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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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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严幼微穿着身低领绣花白绸粉裙,露出截皓如白雪的玉颈,面容干净细致,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任由着身后人帮她梳着及腰的长发。
她望着镜中人,黑润润的眸子不带一丝情绪:“寻桃,你去给爹爹说,今日便淘汰那丁婉儿吧。”
寻桃手上一顿,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婉儿姑娘?”
难道不应该是陆芷吗?昨日她躲在暗处,亲眼见着她辱骂小姐,甚至还想打小姐。若不是小姐吩咐她们不要出去,她真想撕烂陆芷那张肮脏的嘴,竟然敢骂小姐是贱人。
难道小姐不记恨她?
“丁婉儿不够特别,存在感太弱,太容易让人忽视。”
寻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婉儿姑娘确实比其他姑娘容貌次了些,没能让人眼前一亮。
饭厅内上摆放着精致的早膳,姑娘们依次落座,没人交流,室内便显得极静。
无人问起为什么少了一人,大家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气氛比昨日严肃了几分。
“哐当”一声响,打破了寂静,丁婉儿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片,身体吓得一抖。
她身后的丫鬟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去拿扫帚。
丁婉儿白着脸,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丫鬟很快拿了扫帚来,她连忙扶起丁婉儿:"婉儿姑娘您先去用膳,奴婢来收拾便好。"
丁婉儿垂着头,小声道了句:“谢谢。”她不留痕迹的将左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刚食完早膳后,廖嬷嬷进门提醒姑娘们:“姑娘们,接下来我带你们去面见老爷,请大家注意仪容,待会见了老爷也不用紧张,他性格最是和蔼,不会难为你们,等会老爷会从你们五位中选出四位待选,淘汰一位。”
姑娘们微微欠身,行礼道:“谢嬷嬷指教,请嬷嬷带路。”
“跟我来吧。”
廖嬷嬷走在前面,五位姑娘目不斜视的跟在她身后。
严府布置得很精致,不远处的假山崚峋,下面是清澈逼人的流水,游鱼跃水面偶然溅起浪花,惊起圈圈涟漪。
复道回廊,靠墙的那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鸢鸟,绽放着各色娇花,满目芬芳。
廊上边挂着洁白的风铃,随风垂曳,音儿空灵虚幻。廊上的美人们步履轻盈,珊珊作响,阳关映耀下更是嫣然明艳。
廖嬷嬷领着众人来到严乡绅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老爷,奴婢将带姑娘们带来了。”
严乡绅放下手中的账本,沉声道:“带进来吧。”
姑娘们跟着廖嬷嬷进门,垂着头,不敢乱看。听着这严肃又浑厚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严乡绅往椅子后面靠了靠,随意道:“抬起头来,从左到右依次报个名。”
排在最左边的严幼微抬起头,脸儿上荡着笑,笑容明媚,目光澄清:“回老爷,小女子名添娇。”
严老爷看着她,严肃的表情随之一缓,瞬即又恢复正常:“嗯,下一个。”
这细微的表情并没有瞒住众人的眼,丁婉儿强忍着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微微福身:“老爷,奴婢叫丁婉儿。”
“嗯。”
边香优雅的欠身,端庄娴雅,不卑不亢道:“边香。”
陆芷福身,神若秋水盈盈的望着严乡绅,轻启娇唇,声音如黄鹂般动人:“奴叫陆芷。”
方鹤奕神色清冷,那双眸子又暗又沉:“庆芸。”
严乡绅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思虑的片刻,伸出手,点了四个人:“被我点到的,暂时留下,都下去吧。”
丁婉儿身形一晃,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全身冰凉,恍恍惚惚的跟着众人离开。
她原本是官家小姐,父亲鬼迷心窍贪污了灾粮,被抄了家。家里的男丁被斩首,女人被流放,母亲承受不住父亲的离世事实,郁郁而终。
扈千兰是府中管家的女儿,会些拳脚功夫,在流放的路上她趁着天黑杀了官差,带着她逃了。
她们刚逃到鹭水镇,就被黑心客栈的老板药晕了,卖给了牙婆,牙婆见她们有些姿色,准备将她们卖到窑子。幸运的是,牙婆刚好听说严府在重金挑选丫鬟,要求是识字,模样好,便将她们送来了。
她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扈千兰为了让她能被选上,才做了傻事,丢了命。
她却不争气地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严府并没有买下她们,只是“租”进严府,淘汰的人会被送回去。
