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蘑菇山种樱桃啦

73、死相

　　陈世良想要跟着盛沐阳去，可他找不到盛沐阳人影，只能焦灼地等在家里。门铃响起，他以为自己幻听，隔了几秒才去应门，拉开一看，盛沐阳竟然将何洛带了回来。

　　“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

　　盛沐阳颓然一副刚刚参加过葬礼的模样，没有力气回应陈世良的话。后者将目光投向何洛，无奈之下，他回道：“没去哪儿，就是我在家里闷得慌，出去散散心，他碰巧把我找到了。”

　　陈世良不信，这种谎话，也就骗骗七八岁大的孩子还行，骗他，门儿都没有。

　　“你们不愿意配合调查，那我就只能如实上报江队，到时候他如果把你们列入嫌疑人的范围，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何洛顾不上那么多，眼皮都懒得弹腾一下，随意摆了摆手：“随便你。”

　　事到如今，他和盛沐阳的性命都不一定能够保住，谁还在乎会不会被江川抓进警察局里盘问。如果警察局真有那么神通广大，何洛到是希望江川把他抓走，至少这样，还能保证他的安全。

　　夜里躺在卧房，何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翻身看向睡在地上的盛沐阳，小声叫他：“放羊，你睡了吗？”

　　许久，那边悠悠传来一声：“睡了。”

　　何洛一阵唉声叹气，问他：“你真的要帮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盛沐阳想不出答案，反问何洛：“换做是你，会怎么做？”

　　“我肯定不会帮他。”

　　“那你就不怕自己爱的人受牵连？”

　　何洛于黑暗中望向盛沐阳的双眸，黑漆漆的环境里，他的眼眸就像星辰大海，璀璨夺目：“怕。但我没得选择，而且我有信心能保护好我爱的人，就像我有信心你一定能保护好我。”

　　盛沐阳支撑不起他的信任，这才是让他最痛苦，最纠结的所在：“万一我辜负了你……”

　　“不会的。”何洛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顶，“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好的结果，接受起来，易如反掌，可是坏的结果，谁都不能保证不会发生。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不能如人所愿，盛沐阳不敢去想，这世上没了何洛会是什么模样。他会再度回到真正暗无天日的地府，过上生不如死的生活。

　　“再说了，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不正好陪你。”

　　“呸。”盛沐阳一把抓住何洛的手，翻他一道白眼，“刚刚说了不让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干什么呢？”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收回。”何洛小心翼翼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那你也不用那么大力气吧，疼死我了。”

　　盛沐阳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弦绷得太紧了，一刻都不敢松懈：“对不起。”

　　“跟我还用说这个，太见外了。”

　　“就是因为关系近，所以才会有更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一句两句，根本不够。”

　　“你早前要是能有这么大觉悟，我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难过。一天到晚，就知道怼我。”

　　“打是亲，骂是爱。”

　　“那我现在打你两巴掌你要不要？”

　　“你可以直接亲我，没必要迂回。”

　　“滚。”何洛啐他，翻身回去躺着，仰望天花板上的吊灯，“说正经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盛沐阳默不作声，心里百转千回，就是不肯让何洛知道，可是就算他不说，何洛也能猜到：“放羊，你不能那样。”

　　“我还没说我是怎么想的，你不要瞎猜。”

　　何洛就好似他肚子里的蛔虫，他做什么，不用说，心灵沟通，立马就能知晓：“我还不了解你，恋爱脑。”

　　“你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何洛心里小小的感动一番，但是这样就足够了，不需要盛沐阳真的为了他抛弃什么，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你明白就行了，放心里，该做什么，还是要做。毕竟在你认识我之前，你是冥府的阴差，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受其他任何人的影响。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知道的，无论早晚，这一切总有结束的时候。”

　　盛沐阳翻过身去，不肯去听何洛的话，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不想这么快去接受：“我累了，睡吧。”

　　何洛叹了口气，侧目看向盛沐阳消瘦的背影，有生之年第一次发现他原来那么瘦。

　　素裳的联系方式，何洛一直都有保存，好在他有保存，用得着的时候，能及时从通讯录里找到。早晨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何洛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将红莲一事悉数告知，嘱托他无论如何都要拦住盛沐阳，真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哪怕是把他打晕，拖回地府，都不要让他胡来。

