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天命在我 ...
-
伊丽莎白戴上了王冠，过程及其乏善可陈，连暗杀都可以归结于“暗地里的小绊子”，不到撕破脸那种程度的阴谋诡计在小艾眼中也只能说是无聊的手段，在卡看来更接近于消遣。
进展到后来连塔特尔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反对派怎么能那么蠢？昏招迭出，内部还闹出各种事故，在一个老牌贵族家的继承人骑马出门却被摔断了脖子后，所有人望向公主殿下的目光都带上了本人未曾发觉的恐惧，尤其是与公主殿下站在同一方的人们，对手可能会觉得那是己方搞出的什么高明的暗杀手段，己方却知根知底谁都没出手——没来得及出手。
以至于小艾最常哼的曲子是魔改版的God Bless The Queen。
魔改到如果不是有次听她唱出了歌词连卡都没反应过来她整天都在哼什么。
“与其说是‘god bless’不如说是‘hero bless’。”
在女王的加冕仪式上，卡对小艾低声这么说着。后者一脸懵逼地看他，眨了眨眼睛，同样低声道：“是在说西蒙吗？”
西蒙与她们不同，站在比较显眼靠前的地方，要不是小艾经过这段时间对伊丽莎白也有了些深刻了解，简直要觉得下一秒她就要拉西蒙站在她身边向大众介绍这是新任王夫了，塔特尔目测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一直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状态，小艾觉得他真是想得太多了。
连自己效忠的对象性格如何都没搞清楚，这人真的有在搞政治吗？
但塔特尔具体到底是如何考量的，也不是他们要去关注的事了，加冕仪式结束后，在新任女王难得的独自休憩的时间里，西蒙被她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卡和小艾接替了侍女守在门外，厚重隔音的门和墙壁对他们来说约等于不存在，很轻松地就听到了房间内的谈话。
“西蒙哥哥……”
女王先开口说话了，她将沉重的冠冕从头上摘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低垂下眼睫，楚楚可怜的神情让西蒙胸中一阵发热。
他毫不避讳地握住女王的手，信誓旦旦道：“别担心，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嗯……我也觉得，这件事只能找你商量了。”女王反握住西蒙的手，像是要从这一动作中汲取勇气似的：“我的父亲……上一任国王在临终之前告诉我的……”
西蒙替她理了理垂落的发丝，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安戈洛的王室为什么不信仰教廷的事。”
“你猜她要干什么？”门口，卡跟小艾用口型无声地对话。
“我猜她爹泉下有知大概会气活过来。”
简短地确认了一下双方都明白了这是在做什么，两人就继续竖着耳朵听房内的对话。
抛开中间伊丽莎白和西蒙的卿卿我我不提，女王大概是说了这么一件事：
在老国王临终前的回光返照里，他清退了服侍的仆从，叫来久别重逢的女儿，告诉她了只在安戈洛皇室间传承的秘闻。
安戈洛王国的历史大约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但实际上的历史要更早，以另一个名字屹立在这片大陆上，鼎盛时期有一半的陆地都是这个国家的领土，但因为一些变故，国家变得四分五裂，他们更名换姓，重新建立了安戈洛这个偏僻的小国。
而从原本的国家所带来的秘闻，也使得安戈洛王国面对教廷的扩张和光明神所带来的神迹不屑一顾，甚至是反感，但经过了这么久，一家独大的教廷以及逐渐忘记过去的后人，已经使得安戈洛王国独木难支，连上层贵族都被侵蚀，只剩下国王还在苦苦挣扎。
绝对不能被光明教廷统一信仰。在生命的最后，国王对他的继任者说出了这句话，便撒手人寰。
门口的无声对话依然在继续。
“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觉得好像没什么信息？”
“怎么没信息了，她讲故事不是讲得挺生动的？西蒙都被感动哭了。”
“他没哭好吧……别欺负我看不见啊……”
“接下来的具体原因……”女王握着西蒙的手站起身来：“那就得亲眼去看看才能说得清楚了。”
西蒙被拉着站起来，还沉浸在女王所说的话中，走到门口，望着似笑非笑的卡和一脸天真无邪的小艾才回过神来，慌乱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女王的寝殿应该是隔音的，站在外面的这两人应该听不到他跟伊丽莎白说了些什么私房话。
其实听了个全的小艾歪头看女王：“已经谈好了吗？”
“还没有。”女王含笑回答，她现在对小艾的态度已经很正常了，主要是看到西蒙对小艾一点想法都没有，抛开男人上的阻隔因素，两个女孩子亲近起来倒是非常顺畅。
“说起来，我也想请你们二位一同前去。”女王又说道。
小艾下意识扭头看卡，后者却施施然行了个礼：“非常乐意。”
西蒙对小艾第一反应就是看卡非常不满，教训道：“你看他干嘛？他有什么好看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小艾不由得插话反问道：“他不好看吗？”
