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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严幼微比划着手中的刀片,刀峰闪过寒光,她纤细的手臂漏出来了一截,白森森的,像地狱里伸出的一截刽子手。

      像是得了好玩的玩具,她的眼睛笑得像一弯月牙儿。

      “会很疼的,疼了,你就知道错了。”她将刀锋对准那只想割她脖子的手。

      扈千兰感觉手腕一凉,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喉咙拼命想发出声儿,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就像案板的肉,任人宰割。

      她全身被冷汗透湿了,时间过得非常慢,心中的恐惧却被无限放大,无时无刻都在承受濒死的煎熬。

      疯子,她是个疯子。

      为什么她要鬼迷心窍招惹一个疯子,啊啊啊,她不甘心啊。

      刀口即将没入皮肤时,严幼微突然收了手,凑在扈千兰的眼前,轻快的道:“扈姐姐,对不起,我骗你的。我胆儿小,不敢杀人。”

      扈千兰心落了地,还来不及庆幸,就听见她向暗处唤了声,“桃儿,秋儿过来帮帮我,帮我把扈姐姐搬进这扇窗里。”

      寻桃和寻秋现了身,只是两人的步子有些奇怪,仔细看,能看见那腿,在抖。

      她们心里害怕极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将扈千兰抬了起来。

      严幼微贴心的将小铜窗打开,“嘭”的一声,扈千兰的身子坠了地。

      她面无表情的将小窗放下,冷冷的开口:“爹爹好不容易将我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不是给这卑贱的女子当垫脚石的,没有下次。”

      寻桃和寻秋感觉一股儿凉气,从脚底板直窜脑门,吓得腿更抖了。

      方才她们都着了道,若不是暗卫将她们泼醒,现在还睡得像只死猪,被人抹了脖子都不知道。

      后怕,更怕的现在的小姐。

      她和以前一样爱笑,娇憨天真,府里的老人都说小姐像夫人,有着凡尘女子不同的灵气 。现在她们觉得小姐更像老爷,心里狠着呢。

      除了惊吓,她们倒不觉得奇怪,老爷是大魔鬼,生的女儿是小魔鬼,有什么奇怪。

      严幼微见敲打得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退下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得上前,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她背靠在墙上,拢了拢披风,有点冷。

      她想起扈千兰对她说过的话,她说:“你还是将外衣穿上吧,免得着凉。”

      “免得着凉”这句格外温柔呢,那一瞬间,她应该是真心的吧。

      严幼微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她们在害人之前,能说出那样温柔的话?

      温柔得,让她给过扈千兰活命的机会,可惜她没有意识到。

      就像远在凉国的那人,平时对她无微不至,小到衣食住行,大到性命安危。

      十岁以前,他就像大哥哥一样疼她,可是后来,他变了,变得如这夜色一样,吞噬万物。

      一股浓的抹不开的恨意包裹着她,压迫着她,让她无法自拔,让她泪腺翻涌。

      一墙之隔的那一边传来,女子惨痛的叫声,声音不大,像春日里发春的猫儿,沙哑,无法忍受,控制不住。

      来的这匹狼不太饿,在她腿上咬了两口,用带倒刺的舌头,一点一点的刮着女子骨头上沾着的肉碎,不慌不忙。

      女子沙哑的喉咙叫出的声音越来越悲惨,越来越渗人。

      严幼微脸上泪水也越聚越多,她沉浸在往事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大脑就像被很密很密的渔网缠绕着,挤压着。

      似乎只要寻着一个细小的口子,脑浆子就能涌出来。

      陆芷寻着声儿,找了过来,扈千兰去了陈添娇屋里,却久久不见回来。她有些担心,怕生事端,迷香是她给的,围墙外有狼的事是她说的,扈千兰有些三脚猫的武功,她干这件事最稳妥。

      她见陈添娇活得好好的,还能哭,里面叫得凄惨的人,便是扈千兰了。

      她还来不及震惊。

      严幼微发现了她的存在,抬起哭得花容失色的脸儿,一抽一抽的说:“扈姐姐...扈姐姐她不想呆在严府,她翻墙出去了,可外面...外面有狼,我救不了...救不了她。”

      她哭得直打嗝,话都说不清楚,泪水似小溪一样,流个不停。

      陆芷被恶心坏了,气得直跳脚,冲到她面前,指着她鼻子,怒道:“你骗人,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她。”

      严幼微吓得直往后退,不停的摇头,不停的说:“不是我,不是我...”

