,切记要小心。而且最好能让裴云鹤这个傻子小心一点好……”
      北尘谕觉得他话里有话,小心蛊虫是一方面,还该小心养蛊的人吗?殷煜有问题的话裴云鹤还会把他留着在身边使唤吗?
      “北尘谕,”俞风归突然抱臂正经起来,严肃的说:“能不能稍稍收敛一下你的魔气,知不知道站的离你很近感觉有点怪异。”
      北尘谕没好气的哼一声,用鼻子发声道:“怎么了?怕你爱上我吗?老东西,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还真是得你师尊真传啊?埋汰起人来毫不嘴软。你俩是不是偷了死鸭子的嘴,硬的很啊!不过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好奇就说出来,你还是个小孩子。”
      北尘谕有点按耐不住的问:“具体多近你能感觉到?为什么?裴云鹤也能吗?”
      “我修炼的心法对魔气很敏感,你一靠近就会波动。这将直接导致我修为不稳。至于裴云鹤嘛,我怎么知道?”
      “哈?”北尘谕一脸的失望混杂着不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天天装的人模狗样,到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北尘谕开始他的碎碎念。
      俞风归认为有很大必要打断他一下,“大概你离我不到一米时就有感觉。”
      “哦”北尘谕一副大彻大悟的通透感,他一拍手:“我决定去定制一把一米五的大砍刀,冷不防的给你一下。”
      俞风归的嘴角僵硬的抽不起来。“我看你是没救。”
      “你怎么知道?”北尘谕貌似很惊讶的看着他:“我娘确实是独苗。”
      “没意思,我不跟你说了。有人来了,我走了。”说着就去扒拉窗沿,利利索索的翻了出去。
      果然是神医啊,不走寻常路。明明嘴上说着不说了,却还忍不住道个别,这素质啧啧啧。
      “师尊师尊!”沐风沐寒一溜小跑的进屋,一路还叽叽喳喳的喊着,一边看见床就开始脱鞋子,爬到床上的速度之快北尘谕都拦不住。
      “干嘛呢?别吵吵!掀什么被子?”北尘谕及时的呵斥住准备往裴云鹤的被窝里钻去的二人。“冷了那边呆着去。”
      沐风沐寒很听话的缩到床尾,拉过一床被子裹住。北尘谕看着二人鼻子耳朵都红彤彤的,估计冻的不轻,把裴云鹤的汤婆子掏出来一个给他们,自己坐在床边给他暖手。
      “呀?北尘谕?”沐风打量他有好一会儿了,凭借着出众的认人本领以及北尘谕手腕上的一颗痣认出了他。
      “还真的是哎,你吃了什么长这么快?”沐寒很是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北尘谕看,能给他脸上看出花来。
      “我吃了好几天的西北风。”北尘谕不禁笑起来。这两个小孩修炼的是水系的法术,大冷天玩水当然不好受。
      不等几人再说些什么,门口就有人影闪动。殷煜搀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进来了,脸上的皱纹让五官都挤到一块,头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根白头发。北尘谕试着让这张脸看起来像俞风归……
      “晋老,您慢一点。”殷煜进来就先注意到了站在床边的那个人。个头起码比我高一头,而且修为也看不出来,顶多十五六的年纪,修为这么恐怖吗?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
      “嗯,”晋源枯瘦的指节搭在裴云鹤圆润白皙的手腕上,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捻起稀少的胡须。“没中蛊,就是脉象有点奇怪,断断续续的。”说完,趁着几人晃神的一瞬间,动作极其迅速的塞给裴云鹤一个锦袋。然后慢慢拄着拐杖,划船一样把自己撇出去。
      出于礼节,殷煜不得不起身送走他。北尘谕过去握起他冰凉的手,不出意外的碰到了那个锦袋。北尘谕默默的把东西给他塞到枕头下,替他掖好被角。
      “西北风是什么?”沐风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就是……一种药。”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北尘谕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诓他。
      “所以北尘谕你是……”沐寒想说点什么,结果硬生生地被殷煜的惊呼打断。
      “你是北尘谕?!”殷煜难以置信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少年挪不动步子。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修为一下子比我高出这么多……嫉妒的火苗已经在殷煜的心里滋生。
      “师兄,当然是我。”北尘谕温和的冲他笑笑,不等发问自己就和盘托出:“之前是形式所迫,不得不吃药变小。现在药效过了,自然就回去了。”
      “是……是吗?”殷煜强压着自己的反常情绪:“恐怕情况很危急吧?”
