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在望》搁浅鱼心

8、第八章 支援

　　姜业飞的一营边打边退，终于撤退至石头湾的安全地带了。此时的一营伤亡过半，一营长赵友光也因负伤而紧急转移到了团指挥部的军医处疗伤。
　　“团长呢，我要见团长！”赵友光不顾血流不止的左腿，他双手死死的抓住担架，吓得旁边护理的小护士都不敢靠近了。
　　主治医生回复道：“团长带着警卫连已经冲到前线去了。”
　　“什么，哎！”赵友光吃惊的长大了嘴巴，懊悔神情从奋战了数个小时早已杀红的双眼中流出，更显疯狂与可怕。
　　“敌人对我们的地形部署一清二楚，团长怎么能自己上呢！”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躺在冰冷的担架上被推进手术间。现在的他是休息了，但又有多少战士会因此丧生呢。
　　前线石头湾的三营长傅英看着陆陆续续赶到的一营战士，心中也渐渐紧张起来。
　　“傅营长！”
　　傅英又是破口大骂：“副营长副营长的，老子说了多少遍，叫我营长！”
　　那名战士是警卫连的人，自然不知道三营长部队的习惯。
　　“营长，团长领着警卫连上了山，准备偷袭去了！”
　　“什么？”傅英眼睛瞪得都快跳出来了：“李参谋呢？没劝住团长么？”
　　“李参谋有事外出了。”
　　傅英还是拿出了烟袋，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边抽还边小声嘀咕：“这是要打围剿啊，敌人不是两个团么。”
　　“算了！”傅英猛地抽了一口，将烟又吐了出来。
　　“所有人听我命令！等敌人的大部队进来了再打，谁都不许开枪，优先支援团长！”
　　“是！”
　　终于，第一支突进来的部队出现了。山上的姜业飞猫着腰，带着蓝色的军帽，与寻常士兵一样拿着步枪，躲在树丛后面。
　　“团长，打么？”警卫连长郑一伦问道。
　　姜业飞狠狠的用手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老郑，你跟我也有几年了，怎么就不见长进呢？现在能开枪么，你现在开枪不就暴露位置了么？”
　　郑一伦揉揉头，小声嘀咕：“那之前不是都是有李参谋劝着吗。”
　　姜业飞一撇嘴：“别李参谋长李参谋短的了，他李元兴不在我也能清净会儿！”说完看了一眼战场，发现敌人虽然还在前进，但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他们的戒心倒是还挺大。”姜业飞背靠一颗大树，点了一根香烟——这是他在日本留学的四弟送给他的，平日里他可舍不得抽。
　　“没事，梁忠汉，李亚东，我们慢慢玩。”
　　而在这支鄂西军后面，一支颇有特色的队伍也已经翻山越岭，成功来到了一处制高点。
　　“浪寨主，就是这里了。”李元兴指着不远处扬起的尘土——那是敌人的后军，他们已经成功的绕过战场，来到了他们后方。
　　“现在就要进攻了么？”姜业云拿出背后的步枪，看起来兴奋异常。对他来说，运筹帷幄，斡旋与达官显贵之间，他不如大哥；决胜千里，统战与豺狼虎豹之中，他不如二哥。但论身先士卒，单枪匹马逞英雄，四个兄弟之中那是非他莫属了。
　　浪飞花和她的手下也有些急不可耐。眼前的这些敌人，不是刚刚从前线替换下来的败兵，就是行军几个小时的乏兵，打起来正顺手呢。
　　李元兴看着天空的太阳。夕阳西下，正是奇袭的好时机。于是从军官服中掏出一把手枪，神情也变得坚毅起来。
　　“上！”
　　石头湾，还是熟悉的烟袋味道，不过为了避免被发现，傅英已经收起来了。
　　“营长，开枪吧。他们已经摸索到河对岸的村子里了！”
　　傅英神情复杂，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现在开枪，但敌人还没有全部进入设伏地点，到时候肯定会往山上逃窜，团长就危险了。
　　可是如果不开枪，河对岸埋伏的士兵以及村民也难逃一死。
　　“可恶啊！”
　　突然，从很远的后方传来几声零星的枪响。下面的鄂西军仿佛也受到了惊吓，一时间乱作一团。
　　“哪里来的枪声！”
　　“好像是在后方，怎么办！”
　　看着渐渐有撤退迹象的敌人，傅英知道，必须要马上决定了。
　　“开枪！给我狠狠的打这帮畜生！”
　　而山上埋伏着的姜业飞和他的警卫连，也已经听到了后方传来的消息。不过姜业飞倒是自在，继续不紧不慢的抽着洋烟。
　　“团长，敌人后方有枪声，三营他们也已经交上火了。我们开打么？”郑一伦还没明白局势，他看着乱作一团的敌人，自己心里比谁都急，生怕误了战机。
　　“不急，”姜业飞吐了一个烟圈，转了个身慢悠悠的说：“你的李参谋已经得手了，让他们先打一会儿，我们待会动手。”
　　而此时的鄂西军团指挥部，根本摸不清头脑和方向。两个团长，梁忠汉和李亚东正坐在一起，讨论着对策。
　　“姜万庆这个老狐狸，竟然买通了土匪来对付我！赶紧叫前面的部队回防一下！”梁忠汉和李亚东看着外面乱作一团的军队，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实不相瞒，他二人的团指挥部就在后军，这次偷袭，姜业云他们还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我们的援军呢！我们的援军去哪里了！传令兵！”李亚东对着帐外大喊一声：“再去给我找一下唐老七！他怎么还没出兵！”
