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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插曲 ...

  •   沈之墨语气冰冷。

      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他合起手上的书,微微笑着,“有一个妹妹两年没回家了,我来看看她。”

      妹妹?

      沈之墨不是说自己是孤儿,无亲无故?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男人的长相,他脸部线条刚硬,刀削一样的五官,一身黑色西装,刚见面时分明一身冻人寒气,微笑却将他整个人都融得柔和了些。

      沈之墨道:“门在那边,自己走。”

      沈之墨拉我上楼。

      余佳佳的电话打进来,提醒我不要忘了明天早上的飞机。挂完电话,我握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沈之墨看起来心情不佳,无论告别还是安慰都显得突兀。

      况且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沈之墨洗澡出来,问我要不要去洗,我捏着手机犹豫了会,最终还是说,刚吃完就洗澡对身体不好。

      我问沈之墨我可不可以留下来一起睡。

      沈之墨掀起白色蚕被,给你留了位置。

      躺在床上很久睡不着,我睁开眼睛望向黑暗,沈之墨凑过来从身后抱住我,好像要配合这黑色的安静一般,她的声音放得很低,睡不着?

      嗯。

      沈之墨将头搭在我肩上,他叫沈之华,是我哥。

      睡不着的原因有一半也是在想这个,于是我问,你不是说你在孤儿院长大?

      嗯,我没有骗你。我在孤儿院长大,他也的确是我哥。我们出生的时候就被母亲抛弃了,是院长收留了我们。九岁时有个男人自称是我们的父亲,将我们带到了英国。

      听沈之墨的口吻,那就是不承认有这个父亲了。

      她接着说,我们感情很好,在被他带走之前。后来父亲告诉我们,他和母亲相恋,离开前并不知道母亲怀孕了。沈之华选择原谅他,成年后我选择离开他,这就是我们的分歧。他是英籍华人,在英国发家。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沉默。

      沈之墨问,解决了你的疑问,能睡着了吗?

      我还有事没说。明天上午七点十分的飞机,我要回大理了。

      嗯,我送你。

      沈之墨的语调很平常。

      她抱紧我,谢谢你特意来陪我过节。

      我无声的笑起来。

      沈之华不知是未睡还是如何,我和沈之墨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在摆早餐了。

      六点时,沈之墨打了个电话,询问早餐送来了没,电话那头表示已经送达,我们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沈之华正在摆早餐。

      他换了身休闲的毛衣。

      我礼貌性笑了笑,道了早安。

      有些尴尬的早餐。

      我的行李不多,下楼时顺手就提下来了,沈之墨要去车库开车,沈之华站起来,拿了沈之墨手里的钥匙,让刚披了件羽绒服的沈之墨去加条围巾。

      我划开手机屏幕,上午六点二十三。

      天不是很亮,没有下雪。车子停在门口,出门时北风卷过,即便装备齐全,仍能感受到寒意。

      余佳佳和陈浩宇难舍难分,我不理解,分开又不是不再见,有必要拉着不放手吗。

      沈之华不说话,我们这边气氛有点冷,我打消了和沈之墨谈话的念头,无聊的站在一边。

      沈之墨忽然拉了我的手,含笑问,我们不说些离别的话?

      她站在我边上,我侧身问她,说什么?

      沈之墨眼里含了笑意,比如什么时候再见?

      那边终于完事了,我抽出手,微微一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走了,开车小心,拜拜。

      沈之墨整个人都被笑意熏染。好,她说。

      又有一门结课了,课业比圣诞前更加轻松。

      我从认识的人手里转接了一些要校对或者排版的稿子,靠在山茶花环绕的亭子里工作。

      琉璃瓦,朱红柱,十二长廊建在山茶花里,茶花园过去是一片湖,四季轻柔的风缓缓吹着。

      今天穿的是长裤,方便我弓腿将笔记本放在上面。丸子头是出门前扎的。

      期末第三天考完,我约了人在奶茶店喝奶茶,余佳佳出现的时候一脸严肃,吓得与我同行的人以为自己无意间抢了余佳佳对象。

      余佳佳先表示,我性取向正常,我有对象,男的。

      同桌的人松了口气,同时赶紧表示,我性取向也正常。

      我已经无力吐槽。

      余佳佳收了颜色,语气沉重,青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十分成功的开场白,成功营造了紧张的氛围。

      我问她,成绩全出来了,然后我全挂啦?

      余佳佳道,别开玩笑,我说真的。不是要放假了吗,我就打算去书店买几本阿诗玛,拿回家给你做宣传,结果跑了好几家都没买到。一问才知道阿诗玛和阿里山都下架了,市场上的全部收回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去问问吧。

      我辞别两人,用新号给柳依依打了电话,出版的时候因为一些考虑,这两本书一直是由柳依依负责的,拿到的钱六四分。我六她四。

      柳依依的声音很疲倦。

      我说,你好像很累,怎么了?

      那边响起哒哒走路声,过了一会,柳依依的声音才传过来,阿诗玛和阿里山下架了,有人从中作梗。

      我用平缓的语气问,你因为它们受累?

