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侯之叶子安》wellnight

4、第 4 章

　　五

　　洛阳，安国公叶凌云府。

　　“柳无双到底是有些本事啊。”
　　偌大的沙盘面前，正坐了一堆的军部要员。一阵寒暄与相互的推委之后，新任安国公，望着叛军势如破竹的攻势，忍不住叹息了一句。
　　“当年，让这小子前往安南，倒是真的练出了一员猛将。”
　　“王爷过虑了。”
　　“云中军天下无敌，何必怕他。”
　　“不过是些许小地而已”
　　人群里发出这样的议论，叶凌云心里清楚，只装模做样的符合了几句，便谴退了他们。说到底，无论是军力还是智囊，叶凌云都是一个独断的人。
　　“现下叛军集结于汴梁城外，看来此城他们是势在必取了。”
　　叶凌云犹疑着说话，眉头深皱起，成了一个巨大的“川”字。
　　“小人愿领云中军前去平叛。”
　　听见他的嘀咕，王四立刻跪将下来，叶凌云笑起来，招手示意他起来，盯了沙盘继续说话。
　　“现在，还轮不到我们云中军出手。汴梁虽是破旧，到底能撑些时日，何况，我平叛军有20万人，而柳无双，不过5万人而已。”
　　“上将之才能以一当十，以柳无双的本事，汴梁，最多能守一个月而已。”一个细柔的女声。
　　“只有一个月么？”叶凌云一时也没注意。
　　“所以，不如把汴梁送给柳无双。”
　　“放肆！”
　　“哈哈。”
　　“是你，安儿，你怎么来了？”听见熟悉的笑声，叶凌云转过身来，果然是那双皎洁的眼，面上的表情迅速转成了喜悦。
　　“我是云中侯的女儿，我怎么不能来！”
　　“你啊，你刚才说什么？”
　　“既然对方志在夺汴梁，不如把汴梁让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叶子安眉轻挑。
　　“你若是男儿，必为一代名将！”叶凌云闻言大喜，“不如，就留在军中帮我吧。”
　　“父亲很快就有一个好女婿了，哪里还要我出马？”
　　叶子安说话时，脸微红，而叶凌云，露出轻淡的笑。

　　“让出汴梁？”
　　“恩，上头叫我们把汴梁让给叛军，等他们集结在汴梁城中之时，断其后路，众军合围，来个瓮中捉鳖！”
　　中军统率林风扬扬手中的公文，忽地凑近陈子扬，小声地说，“听说，这是叶家小姐想的计谋。”
　　饶是陈子扬自许老练，此时面上依旧是微微红了。
　　“不过，要想引诱叛军攻城，我们还必须留下一点人马稍做引诱，这实在是这个计划中最难的部分。”
　　“若兵马太多，则叛军久攻不破，或会改攻他城。若兵马太少，又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这实在是需要一名得力干将啊，此役最大功劳，不知谁人能取？”
　　“就由我来吧。”
　　陈子扬挺起胸膛，双目之中尽是自信。
　　“好，好，好！”
　　林风连说三个“好”字，伸出手拍拍陈子扬的肩膀。
　　“陈副统领，此役由你领三千人马防守汴梁城，三日之后，放弃汴梁城外城，退守内城，我自会引大军围剿叛贼。”
　　“得令！”
　　陈子扬跪在地上，只是他的面上闪过一丝的疑虑，“统领大人，叛军主力有5万人马，只留三千人，怕有不妥。”
　　“这。”林风一惊，“若是兵太多了，就显不出你的功劳来。何况只守三日而已，怎么，陈副统领怕了？”
　　“绝对没有！三千人马足够，我能守上三个月！”

　　云中，望云山。
　　“再过上三天，他们就可以打完战了。再过上三个月，他就应该回来了吧。”
　　叶子安轻笑着，回过头，是一个阴沉了脸的男子。
　　“赵铁，你总是不说话。”
　　“小的奉命护卫小姐安全，不敢分心。”
　　赵铁恭身说道，满身铠甲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知道，他穿铠甲会是什么样子。哈。”

