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有画》三丫扬

10、第十章

　　与往年一样，暑假在画中悄然度过。
　　有画，有谢辰，有孟笃行，还是和以前一样，邵承霄很满足。不过谢辰后来有了女朋友，就渐渐和他们有些疏远——事实证明谢辰来画第二场并不是为了陪邵承霄和孟笃行，而是为了接近那个叫姜莲的女孩子。其实姜连一点也不难接近，她本来就对谢辰有好感，两人经常在一起说说笑笑，只差没捅破那层纸。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大家回过神来，他们仿佛已交往了很久。像是被慢慢加热的水煮熟的活青蛙一样，邵承霄没有惊讶，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还能够心平气和的看他们在教室里打情骂俏。

　　谢辰回美国前邵承霄想约他出来单独见个面，无奈却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一个星期前美术辅导班结束了，谢辰这几天都在买东西打包行李办手续准备回美国，余下时间总是陪着姜莲，家里老见不着人影。邵承霄去他家找过他一次，人不在，也就不好意思再去第二次。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连他的手机号都没有！确实，可以每天在一起超过六个小时的两人是不需要互留手机号的，只是今天还离他那么近，还和他并肩作画，转眼，那个人便远在美国了，这种无力感邵承霄有点承受不住。
　　想打个电话去谢家，连谢家的电话号码也没找到，邵承霄只得问父母要。
　　邵母道：“哎——是什么来着？以前记得的，这段时间没打过，又忘了。”说着便拨了孟笃行家的电话，快得邵承霄都来不及阻止。
　　电话接通了，那头是孟笃行。邵母道：“笃行你有没有谢辰他们家电话？有？好的，我让承承自己跟你说啊。”笑眯眯的把电话地给儿子。
　　邵承霄已是无可奈何，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孟笃行在那头轻笑，道：“怎么，就为了联系谢辰弄得这样大动干戈？”
　　邵承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是我妈擅作主张打过来的，拦都拦不下。”
　　孟笃行道：“噢，是想和他秘密通话，不让我知道。”
　　“孟笃行……”
　　“找到谢辰电话了，是XXXXXXXX，还有手机，你要不要？”
　　邵承霄回自己房里拨了谢辰的手机，刚刚拨过去便被接通了。谢辰道：“喂喂。”那头很吵，不像是在家里。
　　邵承霄说：“谢辰，是我。”
　　“哦，小承，什么事？”
　　“你这两天有空么？我们碰个头怎么样？顺便给你饯行。”
　　那头隐约传来女孩的声音：“谢辰，你看……”谢辰在电话里道：“喂？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没听清。”
　　邵承霄把心一横，道：“上次那张画，我想早些完成，别又拖到明年了。这两天你有空么？”
　　谢辰说：“好啊，又要麻烦你了，明天下午来我家吧。”
　　邵承霄说：“嗯。”
　　电话里一阵尴尬的沉默，还是邵承霄先开口，道：“那么就这样了，明天见。”
　　“明天见。”
　　挂了电话，邵承霄苦笑——他居然如此刻薄，非要他亮出底牌。这下，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隔天早上，气压低沉，到了下午便下起雷阵雨来。邵承霄打伞走到谢家时，裤脚已湿了一块。
　　谢父谢母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谢辰和两个佣人。邵承霄直接进了谢辰房间，房里很乱，两口旅行箱大开着，里头塞了衣服和日用品，一幅即将远行的狼藉模样，搅得邵承霄心里也是一乱，下意识的关了房门落了锁。
　　谢辰见了邵承霄，说：“你来啦，我去拿饮料给你喝。”
　　“不用了，我不渴。”
　　他们之间一般不说客套话，谢辰便说：“哦，那——我们开始？”
　　“好。”邵承霄抬手将衬衫扣子一粒粒解开，谢辰就在对面看着，邵承霄耳根一阵发烫，迅速脱了衣服坐到床上。
　　谢辰将先前画的半成品重新钉上画板，捞了一把铅笔放在手边。“小承，往左侧一点……嗯，就这样。”
　　待谢辰进入了状态，房间里便只剩下铅笔与纸面发出的磨擦声，和窗外的雨声合在一起，竟与心跳声产生了共振。
　　邵承霄静静地注视眼前的男人，从上倒下，一点一点仔细地观察。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的眉眼、鼻梁、下颚、肩膀、手指、小腹、大腿、小腿、脚踝都一一与自己记忆中的重合，——那是谢辰，我所知道的谢辰。邵承霄忽然安心了，唇上泛出一抹笑。

　　谢辰一气将画完成了，站起来伸个懒腰，看一眼钟，原来已画了四个多小时。活动着肩膀，和邵承霄一齐坐在床上看画。
　　谢辰眼睛毒，笔头又准，这次没有偷懒，画里的人简直和邵承霄一模一样。
　　“咦？怎么在笑？”邵承霄想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自己几乎都是没有表情的。
　　“因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啊。”谢辰油腔滑调地答。
　　“是么？”邵承霄对谢辰牵起嘴角笑了笑，谢辰一愣，邵承霄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了他的。
　　一吻过后邵承霄顺势将谢辰压在床上，开始脱他的长裤，却被谢辰阻止了。
　　“对不起，我不是。”谢辰说，十分懊恼和内疚。
　　“我也不是。”邵承霄起身，“你没必要道歉。”
　　“对不起，我为之前对你做的那些错事道歉。真的对不起。”
　　邵承霄叹了口气，道：“你啊，这种脾气不趁早改掉以后迟早要吃亏。”
　　“呵呵。”
　　“我原谅你了。”邵承霄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画很不错，拿去给肖雷看看？”
　　“我才不会让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
　　“哈，”邵承霄失笑，“什么话……”
　　谢辰说：“吃了晚饭再走？”
　　邵承霄还没答，谢辰的手机先响了起来，是姜莲。
　　谢辰尴尬地笑笑，邵承霄忙道：“我先走了，你忙你的吧。”走出房间，见谢辰掐掉电话跟了出来，便笑道：“你出来干什么？还把我当客人？”
　　谢辰道：“我在我自己家转悠，又不是来送你。”
　　谢辰把邵承霄送到玄关，邵承霄伏身穿好鞋，一旁的佣人将他的伞递过来，邵承霄接了，与谢辰道了别，转身走进雨中。
　　邵承霄没有打伞，任凭暴雨倾盆倒下，衬衫湿得都贴在了身上。他走在雨中，步子稳而沉，背影更显落寞。
　　谢辰一直在门口望着他，心中搅动，实在按奈不住追上去的冲动，低头穿了鞋，刚往门外跨了一步，便见邵承霄把伞撑开，低头急急地走了。谢辰最终没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