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明珠之成魔之路》海格米

6、第 6 章

　　这天日落时分，慎吾三人也刚好来到白华镇外。破军祭出一颗号称能压制魔气的灵丹给慎吾服用，却坚决不同意慎吾再使用灵术御风飞行，理由是会加速催动魔气在体内游走。所幸东灵岛路途并不遥远，因此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一日的工夫走了近四分之一的路程。如欢与破军一路相谈甚欢，还提点他更换凡世便装，免得一身赤甲吓坏沿途村民。破军深以为然，问起如欢来处和去意，如欢都只是打着哈哈，似乎有意不再提，慎吾也并未将如欢的真实身份相告，破军也并未继续追问。
　　这会三人正在镇外长亭歇脚，听一旁茶水摊上的往来百姓议论镇中最近的邪物作祟之事，“听说镇里客栈最近离奇死了个京城来的大人物，现在那边已经封起来了，出入的都是官爷。”“不对，不对，死的这个不过是个跟班。听说他身边那个才是个贵人，只是出事那晚上就神秘消失了，现在生死未卜。”“听说跟之前几宗命案一样，都是找不到伤口又面挂笑容，邪门啊，不是妖怪还能是啥。”“我听说这事都闹到宫里了，上面那位震怒，下了十二道政令，要求彻查此事呢。”“可不是，我叔叔的妻弟的邻居在县衙办事，听说这几天县令大人忙的团团转，急的粒米未进，人都瘦了好几圈呢。”“可不是，这凶手抓不到，那客栈的老板娘伙计也都跑了，替罪羊也没有，能不着急吗？”“嘘，小点声，祸从口出啊……”热烈讨论人群中一个人制止了心直口快的同伴，几个人警惕的往四周观察了一圈，发现荒郊野外只有慎吾三人围坐一旁，又压低声音继续议论。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镇外小树林里混合了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咦……”破军警觉站起身，“有妖气，你们在此处等我。”说完便提枪往密林深处追去，慎吾和如欢哪是听话的主，一路尾随而至，见到破军追到一处孤坟边停下，那坟头无牌无碑，说是小土堆更合适，上面铺满了厚厚一层落叶。此处妖气达到了最盛，破军捏紧手中红缨枪，四下环顾。慎吾不像破军对捉妖如此乐钟，因为长年在下界修炼，这些精怪实在见的多了，只要他们不害人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也懒得多事。如欢被紧张气氛感染，微微往慎吾身后躲了躲。慎吾余光瞥见，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如欢觉得脚踝略有些沉，奇怪？明明已经将脚镣除去了呀？她低头一看，不由自主往慎吾身上一扑，不知何时从落叶堆中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正牢牢握住她脚踝。慎吾被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吓了一跳，看清血手后第一反应是挥出天罡剑要削去它。
　　“且慢”红缨枪挡住天罡剑去势，“是凡人气息。”破军用掌风推开血手四周落叶，隐藏于下的奄奄一息的江沛之慢慢整个人横躺着显露出来。原来这本不是个坟冢，而是用于藏匿他的落叶堆。“救我……”他口中喃喃道……“竟然是个人，可怎会混杂这么浓的妖气”慎吾皱眉，他不知道昨晚猫妖为藏匿江沛之花了多少心思。
　　“是猫妖设下的结界，可以抵挡树林里的野兽或些灵力较小的精怪，却能吸引些灵力更强的来。”江沛之确实福大命大，破军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金丹塞进江沛之嘴里，李慎吾有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了，身上各色丹药仿佛取之不尽。
　　“凡人不该受这种丹药的。”李慎吾看着江沛之脸色由煞白转为红润，双手交叉抱胸冷冷道。
　　“我知道。”破军只是专注探查江沛之伤势，并未转头瞧李慎吾。
　　“为何不能用这种丹药。”如欢不解的问。
　　“金丹为上界之物，夺天地造化，起死回生，延年益寿。凡人福德浅薄，不能消受，恐遭祸殃。”李慎吾难得耐心的向如欢解释了。他觉得自己大致可以理解破军，偶涉凡尘，见不得生老病死的终生皆苦，相比对一切习以为常的他多了一份慈悲心。
　　“不止如此，凡人生老病死自有因果，实在不应强行改变。”破军喃喃道。
　　“没关系的，不用想太多”如欢轻拍破军肩膀，完全不顾男女避嫌，仿佛一位老友，道：“顺从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但凡经过些人生风浪的人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李慎吾毫不留情的挖苦。