      “还好,都解决掉了。”
      殷煜靠在床头,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有些不爽,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跟这种人,无话可说。
      沐风自然看不出这两人的明争暗斗,只是跟沐寒咬耳朵:“弟弟你看,煜哥哥的脸颊鼓鼓的,嘴也撅起来了。”
      “是啊,像小金鱼,很可爱。”
      北尘谕自觉的从床边挪到桌子后边。
      殷煜肯定也听到了,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每当他生气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嘟起嘴鼓着腮帮子。殷煜有些难为情的背对着他俩,揉着自己的脸。他在这一瞬间想要改掉自己的坏习惯。
      今年的第一场薄雪在天际微微绽放光明时悄然而至,纷纷扬扬的覆盖上山林中五彩缤纷的落叶。沧海绯月位于山林里,望眼放去是一片连绵的林子。梧桐,梨树,槐树枫树……各色的树叶来不及入土就被覆盖上一层薄雪。
      黑色的山与落尽树叶的枯枝,花花绿绿的树叶浸染了整个西域……如今被白茫茫的一片暗淡,就像是从泼墨山水画里走出来一样,所有的色彩都是那么肆意的张扬。现在已是冬天,举目都是一点单薄的枯叶点缀着树桠。
      看来沧海绯月稳坐修仙界第四把宝座是有原因的,起码景致好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抛开别的不说,这里确实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没病也能养出病来……
      一晃眼就是半个月了,这期间裴云鹤连一根手指头也没动过。如果再没了呼吸,简直就跟死人没区别了。北尘谕不禁有些担心。
      其他人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每天准时过来闹腾一番。今天到点了……
      北尘谕刚这样想,就听见了门口处传来微弱的说话声。裴落琴费劲的用脚挑开帘子,抱着一大筐瓜子,搓搓手招呼着后边的人进来。这是最近几天大家“自发”的形成的良好传统。
      每次裴落琴过来,北尘谕都以为他要砸场子。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至少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把他们打出去。北尘谕叹口气,坐在床头看着裴云鹤。
      裴落琴像坐自己炕头一样轻车熟路,很熟稔的盘腿坐在床沿上。裴落琴拍拍裴云鹤说:“大兄弟,我来给你念诗了。”
      思忖片刻:“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舟。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裴云鹤仍然纹丝不动。裴落琴无奈的耸耸肩,开始嗑瓜子。
      殷煜清清嗓子:“师尊,我可快养不起你的小爱好了,再不醒我可就给卖了?”
      裴落琴眼神蹭的一亮,迫不及待的凑上前来:“什么爱好?难不成他包养人了?还要你来出钱养着?”
      殷煜很是失落,嫌弃的推开他:“师叔你能不打岔吗?安生点嗑瓜子吧!”
      北尘谕觉得额角在跳,这群人要是再没个正形就一个不留情的撵出去。
      沐风看一眼沐寒,“杨风存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条狗,还是一条大狼狗。”
      北尘谕猜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幸好沐寒接着说:“北哥哥把你的鞋晾在院子里,都被狗啃的稀巴烂。”
      妈的,北尘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殷煜不忍心再看下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裴落琴是一副想笑而看北尘谕表情不敢笑的疯狂憋笑状态。
      俞风归还是很平静的,其实在闻到裴云鹤身上的血腥味时他就确定了,裴云鹤一定是回到了十五年前。
      俞风归:“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认为你是我愿意倾尽一生,也梦寐以求的珍宝……”
      此言一出,裴落琴也不笑了,其余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被这里的压抑气氛逼到无言。
      裴落琴是当时为数不多的相信裴云鹤没有杀害俞鸣蝉的人,不止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弟弟,而是他太了解裴云鹤了。他要一个人死,绝对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而这句话就是俞鸣蝉的遗言……裴落琴也知道了季凌在幻境里看见什么了。
      北尘谕清楚的看到,裴云鹤皱了一下眉头,仍然没有要醒的意思。
      看到裴云鹤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牙印,北尘谕脑子里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脑海里又是那天裴云鹤跪在他身前,温热的一咬。北尘谕摸摸脸,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当时的温度。想到幻境石碑上的一句话,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生着逝,无常;逝者生,无量。”
      裴云鹤猛然睁开眼,神色空洞,眉头紧皱艰难的滑动喉头说了一句,声音喑哑沉重,让人抖生寒意:“生着不生,世道无常;逝者不逝,苦海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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