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明珠之成魔之路》海格米

3、第 3 章

　　山中的夜极为清冷，李慎吾掐诀取火照明驱寒，细细回味白日里跌进自己怀中的娇软身影，虽然明知道不是她，但是长的真像啊。火焰在李慎吾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上或明或暗的光影，一年前她说自己要下凡历练，不知现在身在何方了。
　　暗夜中有团黑影从他身后慢慢靠近，待他察觉挥剑，来人已轻巧避开。
　　“想什么这么出神”桓予从夜色中走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李慎吾松了一口气，哧溜吸气捂着身上拉扯到的伤口，“你怎么来了？”
　　桓予从袖中掏出一小瓷瓶，郑重递给慎吾。
　　慎吾定睛一看--清挚散，本门疗伤圣物，取名自本门本门山头两棵歪脖子草，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制造工艺简单，胜在原料难得，近千年来，本门中只余此一瓶。
　　犹记得甫入门时，慎吾听闻此乃镇派仙草，除去疗伤外更能有助于修行，立刻双眼大放异彩。吓得太虚道人赶忙告诉他。此药乃妇科神药，专治各种不调。说完此话，师父更是将硕果仅存的一瓶灵药藏入袖中捂好。可是慎吾哪里肯信，更坚信是此药是门中不可多得至宝，定是师父不舍得相予。彼时他不过稚嫩孩童一个，想要得到飞升的心却是早已满的快要溢出胸腔。等不及当晚便欢天喜地偷采了许多尚未开花的草叶，背着众人浓浓地熬了一锅饮下。汤药一入喉，小慎吾只觉得四肢百骸犹如注入无穷精力，他也不敢与旁人分享这份喜悦。只是拉起被子角，躲在被窝里窃笑，然后怀着激动的心轻轻闭上的眼睛……他不知道的是这青挚草并非凡品，它能夺天地造化，也有颠倒乾坤之效，无论内服外敷，它都会让受用男子变为女人，反之亦然，而转变的时间受药量大小影响，数个时辰至数日不等。当晚，兴许是灌了太多汤药，迷迷糊糊的小慎吾在深夜醒来只急着要出恭。他匆匆冲入茅房，却在下一瞬发出尖声惨叫，吵醒了山门中的所有弟子……从那时起他便无法直视这个镇派仙药了，他也终于明白为何门中弟子，等闲不肯用此灵药，实在是……一言难尽的仙药，他还记得每每提及此药时门中众人斜眼瞧他时那因强忍住笑意而扭曲的脸。
　　“师父再三交代，要我亲眼看你涂了再走。”桓予口气平淡，仿佛只是让他做喝碗汤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慎吾给了自家师兄一记眼刀，桓予不为所动。慎吾不由感叹难怪师父没有在他受伤当下拿出，当时众仙门弟子俱在，师父还是多少考虑了他的感受的……
　　“一点小伤，实在不必……”他还想说不必白费了灵药的时候，桓予一脸严肃直接打断他“锁妖匣呢？”慎吾略一迟疑，便将今日遇到梦貘的事情略复述一番，只是隐去部分细节和动机。环宇听的眉头紧锁，“你可留意他往何处去了？”“山脚白华镇。”桓予转身便要去追，慎吾仍是抱剑立在原地，似乎欲言又止“你还是别去了……”
　　“……”桓予错愕，随即又了然，沉着脸缓缓道“听说心魔被封印前早已灵力尽失，师弟不用忧心我的个人安全。”
　　“我的意思是，抓心魔不必急于此时。”慎吾语气坚定，他干脆直接在先前升起的火堆边坐下添柴，一派自在，完全没半点着急模样。
　　“你……你是故意放走它？”桓予震惊，一看对方并不否认，他又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推测：“这也是师父授意的？”
