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新民》sherry元

4、改变

　　吴默看到这行字，一瞬间愣住了。
　　但是仅仅徘徊了几秒，吴默就把那张纸重新夹回了书里，又把书放回了书架上，半倚着墙壁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偶尔能看到远处的房子上闪着红色的光点，吴默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拉起窗帘，吴默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他想着今晚就就这样凑合得过吧，明早七点还要上课。
　　疲惫的少年趴下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吴默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黑色的屏幕不时地亮起，主页上飞快地跳跃着提示信息。
　　被扰了好梦的少年甚是不悦，皱着眉半睁开了眼。伸手勾到手机关了提示音，顺便半眯着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半。
　　少年把手机往旁边一推，正欲再度睡去，房门外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半晌，吴默才撑起了身体，把头往后一甩，又把头发理了理，低着声音说道“进来。”
　　终于等到屋里的人有了反应，屋外人如龙卷风般闯了进来。
　　“阁主，有人炸了我们在江宁区的仓库！”
　　吴默半歪着头斜身靠向椅背，半睁着眼看着面前一袭黑色风衣的栗发男子，又过了半晌才说道“很严重吗？”
　　栗色头发的男子看着吴默，真是要急坏了，“阁主，是瑞安公司的仓库！”
　　瑞安公司？
　　听到这个名字，吴默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等到把眼睛完全睁开，吴默想起来了，瑞安公司是吴氏的地下产业。表面上干进出口贸易，实际上是卖火药的。
　　“有没有人员伤亡？”
　　栗色头发的男人似是没料到吴默会问这个，先是一愣，随即答道“应该没有。”
　　吴默点了点头。
　　思考了两秒，吴默滑开手机。
　　微微撇了一眼新闻，吴默就看到了“江宁区某仓库大爆炸”几个大字。
　　又拿着手机掂量了片刻，吴默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
　　“您已经知道了？”
　　“……”
　　“是我疏忽了。”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栗色头发的男子看着吴默咬着唇顿了半晌，终于说道
　　“我知道了。”
　　吴默放下电话，男子正打算追问点什么。还没等他问，吴默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沈总，是我。”
　　“尽快让财务处的人把今年的帐都重新审核一遍。“
　　“另外”吴默顿了几秒又补充道“你近期多去赌场看看。”
　　说完吴默就挂了电话，再次躺倒到椅背上。

　　吴默躺了约半分多钟才突然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个人。吴默半睁开眼，正看到栗发男子正焦急地看着自己。吴默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 “你回去吧。”
　　男人瞪着眼睛着了吴默两秒，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退出了房间。
　　栗发男子又在走廊里又徘徊了两分钟，最终还是知趣地离开了。既然阁主都让自己回去，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男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回去好好地补上一觉。

　　屋内，吴默继续阖着眼，脑子却是不断转着刚才的电话
　　“雇佣学生发动暴乱，强行迁入军部……”

　　每一条信息都十分爆炸，一丝一缕都能轻易牵动他的神经。
　　是蓄谋已久的打击？还仅仅是波及？
　　是针对吴氏？还仅仅针对瑞安公司？

　　吴默揉了揉眉心。
　　虽然有沉言哥在，军部那边还不用太担心。但是还有各种经济损失，刑事调查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吴默想了想，还是给顾迦发了一条信息。
　　瑞安公司明面上的董事长自己是信不过。有顾迦在暗处盯着，他至少可以放点心。

　　又过了几分钟，吴默招呼守卫道，“给我备辆车。”
　　“阁主是要去瑞海公司吗？”
　　“不，送我去季司令家。”

　　季沉言在市区有一处房产，恰巧离薄江中学也不远。
　　当吴默叩响季沉言家的房门时，心里还微微紧张了一下。
　　看到穿着一身睡衣来开门的季沉言时，吴默松了一口气。
　　吴默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季沉言是在军部和商界联合举办的庆功会上，季沉言穿着军部特制的暗绿色军装，阳光帅气，就像是整个会场的光源。帅气的军官哥哥胸口上挂了一枚四星徽章，肩徽上绣着一把刀。当时，自己疑惑地问哥哥，那个帅气的哥哥是谁啊？哥哥宠溺地一笑，带着他走向那个军官，哥哥和那个军官握手谈笑，军官蹲下身捏了捏自己的脸，道“小朋友，记住了我叫季沉言。”