扈千兰没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没了,她不敢想她今后的下场。
她留恋的望着华丽又宏伟的严府。
严府可真漂亮啊,比她家的府邸漂亮十倍,她真的好想留在这里,哪怕是给严小姐为奴为婢。
她视线中突然撞入一个玲珑娇小的身影,侧脸又精致又白净,像万里无云一样湛蓝,像雪山融水一样澄澈。
她紧紧的咬着牙关,就是这样的人,狠心杀害了她的亲人,毁了她唯一的希望。
怨恨充斥着她的大脑,毁了她所以的理智,她捏紧手中的碎瓷片,红着眼猛冲了出去。
严幼微的头皮一瞬间巨疼,发间珠钗碎了一地,头发被人紧紧的拉扯着,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仰。
“嘭”的一声巨响,她被重重的倒地,丁婉儿几乎是立刻翻身压在她身上,面色铁青,眼睛里闪射着凶光,一只手死死的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拿着瓷片狠狠割向她的细嫩的脖子。
严幼微的脸儿被掐得通红,呼吸急促,脖子疼得难受。
众人都吓了一跳。
在大家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方鹤奕迅速回过神,电光火石间,拉住了丁婉儿的衣领,迫使她手中的瓷片歪了一分,从严幼微脖子的皮肤上堪堪擦过。
就在这时隐匿着的暗卫,突然现身,一个凌厉的手刀挥下,丁婉儿像断了线的木偶,倒在严幼微身上。
片刻,暗卫拎着丁婉儿消失在众人眼前。
严幼微被吓坏了,小脸惨白,用力的喘息着,方鹤奕把她从冰凉的地下扶起来时,她还没有缓过神,杏子眼没了焦距,呆呆的。
方鹤奕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莫不是吓傻了吧!
晃了好几下,她还是没反应,他只好将手掐向她人中,指腹刚好碰到她唇峰。
她脚一软,身子竟又往下倒。
方鹤奕动作敏捷的揽住了她,将她往身上一带,让她稳稳的靠在自己臂弯。
这女孩竟这般娇弱,他真怕他一放手她又摔了。
严幼微回过神,眸中起了水雾,娇小的身子往他身上缩了缩。
那双粉白相宜的小手紧紧的拽住他的衣服,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那眼神里尽是恐惧和无助。
望着她脆弱又无助的样子,方鹤奕生出了丝怜惜,这女孩好生可怜,除了第一次见面,她几乎都在受欺负,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方鹤奕垂着头,那双带着艳色的眸子潋滟着柔光:“你还好吧。”
“她这样我好害怕。”少女的声音又缓又轻,那双眸子水灵灵的,像朝露一样清澈逼人。
“她已经被侍卫带走了,不用怕。”他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严幼微仰着头,目光带着感激的望着他:“谢谢芸姐姐出手相救。”
她今日穿的是件低领的裙子,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修长的天鹅颈上有一道狭长的勒痕,方才还未显,现在却愈发清晰了。
女孩子都爱美,若是她看见的话肯定会哭鼻子的吧。
“好些了吗?你现在站得稳吗?”
严幼微俏脸飞红,飞快的从他身上离开,声如蚊蚋:“好些了,对不起芸姐姐,我压疼你了。”
方鹤奕浅笑,将衣服领子往上提了提,将颈间系着的丝巾解下来,系在她脖子上,完美的遮住了那道红痕。
“好些了,就赶紧回吧,我先走一步。”还未待严幼微回应,他就走了,脚步有些匆忙。
严幼微第一次见他笑,竟一时没回过神,他的笑容在阳光的绚烂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令人目眩神迷。
她从最初的惊艳中缓过神来时,他已经走远了,背影挺拔窈窕,模样更是生得美艳动人,连她都差点被他勾了魂,若是芸姐姐能替她嫁人,方家那小侯爷肯定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很快严幼微又停歇了这个想法,他和爹爹一样都是发自真心的关心她,她不想芸姐姐离开,她想要芸姐姐能像爹爹一样,照顾她一辈子。
走到没人处方鹤奕才将领子往下松了松,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男人的脖子自然和女子不一样,就算他扮女人扮得再像,被人发现了喉结,也是功亏一篑。
这天会愈来愈热,衣服也越穿越轻薄,他还系着丝巾,怕是不妥。
突然他将手抚上脸颊,若有所思。
来严府前,他在青楼雇了名妆娘,教他上妆。妆娘告诉他,男人脸上的骨骼要凌厉些,女人则要圆润些,若要像女人,则需要将黛粉和水粉混合,取少量轻薄的修饰在脸颊,再用珍珠粉修饰在颧骨。
方鹤奕学了半天,学了个一知半解,化在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简直是在糟蹋他的脸。
无奈,方鹤奕只好直接换上女装,妆娘替他梳了头,没想到他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不是阴柔的那种美,而是美到极致的雌雄莫辨,他那双眼生得绝美,带着几分艳色,又妖又欲又冷傲。
他琢磨着能不能用妆娘的法子,将喉结修饰一下,看着不那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