      也不是很累。

      我让柳依依将这件事告诉我,听完后,我陷入了沉思。有人在这几个月内做了手脚,看起来,还是针对我的。

      我将得罪的人想了一圈,大概理出了思路,我和柳依依的圈子交集相对较大,能帮得上忙的她也找了,答应帮忙的也有,不过没进展就是了。

      我沉默着。

      柳依依忽然说,沈之墨或许帮得上忙。

      我否定了,只要她介入,无论能不能帮上忙,我总是欠她一个人情,将来要断联系,还要顾忌这一份情,藕断丝连,麻烦得很。

      柳依依也沉默了。

      我挣扎了一会,最终做下决定,依依姐,我有一条线,你找人跟着走,如果确定,你不要行动,只要把真相告诉我就行,让我来。

      青青?

      我吸了一口气,姐,帕丽旦的母亲找过我,送过我一套阿诗玛和阿里山,现在回想起来,她给我的,不只是两本书。

      我明白了。柳依依的语气沉重起来。

      我笑出来,安慰柳依依,放轻松,事情还没到绝境,最差不过什么都没有过。

      考试完全结束那天下午,去新西兰的签证下来了,柳依依的消息也紧随而至。

      我握紧手机,静静的坐在床上思考。

      宿舍门被敲响,随即被推开,金青青探进半个身子,冲袁子仪喊,“子仪,我好啦,走吧。”

      袁子仪是湖南人,金青青是河南人,两人关系好,又有一大段相同的路程,干脆一起买了回家的票。发车时间是傍晚五点四十五。

      袁子仪拖过行李箱,摆手走了。

      余佳佳的行李早就收好,上午拖着去考试,考完就直接走了,说是要去北京找对象。

      宿舍只剩我和许璐,她在看书,我更不愿说话。

      许璐的票卡在闭寝当天,也就是说,如果我不马上离开宿舍,我要和她单独待上五天。

      那真是太可怕了。

      我做好决定,下床换衣服准备出门。许璐从上床低头看我,问我去哪,要不要她随行。

      我浅浅笑着,婉拒了她。

      会面申请几乎没遇到什么障碍,我很快就见到了帕丽旦。

      帕丽旦被隔离起来接受治疗,几个月不见,她连神情都恍惚起来。我们面对面坐着,好半天她的眼神才聚焦在我身上,并十分努力的活动了表情,扯出个奇怪的笑。

      那笑很怪异,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只问了她一句话,我问,帕丽旦,你想听故事吗?

      她很困难的点头。

      我笑了笑,改了个不存在的事告诉她。我第一次买棉花糖,是被它的美丽吸引。我本应该吃掉它的,至少该在它融化的时候扔掉它,但是我舍不得,我希望能多拥有它一段时间。我拿着它,它变得越来越小,黏腻的颗粒掉在我手上。

      我已经走到垃圾桶旁边了,掉在手上的东西令我难受。我伸出手,停了很久,还是不想扔。你知道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我继续拿着它,后来连我的衣服都沾上了。

      衣服弄脏的时候我已经很后悔了,我看了周围一圈,没找到垃圾桶,我决定顺便丢在个什么地方。就在我扔掉它的时候,有个人很大声的叫起来,他指责我乱扔垃圾。我只好又把剩了一点的棉花糖捡起来。

      糖棍沾了尘,我的手更脏了。我很后悔,我不该买一个我不喜欢的东西;就算买了,我仍它的时候不该犹豫。我的困境是它带来的,尽管它什么都没做。

      我用一句话结尾,从那以后,我就很讨厌和我牵牵扯扯的东西。

      我的确买过棉花糖,不过在故事中遇见第一个垃圾桶的时候就扔了。

      帕丽旦什么都没说。

      我轻松的笑起来,再为我画一幅画吧。

      夕阳无限好,举目尽风景。

      我走出医院,再次展开卷起来的画。是帕丽旦最喜欢的水粉,画里只有三样东西,扔进垃圾桶的棉花糖和远去的人影。

      帕丽旦已经表明态度了。

      她会解决这次的事情。

      我高兴的给柳依依打了电话,柳依依仍是不放心,你确定她会帮你?

      称板栗的老板娘问十三块行吗?

      要是往常,我会纠正她,只要十块的。今天心情好,我点头表示可以。

      她的画就是答案。我拎着板栗去买可乐。

      柳依依又问了些细节,我一一回答她。

      大杯可乐,两个蛋挞,打包带走。我暂停话题,先点了东西。

      事情既然有了暂时的了结,柳依依便问我,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下午三点,还以为要推迟了,能按原计划走,实在让我开心。我不放心的叮嘱她,我跟家里说学校组织活动才去的,你别说漏了。你一说漏我就完了。

      柳依依保证严防死守绝不泄露,我这才放心。

      我提着买好的东西回校,向茶花园走去。

      柳依依叮嘱,你一个人出门,遇事不要逞强,有困难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明天下午三点我要开会,不能去送你,路上要小心……

      我笑着应下,我只是想去个陌生的国度待上一段时间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柳依依又问,你不回去一趟?

      不回了,已经跟家里说过了。我妈让我农历二十六前回来就行。依依姐,我家今年二十六杀猪,你来吗?

      那边静了很久。

      她不说话,我就跟着沉默。

      走过映荷池,穿过柳林,再走一段就是茶花园。

      柳依依终于开了口,你来我家也是一样的,等时间算出来,我会告诉你。

      柳依依还是放不下,我没有勉强,只是说,好。

      柳依依总说当年接手我和妈妈的时候,犯了很多基本的错误,她一直不能原谅自己,这是她改行的原因,也是我们虽然交好多年,她却从不到我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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