　　六．

　　“三个月，三个月了！”
　　叶子安站起身，又坐在椅上。她不住地望向窗外，在她的计划中，此时，当是那个人得胜还朝的时候，可是，叶府之外，除了春天的绿色，一无所有。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叶子安自言自语，表情沮丧，令人担忧。饶是一贯只侯在她身边保护她，极少开口的赵铁，此时也忍不住安慰她。
　　“请小姐放心，侯爷大才，小姐妙计，何况，我们的兵力可是叛军的数倍。”
　　“也许吧。”叶子安回过头，看了赵铁一眼，勉强做出一个微笑，可是愁云依旧缠在她的额头，“可是，这三个月来，父侯一直推说那边没有消息，军部的情报也不来了，我已经派了王四日夜侯在军部，可，兵部居然三个月没有丝毫的调兵的记录！”
　　“报！”
　　是王四的声音，叶子安大喜，也顾不得规矩，直奔出房，在院子里正遇上满面喜色的王四。
　　“喜讯！”
　　“好，快说！”
　　“是，”王四站起身来，“昨日平叛军的一部已经返回京城，只是行事极其机密，军部也没有通报，好在我和兵部的林云城是好友，这才知道。”
　　“是么。”叶子安面上的喜色稍减，凝眉不语。
　　“小姐，平叛军既然回来了一部分，那说明那边战事初平，不需要多余的人手。说不准，说不准，过几天，就都回来了吧。”王四继续分析着，可是，他注意到叶子安的表情已经是铁青了。
　　“若是大胜，何以偷偷回京？更该多带人马，逼进安南才是。”叶子安轻叹一声，“只怕。”
　　叶子安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所有的事情已经再明了不过。
　　“王四，你去找父侯报告消息，要他早做准备，这件事，只怕他也不清楚。”
　　“是。”王四跪将下来，“小姐，你不自己去么？”
　　“我。”叶子安仰天望云，“我自己去！”

　　千里奔行。
　　汴梁不可见，洛阳至于汴梁，纵马不停歇，一十三日可至。日头高照，若在眼前，虽得神驹，可望不可近。

　　“来者何人？”
　　“让开！这是云中侯的千金。”赵铁一手拔剑，另一只手则是扶挽着叶子安。
　　“是，是！”
　　知道来者身份尊贵，平叛军主营守门将，立时恭恭敬敬地开了门，上前迎路。
　　“快找军医来！”
　　赵铁虽是久经跋涉，话语之中依旧有许多火气。可是叶子安拦住了他。
　　“我还撑的住，你们主帅中军统领林风在哪里？”
　　“林，林大人，在在内营，我去通报，我去通报。”听到这个名字，守门将忽然一反常态，做势便要跑。
　　“你通报什么？直接带我们去！”

　　叶子安很快就明白，为什么那个守门将说要去通报了。
　　内营之中，歌舞一片。
　　诸将东倒西斜，满面酒意。
　　“子扬！”叶子安忽地叫了一声，却生生地停住，“我们先去找军医吧。”
　　“是。”赵铁转身对守门将说，“等那家伙醒了酒，就说云中侯千金奉云中侯之令来军中视察。”
　　“走吧。”叶子安久经奔波之苦，此时再不能支撑，头晕目旋。
　　“小姐。”赵铁赶忙相扶，满是担忧，“要不要，我帮你去找陈子扬。”
　　咋听到这个名字，叶子安猛的一醒，却终于只是道，“他肯定不在里面。”
　　“敢，敢问，你们找的，可是中军副统领陈子扬？”守门将结结巴巴到说。
　　“正是！”
　　“他已经死了。”

