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新民》sherry元

3、耳目

　　第二项考试是吴默定的，他始终认为思想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
　　虽然身为棋子，他不能拥有自己的思想，但是他希望孩子们可以拥有。
　　考核的要求非常简单，吴默要求每个人为自己创造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建筑空间。

　　多数的孩子并没有多想，纷纷拿起纸笔开始绘制设计图。能进入吴氏的孩子都是万里挑一，绘制设计图还难不倒他们。
　　但是也有例外。
　　有个孩子要了一台计算机。

　　看到那个坐在计算机前，手指微微颤抖却仍装着镇定自若的孩子时，吴默还是被略微震惊了一下，那个孩子竟然会选择编程制图。
　　吴默的目光在那孩子飞速运动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会，不自禁地笑了，看来小家伙还不简单。孩子专注地盯电脑，飞快地敲出代码，吴默看着屏幕里的代码，竟生出了点佩服。
　　吴默没有系统地学过编程，对计算机操作的了解也就比普通人多那么一点。更何况现实中的吴默也还不过是个高中生，即使曾接受了这里及其严苛的训练，也不能保证样样精通。
　　小家伙又敲出了几个代码，吴默发现他竟也有点跟不上。

　　“把他的资料拿给我。”吴默指指敲代码的小人。
　　守卫似乎是等了很久，吴默一开口便递上了资料。

　　林谌越。
　　看到这个名字，吴默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人影，随即又消失不见。

　　吴默继续往下看
　　——第三十三届全国互联网安全大赛少年组金奖。
　　——第十四届青少年数学建模大赛全国二等奖。
　　——第八届，第九届全国小提琴比赛少年组金奖。
　　……
　　——第十五届洛桑国际舞蹈大赛少年组参与奖。

　　吴默挑了挑眉，小朋友参加过国际最高规格的舞蹈大赛。不过就这点体力，也难怪拿不到奖。
　　获奖记录林林总总一堆，吴默一一看过，心里也没起什么波澜。

　　是了，对于吴氏二公子来说，这些奖又有多大意义呢。
　　真正的强者，又怎么会屑于通过参加比赛来炫耀自己。
　　有一种人，他们拥有最强壮的体魄，最智慧的大脑，最精湛的才艺。或许你不承认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但是事实上他们是存在的，只是他们深谙一个道理——藏拙。

　　如果这些都引不起吴默心中的波澜，然而翻到下一页时，他的眉毛紧紧地锁了起来。
　　——怀疑是927流氓病毒开发者。
　　吴默的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看向旁边的守卫。
　　“927流氓病毒开发者是怎么回事？”
　　守卫答道“吴氏调查部经调查怀疑他是病毒开发者，官方并未公开解释。”
　　吴默点了点头。

　　927流氓病毒，吴默本人就深有体会。
　　此病毒虽也算不上什么极端恶劣的病毒，但是影响可以说是及其恶劣。
　　四年前，某病毒突然席卷了薄江各大学校，此病毒名为“送给最好的TA”.
　　该病毒为一个简单的手机程序，一旦点击就会播放”急促的娇喘“声，而且程序会同时控制手机的音量等功能键，想关机都不行。
　　一个简单的整蛊软件竟打趴了整个计算机界，愣是到最后也没人想出解法。
　　吴默一算，顿时哭笑不得，若小朋友真是病毒的开发者，那他那时只有八岁！一个八岁的小朋友竟然制造了这样的病毒……
　　再一想，吴默冷笑起来，如果小朋友真是此病毒的开发者，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吴默微微一笑，笑容里带了点邪魅。看得旁边的守卫直冒冷汗。

　　吴默顺带着看完了其它学员的资料，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这批学员大多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从小虽接受了精英教育，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娇生惯养自视清高几乎是这些人的通病。不过，吴默又转念一想，当初的自己可不也是这个样吗？
　　再抬头时，林谌越小朋友的电脑屏幕里已经出现了一座十分宏伟的建筑 ，看起来是已经完成了。
　　吴默仔细地度量了一下建筑的比例，脸上仍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十分满意的。且不说小朋友的代码敲得如何，但从建筑学的角度讲，这座建筑的设计是完全过关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份设计已经达到了建筑专业大三学生的水准。小朋友的天赋的确很高。

　　“阁主。”
　　听到旁边的守卫叫唤，吴默看向他。
　　守卫迟疑了一下说道“阁主能不能网开一面，留下他？”
　　“为什么？”吴默不悦地皱了皱眉。
　　“你什么时候也有权利质疑我的决定了？”

　　守卫听到这话，立马跪下道“阁主恕罪，属下并非刻意顶撞，是先阁主希望您亲自教导他。”
　　嗯？吴默的眉头皱了一半，卡在了半空。
　　先阁主亲点的小朋友？
　　“吴谨还说了什么吗？”吴默语气淡淡，但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
　　守卫在一旁只掉冷汗“阁主，您这样直呼先阁主大名，先阁主听到怕是会不高兴的。”
　　吴默脸上愠色阵阵
　　“是，不能他不高兴。”
　　后面还跟了一句极轻的碎碎念“教坏了可别来怪我。”
　　守卫听得汗颜，连忙称是。

　　看着大家基本都完成了绘制，吴默草草地对每个人进行了评价，就结束了今日的测试，亦没有提到林谌越的去留问题。
　　众人散去，吴默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他扭头对守卫道“去把林谌越带过来。”

