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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出了城一路向北,曲折迂回的土路在马蹄下越走越长。秋天的天气,仿佛那种燥热刻到了骨子里,连带着荡起的尘土都不甘心再落回黄土地面,清一色的沾染在两旁的树梢上。
      一路上都是落完叶子的秃瓢树,枝影横斜。却丝毫起不到遮阳的作用。北尘谕被太阳晒得昏昏沉沉,一刻不停的往裴云鹤身上挤,企图遮挡阳光。
      裴云鹤终于忍无可忍了,揪着他的衣领。“你这是什么赖毛病啊,别乱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不行啊,好晒啊!还好热啊!”北尘谕报复似的低头把脑门上的汗蹭到裴云鹤的衣服上。
      “想活命就别乱动了,包里有伞,你拿出来。”
      一伞隔绝了毒辣的日光对北尘谕水嫩小脸的摧残。
      北尘谕放松的把脸贴上伞下最大的热源,头倚在了裴云鹤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鼓点一般萦绕在耳畔,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与荷包的香气。这个荷包是绿柔长老送的,里边是无忧门盛开的玫瑰。
      在成为裴云鹤的徒弟之前,他一直过着逃亡的日子。每天在别人的哀嚎与鲜血的飞溅里醒来。不求吃饱穿暖,但求有一人能护着他,让他不再胆战心惊。
      可是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空洞的眼眶里永远都是死不瞑目。本以为父母给的司盘可以带自己去一个厉害的门派,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这回也是逃命一样的飞奔,总算有一人肯为他遮风挡雨。
      山盟海誓都不及你一路相伴。
      紧赶慢赶了一天,伴随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裴云鹤终于看到了远处驿站的屋顶。
      真到下马的时候,裴云鹤猝不及防的打了个趔趄,腿都直不起来了。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裴云鹤把颠的不知荤素的北尘谕拎下来,心里有点不是味。早知道就让殷煜顺道给他带走了。
      “哎,老板娘,让我揪你点薄荷呗。”裴云鹤冲老板娘一笑,暗里打量了周围,树林里黑的不能行,谁知道有什么。可从刚才开始,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就围绕在他们二人身边。裴云鹤的直觉告诉他,这至少是一个七重天以上的高手。裴云鹤拉过斗篷挡住了北尘谕的脸。
      “哎,姐姐,今个儿店里人多吗?”
      老板娘一脸娇羞,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哎呀,不多,就没几个,都在二楼住。一天到晚的也不下来。哎,”老板娘一拍脑门,“就是有一个人,一直披着斗篷,脸挡的严严实实。”
      “谢了,东西直接送屋吧。再要一坛清酒。”迫于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今晚乖乖呆在屋里才是极好的选择。只要没人闲得慌找上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裴云鹤突然有些慌。
      裴云鹤把薄荷揉碎放到酒里,给北尘谕喝了几口。看样子清醒了一点。
      “阵法决对被动过手脚,而且是在咱们出去之后。”裴云鹤无聊至极,准备跟北尘谕扯扯皮。
      北尘谕歪歪头,乖巧的坐在床上,垂下的小脚乱晃着。“阵法看起来很复杂。”
      “嗯。”裴云鹤淡淡的回应一句。
      “那都有谁,能……”北尘谕皱着眉头,思索着怎么说,“嗯……就是改过,但是你们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哇,那人一定很厉害。至少有某些傻子看不出来。”
      裴傻子赞同的点点头。“看来阵法造诣很高。”在我之上。
      “鱼头肯定知道,他可是个神医。认识不少人。”北尘谕一仰头,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白嫩的小脸腾的通红,看着裴云鹤开始傻笑。“来来来,快坐,坐啊!”北尘谕兴奋的拍着床板,满眼放光的注视着裴云鹤。“咱俩来玩啊!”
      裴云鹤一挑眉,眼角噙着笑意,“确定要跟我玩?”一杯疯啊,裴云鹤笑嘻嘻的走过去,动手脱他的衣服。
      “我带你去玩水,你就当个木头人,不许动哦。”现在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俞风归。
      北尘谕很听话的不动了,伸着双臂等着裴云鹤来抱他。
      桶里的水正好没到北尘谕的下巴,他站在里边,看着裴云鹤侧头给他洗头发。
      看准裴云鹤低头的一瞬间,“哗——”双手捧着一捧水扬到裴云鹤脸上。晶莹的水珠顺着裴云鹤的脸颊滑落。
      “哗哗哗——”北尘谕兴奋的用手拍打着水面,一边不断往裴云鹤身上泼着水,一边嘴里又不断吐着泡泡……
      裴云鹤:“……”
      裴云鹤暗暗握拳,一摸脸。猛地按着北尘谕的头,波澜的水面又冒出一串泡泡。裴云鹤甩甩手,干脆一块洗了算了,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
      “哎哎哎……别往我身上蹭……一边去!别踩我的腿……再往我身上泼一滴水我就把你扔出去!”
      “啊——”北尘谕失望的放下小手,看着裴云鹤因愠怒而泛红的双颊。好像粉嫩嫩的水蜜桃,白里透红。好想吃。北尘谕向来是一个敢想并且敢做的人。
      北尘谕慢慢的往前挪一步,猛的一扑。不算锐利的牙齿一下子就刺破了裴云鹤脸上的皮肤。
      裴云鹤把浑身滑溜溜的小孩抱了个满怀。“干嘛啊——疼疼疼!松嘴啊!”裴云鹤用力扼住北尘谕的下颌,“属狗的你啊!我可没饿着你啊!”等到裴云鹤好不容易的把北尘谕从身上撕下来,脸上已经多了一个血印子。
      裴云鹤心里有一万句骂娘的想说,然而北尘谕猛地闭上眼,瘫倒裴云鹤怀里。
      不对劲!裴云鹤刚起身去拿衣服,指尖堪堪碰到,就被人点了穴道按回木桶里。
      一袭黑袍慢慢的从身后的阴影里剥夺出来,狰狞的面具里透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裴云鹤。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云鹤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种贪婪,这一双眼睛灼的他的皮肤生疼。只这一瞬,裴云鹤就确定了来者不善。
      裴云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阵法是你改的?”