　　7．

　　“如今之事，你做何解释！”
　　中军大帅营中，叶子安高踞帅位，其下跪着的是一众将领，为首的便是昨日于军中召妓饮酒的中军统领林风。此时，他酒意方解，惊惧之下话语踉跄，一时竟说不出连贯的句子。
　　“那我问，你点头就好。”叶子安面上居然还有笑意。
　　林风猛点头。
　　“我问你，你可是按了朝廷部署，弃了汴梁，将叛军引入城中？”
　　林风点头，面有喜色。
　　“倒是好样的。可是，我再问你，如今既然兵马齐备，为何不攻入汴梁，可是你贪生怕死，醉酒误事？”
　　林风摇头，又猛地点头。
　　一旁的将领看不下去，着急地想插话解释。
　　“叶小姐，那是因为叛军防守甚严，我军久攻不下。”
　　“住嘴！”叶子安勃然做色，猛地站起身来，虽比场中的人都矮了一头，此时却自有一番威武，“汴梁城城防如今重新再起，可见敌军占城后时日颇长，而你们不曾进攻，是也不是！”
　　此言一出，在场之将无不惊叹。
　　三个月前，汴梁依计为叛军所占，只是他们听从林风的秘令，不发一兵相攻，只围城而已。到如今城中防御再起，竟是再难攻下，这一切，都不曾严令不曾对外宣扬，只是，这叶子安，竟是一猜即中。
　　“哈哈，哈哈。”林风仰天大笑，忽地拔出腰间宝剑，赵铁一看不妙，连忙护在叶子安身前，却不料，林风一个反手，将剑恭敬地捧在手上，做势便要递给叶子安。
　　“林风误国。”
　　抓起剑，叶子安的手臂沉重。
　　一时场中静极。
　　“你有罪与否，该如何治罪，都不是我可以管的。我们先商量如何攻下汴梁，消灭叛军吧。”叶子安反手，将剑还于林风，挽他起身。
　　“叶小姐可有良策？”林风问。
　　“火攻。”
　　“这，我们试过。可是敌军主帅，柳无双防备甚严，怕是难以奏效。”
　　“平日不行，可是今夜一定可以。”
　　“今夜，会有小雨吧？”望着营外微做的阴云，场中之人都是行军多年之辈，皆做疑虑。
　　“雨助火势，今夜更有大风，到时候以火油箭射入城中。再派三军，于东，西，南，三面攻城。”叶子安沉吟片刻。
　　“那北门呢？设下埋伏？”
　　叶子安只笑一笑，并不回答。

　　关于陈子扬的死，虽然林风担忧了很久，可是叶子安并没有问起，一个字也没有。只是，安排好军务之后，林风隐约听见那个妙龄女子轻叹一声。
　　“若是他在。”

　　九
　　“说起来，你倒真有几分本事。”
　　“说起来，你的本事倒也不差。”
　　“放肆！”一旁的从将柳决大喝一声，却被无双王笑着摇手拦下了。
　　“我好象还记得，那时候你说的话。”柳无双轻抚下巴，“怎么今日，你倒成了我的阶下囚？”
　　华服衣冠，虽在军中，柳无双的风采依旧令陈子扬深深震撼。若是以前，他尚自诩才高，可今日，他着囚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若我带兵，必擒陛下。哈哈。”
　　柳无双笑起来，大笑起来，整个身体都随了笑声而摇摆不止。
　　“陛下。”
　　一旁的从将柳决小声提醒，只是柳无双越加狂张，竟是全然失了礼数，那声音越来越大，表情都随之扭曲，最后，都做了尖锐的叫唤。
　　“陛下。”
　　许久，柳无双这才停下笑声，渐回了那从容的风采。柳决早已跪在他的脚下，似有话要说，可是柳无双拦住了他。
　　“你赢了。”
　　柳无双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话，在陈子扬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匆匆离去。

　　柳无双率五万军围战坚守汴梁内城的陈子扬的三千人究竟用了多久，永远成了秘密。但他那一句，“你赢了。”则流传下来。全军被困，那一个晚上，柳无双原本计划冲出城围。若没有叶子安的恰巧来临，故事会如何，谁又能诉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