　　打开门，季沉言看着傻楞在门口的吴默，在门口站了两秒，眉头不可察觉地动了动，然后便回身往屋里去了。
　　吴默看到季沉言往屋里去了才回过神，把拐杖放到一边，一瘸一拐地跟进了屋。
　　季沉言似乎完全不想管吴默，留下一句“有力气就把事情处理好，没力气就赶紧去睡觉。”
　　便又回到了自己刚刚坐的沙发上。
　　吴默也连忙跟着季沉言，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吴默坐下来后，看到季沉言拿着平板在和什么人视频，便轻声问道“沉言哥，这次的事好处理吗？”
　　季沉言挑眉看了吴默一眼，没有回答。
　　“沉言哥……”吴默忍不住又追问道。
　　这回季沉言直接回了吴默一个噤声的手势。吴默连忙点点头，把探出去的身子收了回来。
　　吴默偏着头，可以看到季沉言在和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视频通话。
　　季沉言戴着微型耳机，吴默听不到视频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但是也看得出来那边那个人的脸色非常严峻。
　　在他们的对话中，吴默大致了解到暴乱是由江宁八中苏城班的九名学生引起的，现在都已被军部拘留。仓库爆炸是军方与学生对峙时，一名学生丢置□□造成的。事后，该学生否认自己丢置□□，称自己在□□里装的是胡椒粉。
　　视频通话大约又持续了十几分钟，吴默拿出了手机刷起了新闻。
　　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会，有关江宁区暴动的消息已经登上了头版头条，视频里仓库上冒着熊熊黑烟，四周的建筑被炸得乱七八糟。
　　说实话，吴默一点都不心疼自家的财产，这座仓库对于吴氏来说确实还算不上什么，若不是瑞江公司涉及了吴氏的地下产业，这件事都不会报到吴默地方来。
　　看到季沉言结束了视频通话，吴默连忙放下手机看向季沉言。
　　季沉言按部就班地放下平板，换了个相对舒服点的坐姿，终于抬头看向吴默。
　　“说说，第几次了？”
　　“啊？”
　　“不是，沉言哥……。”
　　吴默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
　　过了半晌，吴默苦着脸，掰着手指头说道“就上上个月酒吧意外失火，上个月酒店工人滋事，这次仓库爆炸……”说着说着，吴默没了声音，这几件事在他看来都不算大，而且间隔的时间也挺长，他都快忘了。现在被拎出来说，吴默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季沉言玩味地看着他，“你最近确实挺闲。”
　　“没有，不是啊沉言哥。”吴默下意识地否认，语毕又补了一句“我高三了。”
　　哦？季沉言一笑，起身走到吧台边上拿了两只杯子，又转头问吴默“你要喝点什么”
　　“水，水就好。”吴默看着季沉言，心里着实有点发毛。从电话里季沉言让自己到他家来开始，吴默就有不好的预感了，现在季沉言那么客客气气的，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沉言给自己冲了一杯即溶咖啡，拿了一只小勺在杯里转了两圈，便端起两只杯子放在茶几上。
　　季沉言坐回沙发上后，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抿说道，“典型的撒谎应激反应都有哪些，你说说看。”尼加拉瓜咖啡豆制成的精品即溶咖啡在口中散布，然而季沉言却不经意地皱了皱眉，水温过高，掩盖了咖啡豆本身平庸柔和的风味，反倒是过酸了。
　　吴默看着季沉言眨了眨眼，半晌才拖着长音叫道，
　　“哥……”
　　“说。”季沉言连眼神都懒得给吴默一个。
　　又沉默了半晌，吴默才说道，
　　“我否认地太快了。”
　　季沉言抿了口咖啡，赞许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还做了不必要的补充。”
　　又等了半分钟，听着吴默没了下文，季沉言终于抬起眼看着吴默说道，
　　“瞳孔异常放大，鼻上血管流速增快……”“还有”，季沉言一笑“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你的手都会下意识地握拳。”
　　吴默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你哥哥可是把你交给我了，你这样子可不行。”季沉言的语气还是柔柔和和的，仿佛在故人聊天一般。吴默却是听得一激灵。
　　“哥，我错了！”吴默的其它不行，认错态度一定是第一。
　　季沉言微笑着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你大概不知道，撒谎在军校被抓住了，会怎么罚吧？”

　　吴默听到这话，感觉冷汗蹭蹭地就往脑袋上蹿，虽然今天来时就有不祥的预感，但是情况好像比想象的要严重!
　　即使被季沉言的威胁吓了一跳，但吴默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试探性地问道，“沉言哥，您…是在跟我开玩笑？”
　　季沉言挑眉看着吴默，说出来的话却不是玩笑“我觉得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吴默今晚被季沉言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只能看着季沉言，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话。不是吴默胆子太大，只是被季沉言照顾了快三年了，这样的情况还真从未发生过。虽然吴默只有十九岁，但好歹也是吴氏的最高掌权人。虽然三年来季哥哥也经常会被气到骂人，甚至象征性的动过手，但是这么严肃地说罚，还真从未有过。
　　“沉言哥……我们好商量。”吴默朝着季沉言笑。一边又说道“而且您看，我腿伤也还没好，要不您饶了我这一次？”
　　季沉言双手抱在胸前一笑，“你的腿。”顿了几秒，又接到“既然你自己提起来了，这账我们也一起算了吧。”
　　“不是不是，沉言哥……”吴默忙摆手，他是真的想甩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了。”季沉言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脸色也不似刚才柔和，“我不想再听你的辩解了。“说着他站起身，“有什么想说的，等挨完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