　　慎吾终于悠悠转身，嘴角上扬，给了师兄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一副言尽于此，自己体会的样子。反正早晚也要让桓予知道，不如早点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桓予气结，他临行的时候破军星君仍是耿耿于怀，他好不容易说服几位星君长辈好生劝住了。又将慎吾前往下界的事瞒的密不透风，唯恐暴露了师弟伤情不重的情况。那边破军的事还没翻篇呢，这边又私放了心魔？须知关于心魔去向的还是由紫薇星君主持众仙家共同商议定下的，如今心魔不知所踪，再度为祸人间，让他父君如何跟众仙僚交代？
　　“如今心魔出逃，师父准备如何与众仙家解释？”桓予收敛怒气，强定心神。
　　“事出有因，若非梦貘作祟，我又学艺不精，怎会让心魔有机可乘。此事我自会去天极殿领罪，绝不累及师门。”慎吾说的义正言辞。桓予心中苦笑，好一对贼师徒，明明每每都是有意为之，总要伪装小白莲唱双簧，一副迫于无奈逼不得已的样子。事后又占着大徒弟的身份，让自己收拾残局。又是不想做清挚门弟子的一天！
　　但做大师兄的人，武功修为不一定拔尖，顾全大局这点优点还是有的。早已被委屈撑大了胸怀的桓予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的开始思考如何为这对师徒善后了。
　　“领罪？不如等你们将心魔形神俱灭后一并领罪吧。”大师兄的解语花人设真是不点就透，慎吾一哂，刚要抱拳恭维感激师兄一番。原本幽静的山林间突然飞出成群雀鸟，紧接着野兔，獐子，松鼠等各色小兽也仓皇从林中窜出。这是怎么了？两人纳闷间，身后已有一只吊睛白额虎从平静无波的野草丛中一跃而起，毫无征兆直朝二人扑去。
　　滴答滴答，几滴血珠滴落在泥地上，一阵风吹过，野草随风摆动，草低之处，赫然一只口衔土狼尸首的白虎，它口中的土狼早没了气息，未干涸的血顺着白虎嘴角流淌下来。白虎身上侧坐着一名妙龄女子，乌发倾泻而下，头戴花环，草叶裹身，光腿赤足，脚踝上绑了两个小铜铃，随着白虎走动有节奏发出叮叮声。
　　那女子望着二人身上仙气护体，缓缓开口道“惊扰二位仙君了，我乃白华山神，方才见这狼意欲突袭二位，贸然出手，还请勿怪。”话说得客气，声音却很清冷。说话间，白虎已甩开口中土狼尸身，霸气环视二人。
　　“原来是白华山神。早听闻白华山神风采卓然，如今有幸一见，世人诚不欺我。今日多谢山神搭救之恩”桓予作揖，“在下清挚门弟子桓宇，这是我师弟。”慎吾点头致意，悄无声息将手中半出鞘的天罡剑推回剑中。
　　白华山神微微颔首。“原来是太虚的弟子”她打量二人，目光落在慎吾手中天罡剑上，“听说破军的神兽被清挚门的弟子一剑封喉，用的可是此剑？”桓予与慎吾俱是一惊，原以为此地远离天界，不想这个所谓的白华山神，消息竟如此灵通。
　　“山神好眼力”慎吾嘴角一勾，随即正色道“当时情况危急，在下为求自保不得已误杀了神兽，至今想来亦十分懊悔。
　　白华山神不置可否，座下白虎温顺的趴下。她低头抚摸白虎背，一副了然的表情。“与上古神兽一战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真是后生可畏。听说你身受重伤，看来是空穴来风了。”她说完又似乎意有所指看了桓宇一眼。
　　桓宇只觉得冷汗涔涔，他们对这白华山神所知不多，她对他们却像是有备而来。若是再由她将慎吾受伤实情宣扬开来，势必再度激怒破军星君，极为不利。“山神说笑了，师弟伤情好转实在归功于本门疗伤圣药清挚散，想必山神有所耳闻。”说完他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清挚散，双手呈给白华山神。
　　白华山神也不伸手去接，只瞥了一眼道：“你别紧张，你师弟的伤势与我无关。我来只是为了带回属于白华山的东西。”
　　“还请上神明示。”慎吾二人摸不着头脑，但觉得此事或许与自己相关。
　　白华山神不语，只勾勾手指，便有个晶莹剔透的物事从慎吾怀中飞起，不是别的，便是那能致人法力全消的琥珀色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