　　“你叫林谌越？”吴默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了眼直直站在门口，却没再踏进一步的孩子。
　　孩子低着头，嗯了一声。
　　“不进来？”吴默玩弄着手上的笔，又看了林谌越一眼。
　　林谌越犹豫了下跨步进了房间。
　　“把门带上。”
　　林谌越又转身关上了门，又过了好几秒才又向吴默挪动了一点，最后低头站在了距离办公桌两米远地地方。
　　吴默无奈地看着小朋友道“站这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朋友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吴默被小朋友畏畏缩缩的样子弄得有点心烦，语气也重了点“抬头。”
　　林谌越面上露出了些畏色，手指贴在裤缝上不安地动了动。
　　吴默突然觉得有些搞笑，对着小朋友道“见到阁主，不行礼，也不问好，还摆脸色，你这是想搞哪样？对我有意见？”
　　小朋友又微微低头向后退了一步。
　　吴默真是无奈了，合着就不打算开口了？
　　吴默本想站起身，走到林谌越身边去，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腿伤，无奈地又靠回了椅背。
　　“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明天的才艺你是选了乐器类还是舞蹈类。”
　　林谌越的嘴角动了动。
　　“什么？”吴默是真的没听清，连着皱了皱眉。
　　看到小朋友还是没什么反应吴默头疼得揉了揉眉心，“说话。”
　　“舞蹈。”
　　听到小朋友弱弱的声音时，吴默还是有些吃惊的，他以为小朋友会选器乐的，毕竟他在小提琴上的造诣确实高于舞蹈。

　　事实上林谌越说完就后悔了，他其实想说乐器的，但是脱口就成了舞蹈。
　　也没什么其它原因，只是因为他不小心听哥哥说过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待见自己的阁主，曾经在柴可夫斯基国际大提琴比赛中得过银奖，虽然不是同一个乐器，但是本质二者想通，他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只是小朋友不知道，吴默也曾得过桃李杯舞蹈比赛金奖，只不过从未诉人罢了。

　　吴默哪里想得到小朋友的这些小心思。
　　如果小朋友选了乐器，自己就可以办下一件事了，但是既然小朋友选择了舞蹈，那他就有必要稍微指导一下了……省的他明天丢人现眼。
　　吴默又看了看表，对林谌越说道“跳一段我看看。”
　　小朋友抬头看着吴默，眼睛里露出了震惊。迟疑了两秒，小朋友果断地就去活动了。
　　小朋友不傻，小朋友智商180。
　　虽然他还不十分知清楚阁主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有机会了。

　　林谌越准备的是一支舞是从十桃金奖作品《逍遥愁》改编而来的。
　　那一届比赛的作品影像都被很好的保留了下来，唯独这支金奖作品的影像消失无踪，但是很幸运的是，林谌越看过那场比赛的现场。
　　对这支舞的喜爱加上非凡的记忆力，虽然磕磕绊绊，但整支舞也被扒了下来。虽然动作上总会有些不自然的地方，但若是外行人看来跳得也是很好了。

　　林谌越没有准备音乐，吴默也没有提。林谌越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做出了第一个动作，少年人半卧在地上，右手拿扇，朝天仰望。林谌越手里没有扇子，于是他很巧妙地把拿扇子的手换成了握酒杯的姿势。几秒后，少年人一跃而起，一个大的涮腰，手指前方，点地，旋转，表现出一种醉态，再次卧倒。再起身，连着两个个掀身探海……

　　吴默饶有趣味地看着小朋友的表演，没有出言打断。要说天赋，小朋友的表现力确实不错，仅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以舞牵情四个字展现地淋漓尽致，一个抬手，一个眼神，都不是随便练练能做到的，只不过当着原跳的面，这些都还不够入流。

　　要不是肯定，自己跳舞的痕迹早就被吴谨抹净，他都要怀疑小朋友是故意选这支舞来和自己叫板了。是的，吴默便是《逍遥愁》的原跳，十桃的金奖获得者。吴默十四岁获此殊荣，跳时比这孩子稍大些，对这支舞的理解自然也更为深刻些。
　　当十九岁的吴默，看到别人跳起这支自己的封笔之作，心里感慨万千。

　　林谌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吴默在心里点了点头。
　　一个翻身滞空。舒缓的眉一下子皱了起来，软开不够，还提早下来了几秒，这和小朋友其它动作的水平完全不搭。
　　又两个连续翻身，一个朝天蹬……在技术上小朋友的问题暴露地越来越明显。

　　“停。”

　　林谌越听到吴默的声音，表情一抑，手在半空中停了两秒，赶紧收了动作。
　　吴默却不住皱了眉，“我让你下来了吗？”
　　林谌越又一愣，不懂吴默在说什么。
　　吴默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小朋友没有体验过控动作，也难怪刚才那个朝天蹬做的那么虚。
　　吴默耐心地解释道“重新做一遍刚才那个动作，腿停在空中。”
　　小朋友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地回到刚才的动作上，一个踹燕，踹得老高。但是几秒钟后，腿就往下掉了好大一截。
　　林谌越脸上过不去，对吴默说道“我重来。”又试了一次，然而四五秒后，腿又掉了下来。
　　小朋友有些灰心地看向吴默。
　　吴默勾勾嘴，抬眉示意继续。
　　林谌越再次尝试，连着试了七八次，推越踢越低，吴默也不出声，就看着他。
　　终于小朋友再也踢不动了，双手扶膝轻轻喘着气。
　　吴默点点办公桌，不想再为难小朋友，淡淡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林谌越听到吴默这么说，心里却是十分难受，但仍微微屈伸朝吴默鞠了一躬，走出了房间。
　　吴默看着林谌越的身影渐渐消失，从书架上拾起了一本书，书页里滑落了一张纸。
　　纸上写在一行刚劲有力的小字“系统脱敏治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