“一般般吧。”
连伊丽莎白都不禁多看了卡一眼，想从这位身上找出点“一般般”来。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最终还是四人一同，被女王带着穿过寝殿的走廊，一幅编织着金线的挂毯后，是一条向下的秘密通道，虽说似乎使用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没有霉味，第一次来这里的三人都作出了底下应该是有出口与外界相连的判断。
然而到了底部，呈现在众人眼中的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不大的密封空间。
小艾正要疑问，女王就上前了一步，将手指用小刀划破，一滴鲜血从伤口处挤了出来，滴在地上。
猛烈的狂风从众人的正前方袭卷而来，伊丽莎白本人下意识因刺激而闭上了双眼，只感到眼皮前刺来强烈的光，剩余三人则将眼前的变化看得分明，血液滴落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那一瞬间坍塌了表皮，露出了幻术下的真容。
不，到底是幻术，还是那一瞬间他们被置换了空间？
极其广阔，一眼望不到边缘的地下溶洞展现在他们面前，头顶是发光的苔藓，如日照一般将光亮遍布在整个溶洞中，地面上生长着草坪与花朵，不远处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一条小河穿林而过，几头野兽低头饮水，微风吹过，带动枝叶轻摇，沙沙的枝叶摩擦声和悦耳的鸟鸣一同传入耳中。
几人一时都忘了言语，沉浸在这几乎不可能的美好风景中，只有卡在恍了个神之后对小艾说：“你觉得在这里能不能玄学抽1001……哦对我忘了你不是月球人。”
小艾瞪了他一眼。
被他这么一打岔，伊丽莎白也缓过来了，介绍道：“这里就是我想让你们看的地方……以及……”
她向前迈出了一步，余下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望向溶洞顶部，有什么东西，被她迈出的那一步惊动了！
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越发急促，鸟儿仿佛鸣唱着圣歌，野兽纷纷停止了动作，朝着某个方向匍匐下身躯。
一道巨大的虚影在溶洞顶端凝结而成，那是个绿色头发的女性形象，藤蔓与花朵缀在她的长发上，几乎垂到地面，非人般美丽的面庞上，一双翡翠似的眼眸缓缓睁开，小艾感受到了被注视的实感，仰着脸回望了过去。
伊丽莎白又迈出一步，绿发的女性开口，声音如风拂水面，激起一串涟漪。她说：“安戈洛的新任女王，你是第一个带恶魔来我面前的人。”
伊丽莎白说：“您生气了吗？”
绿发女性微微笑了起来，巨大的身躯一寸寸缩小，最后变成只有两层楼那么高，她的下半身是青草与藤蔓组成的，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俯下身来，用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女王：“如果在五百年前，我会将整个国家埋葬在地下，如果在三百年前，我会把你们整个家族都消灭，如果在一百年前，我会杀了你们四个，但是现在……”
她的笑容中充满了苦涩：“恶魔的混血啊……既然都有了这种事，说明现在已经不是我等的时代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事关己身，西蒙开口问道：“在过去恶魔是不会与人类产下子嗣的吗？”
绿发的女性说着：“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自我介绍道：“我是神。”
“是在诸神之战中输掉的神。”
这才是安戈洛王室之间代代相传的真相。
千年之前的诸神间的战争，从最初的创世神死亡的那一刻开始打响，连带着大陆上的各个种族都卷入了神战，想要争夺唯一的创世神格的神明带领着信仰自己的种族展开厮杀，而不愿参与的神明则带着自己的信徒避世隐居。
最终是光明神赢得了战争，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对其他神明的残忍的屠杀。
“在神战中陨落的神明，甚至没有光明神杀掉的零头多。”作为败者的神说：“连仅有几百人信仰的小神他也不放过，他想成为唯一的神。”
“啊……怎么说呢……”小艾伸指搔了搔脸颊：“确实，教廷的教义就是光明神是唯一的神……一千年前的事诶，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吧。”
卡附和着：“连最长寿的龙族也只有三百年的寿命，到现在至少也过了三四代了吧，那是记不得什么东西。”
“三百年？”绿发的神明显吃了一惊：“他居然还削减了长生种的寿命？”
“先不说那些了吧。”大概只有西蒙还在抓重点，他握着伊丽莎白的手，问道：“那么，你在这里是打算做什么呢？”
绿发的神并没有生气，也许就像她说的，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她轻声道：“我快要死了。”
“没有人信仰的神会死去，在那之前，我想做最后的努力。”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三、天命在我