　　“没关系，即便你谨小慎微，从未行差踏错，也许有一天也会被冠以十恶不赦之罪，早知如此，何不顺心而为，肆意而活呢？”如欢就像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慎吾一眼。李慎吾被这话噎的一时难以回击，他发誓在锁妖匣毁坏的那天前他绝不知道，他师父要他设计的是个凡人姑娘。是啊，现在她是没错，错就错在她是心魔转世，她体内的魔性一旦苏醒，必定会带来一场浩劫。
　　“咳……”李慎吾清清嗓子，“有人来了。”四周密林里响起整齐又刻意压低的脚步声，龙禁卫鲜红的软甲从树丛间隙间闪过。“此地不宜久留。”破军与李慎吾相视点头掐起诀来，随即便凭空消失了，留下一脸震惊的如欢，被突然蹿出的禁卫军团团围住，脖子上还架了数把钢刀。“好你们俩……”被丢下的如欢不敢造次，只得心里低低咒骂。
　　“启禀指挥使大人，已找到世子，抓到刺杀世子一名嫌犯。”一人跪地向马上之人禀报，马上之人火急火燎下马查看江沛之伤势，确认他无碍后长舒了一口气。
　　世子？嫌犯？如欢嘀咕着，我这八字绝对是跟行善积德犯冲，一做好事便倒霉。
　　那边慎吾和破军一个诀回到了先前歇脚的茶亭，却发现不见了如欢，“怎么回事，我明明抓住了她呀”慎吾一收手，手上是一对如欢平素戴的玉镯，哪还有人。原来他们施法之时，不曾注意到如欢的脚踝又叫似醒非醒的江沛之抓住了，又因着江沛之刚服下金丹，体内仙力流动，故而影响了施法。两人一时没参透其中缘故，又不想横生枝节，商议夜深后再悄悄带走如欢。
　　“来人，把嫌犯带下去严加审讯，此女定有同党。”指挥使一句话便要将如欢打入大牢了，如欢正要为自己辩驳，却听到一个如清泉般的声音：“慢着”，江沛之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醒了，在众人搀扶下站起，发丝凌乱却难掩周身清贵之气，他容色微凛道：“不可无礼，是这位姑娘救了我。”指挥使手一挥，架在如欢脖子上的数把钢刀齐齐撤去，她从容朝江沛之福了福，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转身要走。
　　“且慢”江沛之，“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好让我报答救命之恩。”“我不过是个过路人，我一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又不懂杏林之术如何救你，想来救你的必定另有其人，公子还是再寻访吧，我先告退了。”如欢实在不耐烦敷衍他了，想不到这位什么世子看起来仪表堂堂，与她遇到过的那些纨绔公子狂蜂浪蝶一个路数，如欢习惯性的难以接受这样的“好意”。江沛之面露惋惜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应对，指挥使是个老江湖，早看出其中门道，忙道：“还请姑娘跟我们回去，告知刚才所见所闻，也许能帮助我们找到谋害世子嫌犯，也是好事一件。”这话一说完，江沛之立刻给了指挥使一个赞许的眼色，配合办案再要个贵姓芳名家住何方再正常不过了。
　　如欢一时没有答话，江沛之像得到鼓励一样上前走上两步。他看她为难的样子竟觉得莫名又好笑又心疼，很想摸摸她耳垂下的白兔捣药耳坠，又怕唐突了佳人。以前听人说一见倾心总不以为意，今日自己遇到才知道能走进心里的才是这世间的绝色。如欢没注意到江沛之已走到面前，等回过神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伸出手掌挡在江沛之胸前。龙禁卫以为她要行行刺之举，纷纷拔刀。江沛之示意他们收刀，低头温声问她：“吓到你了？”“奇怪”如欢收回手掌呆看了半天——没有黑气，她心里思量着，原来他对我没有邪念。
　　如欢最终还是坐上前往镇北王府的马车，江沛之骑马伴驾而行。如欢一路上只低头看手，她从小便有吸收人恶念的能力，被她吸收了恶念的人在短时间内会放弃作恶的动机，所以之前在李慎吾失控要杀死她前，她能够发挥能力制住他，只是李慎吾并没有再追问毫无修为的她为何可以阻止他入魔，她也不想主动解释，也许在李慎吾心里，她是心魔转世，具备些与魔界相关能力再正常不过吧。
　　只是她不知道她可以吸收恶念的极限在哪里，身体吸收的恶念又转化成了什么，但她隐隐的感觉到这个能力的不祥，因为本性难移，被吸收了恶念的人几日以后又会变本加厉的衍生出更多的恶念，会有更强烈的作恶念头。所以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除非遇到危险，她总是尽量避免使用这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