　　而帐外，已经骑马突入营地的浪飞花和他的手下正疯狂肆虐着。
　　“嘿！又杀了一个！”浪飞花一手持枪一手扬鞭，枪枪命中敌人要害。姜业云看后不由得赞叹，真是女中豪杰啊！
　　当然，他自己身手也不差。马上开枪的本事他自小就跟二哥学过，在北洋的时候，他自称第二，那是没人敢叫第一。
　　倒是李参谋久疏战阵，似乎也不是太能驾驭骑马开枪。浪飞花偶尔瞥见一眼只是觉得好笑，又特意招呼了两个弟兄过去保护他。
　　村庄内外，河流两侧，两军战士浴血奋战。如今的石头湾，已经变成了一条“血湾”了。
　　“营长，敌人似乎又要撤退了。我们追不追？”
　　“撤退？这仗怎么打的不明不白的。”傅英深知兵贵神速，容不得半点迟疑，于是下令：“追！不管是谁在他们后方打，我们都得帮帮场子！”然后又望了一眼安静的连个鸟都没飞起来的山坡，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姜业飞！你——他——娘——的——怎——么——还——不——出——来！”
　　山上的姜业飞掐灭了烟，将遮挡太阳用的军帽带回了头上。他笑着问身边的郑一伦：“老郑，听到了么？”
　　“听到什么？”郑一伦像一只随时都在准备捕食的恶狼一样，全神贯注的看着下面发生的战斗。
　　“傅英那小子，一准又在骂娘了。”伸了个拦腰，姜业飞将步枪从背后取下来：“准备战斗，教教这群饭桶兵学学怎么打仗！”
　　山下的鄂西军在石头湾枪响后开始向山上逃窜，而这却正中了姜业飞的埋伏。一时间前后左右都乱作一团，两倍于姜业飞部队的鄂西军，就这样溃散开来。
　　……
　　在深山的某处营寨中，唐老七正看着自己新抢来的小娘子们，仔细打着算盘。他的手下看着这几个水灵灵的姑娘，口水都流了一地。
　　“看什么看？这可是要拿去卖钱的！”唐老七瞪了一眼这些游手好闲的手下，直接开口骂道：“你们自己想要自己抢去，这是我抢来的！”
　　唐老七招呼手下将抢来的女子藏起来，他要选个好日子把这群偷来的女人卖给那些不识货的城里人当丫鬟，自然不能糟蹋了她们。这些女人大多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被抢之后家里人每天以泪洗面，而城里的大老爷们自然不会在乎这个。
　　但是换谁糟蹋不是糟蹋呢，唐老七是没丢过女人的，要是哪天自己的女人被抢了，他也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种种心酸了。
　　“大当家的，”门外急急忙忙跑进了一个人，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大当家的，鄂西军特使到了。”
　　唐老七挪动了一下肥大的身躯站了起来：“让他进来吧。”
　　来人鞠了一躬，看起来战战兢兢，似乎很惧怕的唐老七的样子。
　　“唐寨主，我们长官说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可以出发了。”
　　唐老七抬起眼皮瞅了一眼，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出发，不用你们指挥！你应该早就到了，怎么现在才来？怎么样，条件答应了么。”
　　“之前的军士没有回信，长官以为是惹怒了贵方，这才派我过来的。他说了，在原来的筹码上额外再加一批军马，用来作为后续合作的谢礼。”
　　“哈！”唐老七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不是自己的东西拿得越多，他越是兴奋。
　　“蓝司令这么大度，我唐某人要是不露两手那真是有些失礼了，是不是啊？”唐老七环顾左右，小弟们都应声附和。各个磨拳擦掌，看起来都对这些物资颇为心动。
　　“即刻出发！小兄弟，劳烦你回去转告蓝司令，我唐老七出手，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姜业飞他今天死定了！”
　　“好！有劳寨主了！”那名信使得到了准确的回复，便悄悄退下。
　　两个小时后，又有一人来到山寨。此时的寨中人正人手一个小娘子，丝毫没有任何的行军的迹象。
　　“你们……”
　　“呦？鄂西军的人还敢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将手上的女人放在一边，从裤子里掏出一把手枪。
　　“我是鄂西军前敌指挥派来的，找唐寨主有非常紧急的事！”
　　“唐寨主？”那人笑着笑着，面容变得狰狞起来，一枪打死了这名军士。
　　“我这就带你去见他，哈哈哈。”
　　山寨外十里左右的山路，一名身材肥硕的中年人暴尸荒野。他头部中弹，看角度是从山上射过来的。没有遗言，他的弟兄也在他死后离他远去了。做事的人不知是为妻女复仇还是另有图谋，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帮姜业云和姜业飞化解又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