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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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辰家是这一带很常见的老洋房。别人家住老洋房，意味着拥挤的空间，嘈杂的环境和永无休止的复杂邻里关系，这一切在谢辰家里一概没有，因为他们家是独门独户，如同在北京老城区的四合院只归属一家人一样的罕见。
房子是上世纪初时建造的，据说是当时某位法国领馆人员的住所。房子不大，外墙呈砖红色，一共两层，还有阁楼。被翻新过无数次，内部结构的格局变化却不大，可见当时设计此建筑的人十分了得。
中午时分，邵承霄和孟笃行来到谢辰家吃饭，互相都是熟识的，连佣人都认得，也就不备什么礼节，直接登堂入室。
孟笃行道：“我都一年多没来你家了，我妈倒是常来。”
谢辰道：“伯母是常来串门的。”
孟笃行道：“何止。”
谢辰道：“还打麻将？”
“何止。”
“还赌钱？”
“何止。”
“哈。”谢辰笑着摇了摇头。
吃了午饭，时候尚早，便去谢辰房里闲聊。刚跨进屋，便见墙边靠着一幅人体素描。画中消瘦的少年裸露上半身曲腿靠坐着，姿态是三分闲三分傲，还有三分的倔强乖戾。画还未完成，却一眼看得出画中之人是邵承霄。
邵承霄没料到谢辰就将这画大模大样地摆在房间里，一年前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又翻江倒海似地朝他涌来，顿时涨红了脸。
谢辰见两人都盯着画看，便道：“我这人就是没长性，都画了一半了还拖着不完成。小承，改天再来帮帮忙啊。”
邵承霄恢复平静，道：“没问题。”
孟笃行故意瞟了眼邵承霄，揶揄道：“身材不错嘛。”
邵承霄说：“还好还好，就是比罗马雕塑好一点。”
“咦，你也来画下一场？”晚上的时候谢辰出现在教室里使得邵承霄与孟笃行十分惊讶。
“来陪你们啊。”谢辰嘻笑，接着看到布景台上的大卫半身像又垮下脸来，“最讨厌大卫，都画了几千遍了，审美疲劳。”
这天是画大卫和拉奥孔的半身像，下午三人已画了拉奥孔，晚上便换到大卫那组。
“啧啧，谢同学，像大卫这种出自大师之手的经典雕塑，每画一次都可以有新的感悟。你会觉得审美疲劳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在画。”肖雷及时出现说教一番。
晚上作画比之下午更能静心，全身心进入状态之后世界上只剩下光与影的交错缠绕，层层叠叠的勾勒与铺排，意志力集中在眼睛上、手上，连呼吸也变得细长，只是不断地比较原物与画像，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差别，力求完美之上的完美，可以达到连摄影也无法比拟的精确度——这便是素描，西洋画中的精髓，耗时耗力却依然有人乐此不疲。
“肖老师啊，其实我一直对大卫很有成见。”谢辰一如既往的和肖雷谈山海经，他们似乎已成为挚友，可以拍肩膀称兄道弟出去喝酒的那种。“小时候老师跟我说这个是很有名的米开朗基罗弄的很有名的大卫，我那时还觉得这个米开朗基罗蛮幽默的，弄出来一个刚洗完澡的男人，还拎一块毛巾搭在肩膀上作雄视天下状。后来才知道，那不是毛巾而是弹皮弓，他用这玩意打败了敌人成为大卫王了。”
肖雷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的思维方式了，你看到毕加索画中的女人肯定会问她的脸是正面还是侧面！”
“真的！你说得太准了，我一直搞不懂那到底是正面还是侧面。”
肖雷说：“那你一定不能理解奥帕尔皮罗斯和彼得艾弗里的行为艺术。”
“他们是谁？”
“很有名的行为艺术家，你应该看到过照片吧？很经典的一个作品是他们两个穿着黑西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谢辰摇头，表示没见过。
“他们是一对恋人。”
“同性恋咯？”
“对。有很多顶级的艺术家都是同性恋，像出名的有凡高、毕加索、达芬奇之类。你所知道的著名艺术家——就是那些画卖得比较贵的，基本上都是同性恋。”
“哗，真的？”周围有同学插进来问。
“当然。不过其中很多都是双性恋。不但能够欣赏异性，并且能够欣赏同性之美的人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那么，老师是不是同性恋？”谢辰问，周围同学立马起哄。
肖雷笑吟吟的答：“我连异性恋都恋不起来，哪里来什么同性给我恋？”眼角的余光好像瞄着孟笃行。又道：“不过啊，你们作为学美术的学生就不应该对这个话题一惊一乍的。同性恋有什么了不起？有人喜欢异性，有人喜欢同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如果仍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所左右，我劝你们还是别走艺术这条路。当然实用艺术可以，如果搞纯艺术的话，是不会有太大成就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