      与他火热的目光不同,他的声调冷的如同寒冰:“你知道?是我低估你了啊!”
      裴云鹤冷哼一声,“像你这样的目光,很是难得。跟了我们多长时间了?一个月?冲着北尘谕来的吗?”裴云鹤的语气很凌厉。
      “不,”他伸手拂过裴云鹤被咬伤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好像是死人的皮肤,让裴云鹤直犯恶心。“冲你们两个来的。”他的语气轻柔,仿佛是不想惊破眼前的画面。
      “你为什么要扮作落笔成锋的人?”裴云鹤恶狠狠的看着他,眼神里的警告不明而厉。
      那人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玩味,仿佛在看待一只炸毛的猫。“真聪明,当然是为了好玩啊。”他慢慢的退回阴影里去,在眼前蓦然不见。
      麻蛋,又被人摆了一道。屋内的灯火摇曳,压在裴云鹤身上的压力终于消失。裴云鹤松了一口气,抱着北尘谕回到床上。
      真是不要脸,一想到那个人的眼神,裴云鹤就恨不得手撕了他。
      “你确定这是我的马?”裴云鹤盯着眼前的白马,光鲜的毛色没有一丝杂毛,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马。“怎么在你们这放一晚上连品种都变了。是你们喂的草料有加成作用还是咋的?”
      “这个嘛……”老板娘干笑两声:“今早有一个人非的让我给你他骑的马……”老板娘脸上的惊恐神色显示了还是那个变态搞的鬼。
      裴云鹤的笑容僵在脸上,“哦”。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既然敢来找我,势必俞风归那边出了问题。南风不语不会放过俞风归的。
      裴云鹤二话不说,拎着正啃包子的北尘谕甩到马上,一骑绝尘。
      北尘谕就眼睁睁的看着包子里的肉馅随着白马的奔跑,挥汗一样的撒在路上。拦都拦不住。
      说来凑巧也是这个境界了,刚走到岔路口,一队南风不语的弟子风驰电掣的冲着北边去了。纷乱的马蹄踏过,带起滚滚的黄土,在空中极不甘心的翻滚着。
      裴云鹤调转马头,走向了一旁崎岖的小路。北尘谕坐在马上更觉颠簸,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一双大手翻搅一般,乱揪揪的撕扯着,脸色更是刷白了几度。裴云鹤这会儿简直心急如焚,去晚了南风的人肯定就把俞风归带走了。然而只能稍减时速,尽量把北尘谕完全护在怀里。
      南风不语和落笔成锋早已不和,这回俞风归又不清不白的牵扯进来,再加上死了一个徐垚森,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踩着最后一缕日光,裴云鹤终于到了落笔成锋的门前。守门弟子早已不知去向,整个门派的人怕是都聚集在了广场上。听听这人声鼎沸,怕是已经掐起来了。裴云鹤瞅准这个时机,利索的拿出那块腰牌,转眼消失在门前。
      裴云鹤小的时候在这里赖过很长时间,把这里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所以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俞风归门后。耳边呼啸的风声消失了,北尘谕又听到推开窗户的吱呀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等到北尘谕睁开眼,正对上俞风归活见鬼的眼神。
      “你疯了吗?怎么还敢来这?”俞风归气冲冲的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压低声音怒吼:“南风不语的人正怀疑我跟你勾结,帮你进了结界,拿走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前脚拿着蛊虫来找我对质,后脚你就跟来,这不是明摆着承认了?”
      “我能拿他们什么东西?那是无忧门哎,是我家啊!”
      “你也知道这是陷害,那你还来?啊?”俞风归火冒三丈,“你他妈偷偷溜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小子?你是不是也惦记着他的商殷之魂啊?”俞风归揪住北尘谕,作势要把他扔出去。
      裴云鹤派派他的手,“你消停会,先给他点药,我看他难受得很。”
      “我也难受得很啊!”俞风归扒开北尘谕的眼皮,板着脸塞给他一颗药丸。“你还跟大爷似的把我当佣人使唤了?你实话说,我的凤娘是不是你给拿走了?”
      “哎呦,你这污蔑起人来是不分青红皂白啊!我连我的流墨都没拿走,哪会去管你的闲事。还有,是不是你找人给我送的消息,那个变态蒙面男。”
      此言一出,就是傻子也明白了。一个神秘人,凭借一把刀,一瓶蛊虫,轻轻松松的将祸水引到落笔成锋。
      半晌,俞风归扶着桌角缓缓道:“徐垚森尸体上是我的凤娘,破坏的结界上是你的蛊虫,再加上咱俩的关系……”
      “怎么看无忧门的毁灭都跟咱俩脱不了关系。这一步走的高明,一把刀,一瓶蛊虫,都没有直接的联系。可是有了南风不语的添油加醋与咱俩多年的关系,总会让人多想。而且……”裴云鹤抬头正视俞风归,“外界传闻无忧门对我很苛刻,甚至还说我害死前任掌门,裴落琴早就想除掉我……”所以这不合理的一切在外人看起来就是顺理成章。
      “有多少人知道你养蛊?”俞风归冷冷的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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