　　发出这条信息之后，何洛大有一种留下遗言的感觉，之后这段时间，他什么时候会出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软肋，成为别人拿来要挟盛沐阳的道具。

　　早饭期间，何洛打开电视，从新闻上得知，昨夜一夜，赵媛的亲戚死伤惨重，不是一把大火烧了全家，就是开车出门撞死在山脚下。意外事故，人为灾害，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暗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洛不忍再看，又将电视关上，陈世良倒是看出一些眉目，自言自语道：“最近死了不少姓赵的人，而且好像还有血缘关系，不会是连环杀人案吧？”

　　何洛警觉抬头，半晌又低了下去：“不是吧，都是意外事故，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

　　陈世良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只能将这一家的死，归为离奇事件。毕竟各个案子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而且警方前去查探现场，也没发现谋杀案的蛛丝马迹。

　　“闹鬼吗？”陈世良蹦出一句，险些惊呆了何洛。

　　“嗯？”何洛愣道。

　　“死的这么蹊跷，难不成是闹鬼啊。”陈世良半开玩笑地说，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相信。

　　“呵呵……”何洛除了干笑，实在想不出其他附和的法子。

　　“盛沐阳去哪儿了？”陈世良环视一周，没有见到盛沐阳的人影，这人总是神出鬼没，搞得他毫无头绪。

　　何洛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但他不想戳穿盛沐阳，便替他撒谎：“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不管他？”

　　“我管他干什么？”

　　“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吗？”

　　何洛一口汤卡在嗓子眼，上去捂住陈世良的嘴，不让他乱说：“你给我留点儿神，怎么什么话都敢随便往外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早晚会被人知道的。”陈世良耸耸肩道，“你父母，朋友，兄弟姐妹，还能瞒一辈子不成？”

　　何洛叹气，心里无限唏嘘，从前是不能瞒，现在，真不一定。他或许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别瞎操心了，吃你的饭吧。”

　　警察局内，江川正在发愁赵家一家接连死亡的离奇案件，直觉告诉他，这之间肯定有联系，但他调查了现场，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莫非凶手的反侦察能力远远高于他们之上，所以才查不到证据？但是江川笃定，在这世上，只要有案子，就会有痕迹，除非对方是鬼，否则肯定能够查出凶手。

　　何洛敲开他的屋门，领着他的得力干将陈世良走进去：“我查过了，赵媛的死，没有问题。”

　　江川抬头，对上何洛淡定的视线，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觉得事情蹊跷：“你确定？”

　　“我确定，昨天陈世良跟我一起去了现场，我们都觉得没有问题。”

　　江川把视线投向陈世良，后者惊道：“我没有这么说过，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何洛回头白他一眼，暗戳戳地小声说：“真不配合。”

　　江川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身边这帮子人，一丁点儿的小忙都帮不上，养他们有什么用。

　　“赵家死了这么多人，你告诉我没有问题，谁信？”

　　何洛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个节骨眼上，由不得他不撒谎：“他们死得是挺离谱，但我说了，案子真的没有问题。你也看了，都是意外事故，联系不上。没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伪造天灾人祸。”

　　江川还是心存芥蒂，可是耐不住何洛说的在理，他将案子的文件资料放下，摆了摆手，示意何洛和陈世良都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徐宇趁此机会走进门来，小心翼翼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按摩起他额头来。

　　“别想了，你已经一夜没睡了。”

　　“这案子分明有问题，可我就是想不通。”

　　徐宇将手指按压住江川的太阳穴，反复揉捏：“有些事情，不受控制，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可能所有案子都能被你侦破，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江川在徐宇的劝说下，渐渐放松下来。他抬眼看向头顶的人，纤长的睫毛浓密如扇：“想不到你会说这种话。”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去了，只是我不愿意表现给你看罢了。”

　　江川轻笑：“为什么？”

　　徐宇也笑：“怕你无法自拔。”

　　江川拎起他的手，让他绕到自己身前：“那你不用怕了，我已经无法自拔了。”

　　徐宇将手抽回来，又恢复到他冷冰冰的模样，只是那份趾高气昂里，多了一丝细微的傲娇：“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