      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陆芷气急了,若不是她知道缘由,怕是被她这毫无破绽的演技给骗了,她抓住严幼微的领子,扬起手,“小贱人,这里就你我两人,你装什么装啊。”

      严幼微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埋着头,双手捂住脑袋:“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怕极了,身子不停的颤抖。

      陆芷冷哼一声,“你杀人时,怎么不怕。”

      她向周围看了看,捡起一块带尖的石块,手高高扬起手,美目狰狞:“贱人。”

      手刚落下一般,手腕就被人紧紧的捏住了,陆芷惊诧的侧头,那张容色艳丽的脸不耐的盯着她,就算生气,冷傲灵动中也有股摄魄之态。

      “庆芸姑娘,她杀了我好姐妹,劝你莫要多管闲事。”陆芷的手被捏疼了,想不到她力气这般大,让她有些忌惮。

      方鹤奕没想到他夜探严府,还能看着这一出戏,“我没看见她杀人,却看见你行凶了。”

      他的手越捏越重,陆芷疼得实在受不了,她恶狠狠的对严幼微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又瞪了方鹤奕一眼,“放手,我要回去睡觉了。”

      方鹤奕松了手。

      陆芷丢下石块,揉了揉手腕,临走时,朝墙看了一眼,扈千兰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怕是活不了。

      也好,免得供出她。

      陆芷走后,严幼微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眶泛着红,鼻尖也红红的,眼泪盈盈的望着方鹤奕。

      地上跌久了,这一起身,眼前突然一黑,控制不住的往后仰。

      方鹤奕只看见,面前那个小小的人,像被风折断了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的手,比他的脑子要快,等反应过来,这人已经在他怀中了。

      比他想象的还要单薄,腰身盈盈一握,哪怕再用力一点,就真的能被折断。

      严幼微缓了一瞬,温暖的体温包裹她,包裹她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清新的幽香。

      “芸姐姐。”她靠在他怀里,仰着头,泪光点点,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点微粉,有股子酥融娇欲的感觉。

      她气若游丝的说道:“扈姐姐还在里面...救她...找人救救她...”

      说完这句话,便要了她全身的力气,眸中蓄着的泪水,也在这一刻,彻底溃散。

      头缓缓的倒在他胸口。

      方鹤奕见她晕了过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面上依然冷清,心里慌了神。

      他从未抱过女孩子,借她靠一会儿,已经是极限了,还要抱她回房间吗?

      他看了一眼地下,要不,就丢在这儿吧。

      他刚有了动作,手背不小心碰着她的指尖,很冷,像冰柱子一样冷。

      她身上的披风敞开了一半,露出了里面轻薄的袭衣,薄得透现了里面粉色的肚兜。

      方鹤奕赶紧闭了眼,小心翼翼的将她身上的披风裹紧,弯膝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很轻,很娇小,眼角还挂着未滴落的泪,看起来怪可怜的。

      他从未见过人会哭晕,女孩子真的是水做的吗?怎么会流这么泪。

      他边走边小声嘀咕,“听说眼泪是精血化成的,流泪和流血一样伤身体。”

      他垂下头,低眉看着那张恬静的睡颜,忍不住道:“你还是少哭,哎,我傻了,你又听不见。”

      方鹤奕走得不慢,步子却很稳。

      严幼微紧闭着眼,睫毛有一瞬间的颤动,他的臂弯很有力,让她有股莫名的安全感,像睡在摇篮中一样,让人心生安宁。

      他的胸前软乎乎的,就这样靠着,比爹爹给她新定做的枕头还舒服。

      芸姐姐不光长得漂亮,胸也很大。

      月光映照之下,两人沐浴在暖色月光下,严幼微偷偷将眼睛睁了一道缝,她看见风吹过,扬起芸姐姐鬓间的碎发,有一缕不听话的黏在他红润的唇瓣上。

      搂在她的腿弯的手动了动,又安静了下来。

      他伸出柔软粉嫩的小舌,轻轻将青丝往外推了推,在滋润的朱唇将青丝黏得更紧了,顺着舌尖的收回,蜿蜒进了口中。

      他淡漠的神情中,透出了些许无奈。

      严幼微忍不住心中发笑,嘴角不留痕迹的弯了弯,一瞬间,所有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方鹤奕径直走进严幼微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中央,替她盖上被子。

      粉装玉琢的小脸儿,就像他阿娘房中观音画像中的小童子,可惜那张小脸花了,上面还挂着泪痕。

      一路上,他都没见到伺候她的丫鬟,穷乡僻壤里的丫鬟果真无用,连护个人都护不住。

      看着她惨兮兮的模样,免不得起了丝恻隐之心,他想了想,伸手将她被角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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